《风雪夜归人》何处寄遗梦

33、第三十三回 乱尘世，谁许谁一世安稳

　　时光流转，已是经年，子初几乎有些胆战心惊地走进康熙四十七年，看见十三爷意气风发越发丰神俊朗的样子，心里总是有种无力的忧伤，四爷有一次悄悄地问：“子初，你究竟在害怕些什么呢？”子初无言，要怎么说出自己的这份惧怕呢？其实历史是会分毫不错地踏进它应有的轨道，包括十三，包括四爷，也包括那个年家的女人。四爷见她如此，也不忍心逼迫，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说“子初别怕，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也罢，如果他和十三是那五彩缤纷的凤凰，那这一遭却就是他们无法免去的涅槃之旅，福兮祸兮苦兮乐兮都要一一去品尝吧。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在他们每一个瞬间，痛苦的抑或幸福的，陪伴左右。
　　最让子初欣慰的却是念晖的日日长大，越发可爱。毫无疑问，宋氏把她教养得很好，子初对她心存感激。四爷不说，心里却是明镜一般的，所以也晋升她为庶福晋。四爷常常会抱着小小年纪的念晖说：“念晖是越发地像你了。”眼角眉梢都是数不清的温柔宠溺。因了四爷的命令，念晖常常过来书房，她竟然和子初说不出的亲近和默契。这大抵就是血缘亲情的所在吧。子初看着念晖，听着她甜甜地叫着自己“子初”，就会想到那个笑着叫自己名字的男孩，不知道他过得可好？
　　子初有时会给念晖讲故事，念晖很爱听，这次子初讲得是小美人鱼的故事。不知道为什么，子初对这个故事很钟情，在众多以“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为结局的通话中，这大抵算是顶悲伤顶凄美的一个了吧。“小美人鱼最后看到王子和公主幸福的样子，自己化成了泡沫，在天亮之前消失了。”子初讲完，心中也被一种莫名的情绪主宰着，酸酸涩涩地疼。“子初，小美人鱼好可怜啊，子初你是不是不开心了呢？”子初刮刮她的小鼻子，说：“是啊，毕生深爱的人却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的爱，这真是一件顶痛苦的事情。”念晖眨眨眼睛，非常认真地想了一会，才说：“子初，不要难过，阿玛不会这样的。”子初心里的忧伤瞬时被这一双小手抚摸过，什么都不剩下，有的只是柔情。胤禛，感谢你赐予我这样的一个宝贝，即使不能相认，却能这样慰藉我心。子初佯装生气地说：“你又知道了？还敢说你阿玛？”可是念晖根本就不怕四爷，四爷的那个性子，一般人也是不敢造次的，即使自己的儿女也是敬畏的多而亲近的少。独独念晖，更像是普通人家的小女儿，撒娇耍赖却百试不爽。“我当然知道啊，阿玛看你的时候和看姨娘们都不同。”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就差臭屁地说：“快夸我啊，夸我啊，我很聪明吧？”子初被她逗笑，想了想，又说：“好，就你是个鬼灵精。不过念晖要答应子初，以后这些话不能对别人说，额娘和姨娘们都不可以，知道吗？”念晖看着子初严肃的眼神，有些许的困惑“子初，为什么呢？那些姨娘不是这样的，阿玛每天赏赐给谁一些东西，她们都会很开心地在别人跟前说啊”。在这皇家，每个人的人生都有着这样或那样的无奈和辛酸，四爷对他们的意也许不是那么纯粹，却是另一种形式上的重要。如果自己正在享受这样的呵护，那么不要去拿这温柔的对待作为利剑去刺伤别人。谁不是这世上的可怜人呢？子初知道她虽然乖巧懂事，却无法懂得这其中的纠结，只是再叮嘱道：“念晖，子初没有骗过你吧？这些事，也许等哪一天你就会懂了，可是子初又不希望你能懂。总之，你要记住子初说的话，知道吗？”念晖乖巧地点头。
　　“给四爷请安，给十三爷请安，两位爷吉祥。”茗安的话打破了屋里两人的温馨静谧。“阿玛，十三叔，你们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呢？念晖好想你们啊。”子初微微笑着，看着念晖像一只小鸟一般冲向两个人，嘴上还连珠炮似的说着这一大串话。十三抱起她，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十三说：“小丫头，几日不见嘴越发甜了。”念晖冲他眨眨眼，学着他的语气说：“十三叔，几日不见，你是越发风流倜傥了。”“哦？那我和你阿玛比呢？”念晖十分纠结地伸出一个小手指：“十三叔，你和阿玛比，还是差了一点点啦，不过这有一点点而已哦，不要难过哦。”十三笑斥：“这鬼丫头。来，告诉十三叔，这几天都学什么了。”说着两人往里面走去。子初和四爷就这样看着这两个人耍宝，相视而笑。四爷轻握住子初的手，说：“放心，你不是小美人鱼。”只一句，胜过千言万语。子初轻轻抱了一下他，说“谢谢。”谢谢你从始至终的坚持，谢谢你交托的全部的爱和信任，谢谢你给的一个宝贝一个家，谢谢，所有的一切。
　　十三爷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那一双灵动清澈的眼眸，听着她软软的声音叫着十三叔，她是越来越像那个人了，这也许就是四哥和他都对这个丫头百般宠爱的原因吧？子初，小美人鱼虽然很可怜，可是因为自己爱的人得到幸福，因为自己守望着这样的幸福，所以她也是痛并快乐着的。你不会是小美人鱼，我了解四哥，他要做的事，他要保护的人，终究都不会食言，无论过程要经历怎样的曲折和磨难，而你在这一点上和他是多么相似，虽然你看起来那样的柔弱。所以就让我做你的小美人鱼，在蓝天大海之间守望着最初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