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何处寄遗梦

24、 第二十四回 弘晖病，子初有孕两边忙

　　事实上，时间并未给子初留下太多的时间来伤春悲秋，因为弘晖生病了。这件事，四府里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小孩子，生病生灾都是很正常的。只有子初，每天都在跟前陪着，回来之后依旧忧心忡忡。
　　子初每天都去陪伴弘晖，四福晋看她，这一段时间却是自有一股风流华质，心中就像是一根针在扎，细细密密地疼。这都是那个人的功劳，是他的爱情让面前的这个女人褪去了青涩和淡然，眼角眉梢不经意间流露着一股媚色。自己又能怎样呢？什么都无法说。整个乌拉那拉氏都背在自己的身上。幸好，还有弘晖。幸好，四爷并非那种容易失去理智之人。幸好，她并不是那种一味争宠之人。
　　弘晖的汤药，子初并不假手于人。四爷见她满脸倦色，心疼地说：“你若是不放心，那我差高无庸去熬汤药。”子初知他的关心，却始终放不下心中的不安，只是柔声说：“大阿哥生病，我们无法为他承担疼痛，只能在这样的小事上尽一份心，希望他能感知我们的心意，快点好起来。”四爷只是抱紧她，喃喃道：“子初，子初。”
　　弘晖的病渐渐有了起色，却始终还是很虚弱，未曾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子初看他恹恹的，心中像刀割一般难受。好在他也并未有别的症状，子初只能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些好吃的，在天气好一些的时候带他去花园走走。
　　这天子初和四爷一起在书房用午膳，刚挑了一块鱼给四爷，却感觉一股腥咸的味道刺激的胃里翻涌，忙用手捂住嘴，四爷见她脸色发白，忙问：“怎么了？没事儿吧？哪不舒服？”子初强自按捺住反胃的感觉，摇摇头，“没事，可能吃坏肚子了。”算算自己的日子确实过了几天，自己的日子一向很准，手摸着自己的腹部，难道那里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了吗？一种狂喜涌上心头，却又在那一刻变成一种深深的悲伤。
　　四爷去看弘晖的时候，从外面听见那拉氏正在和大丫头说着，“听说十三爷的侧福晋有喜了，”“她倒是个有福的，进门没有多少日子就有了。”“福晋，上次十三福晋在咱们这里用膳的时候就很难受了，闻见腥味就吐了，奴婢想那时就应该是怀上了。”四爷心中一凛，以前却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都是妻妾请太医来检查之后告知自己的。想到子初懵懵懂懂的样子，她应该还不知道吧？不行，看过弘晖之后还是要请太医来一下，皇阿玛那里，还是请一个信得过的吧。看到弘晖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是精神还好，心里也放下了心，弘晖对于他是很不一样的存在，对子初也是，他能感觉到她对弘晖的真心，这和其他人的敷衍是截然不同的，在皇家，这种真心是多么的难得啊。
　　太医到的时候，子初正在收拾床榻，心中惊慌，遂问道：“爷，你是哪里不舒服了吗？”四爷冲她安抚性地一笑，倒是看得旁边的陈太医心中惊讶，四爷对自己的儿子曾有救命之恩，所以他一般在重要的情形之下才会被请到四府里，像以前的格格福晋们都不曾用过，想来这位姑娘对四爷的意义必定不同凡响，更何况那样不苟言笑的一个人却因为这位女子的稍稍惊慌而面露微笑，陈太医心下便有了计较。四爷道：“子初，坐下来，让陈太医给你把把脉。”子初知道他但凡如此说便是信得过之人，而且确实是检查一下比较好，遂浅浅施礼，方说：“如此便有劳太医了。”陈太医看她年纪轻轻却有一派沉稳大家之气，心中不敢怠慢，嘴上客套道：“不敢不敢，姑娘请。”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原是这样，重又细细把过，方才站起，给四爷施礼，说：“恭喜四爷，这位姑娘是喜脉。”等待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四爷说不清心里究竟是怎样的，只觉得像小猫的爪子挠啊挠的，痒痒的，直至听见陈太医所说，方不敢置信一般地说：“能确定吗？身子如何？可需进补？”陈太医说：“姑娘脉象平和，身体底子不错，目前看来并不需进补，只要稍加注意饮食，保持平和的心境就可以。”四爷和子初同时舒了口气 ，相视一笑，“高无庸，随陈太医去抓药。”两人前后离去，四爷抱着子初，心里软软的。子初却有些千头万绪，一时说不出话来。四爷的手放在子初的小腹上，说：“这里有了我们的孩子了。”子初听到我们的孩子，是啊，有我们的孩子，可是却不能真正属于我们。而且这深宅之中到底潜藏着多少的危险，我们的孩子又究竟能不能顺利来到这个世界呢？像是知道她的所有担心，四爷只是叹了口气，说：“你放心。”子初听到他坚定的语气，心中也安定下来。我和胤禛的孩子，你放心，额娘一定会好好保护你，让你平安地降临。让你拥有最珍贵的父母之爱，以弥补额娘前世的所有遗憾。
　　两个人就这样想着各自的心事，站立良久，直到高无庸的声音传来。子初说：“今日还没有去看过晖儿，我想去看看他。”四爷稍一沉吟，也好，趁这个机会吩咐高无庸一些事情，那些龌龊的事情不想沾染到她。“嗯，去吧，不要抱他了，防着他乱跑乱撞的。”子初心中暗笑他大惊小怪。只说：“知道了。”待她走后，唤了高无庸进来。
　　“高无庸，以后书房没有爷的命令谁也不能擅自闯入，还有吃的喝的一律都要仔细检查，明白吗？”高无庸知道四爷必定是极看重子初腹中的孩子，一一应下。四爷心中盘算着再过两个月还要再找一信得过的丫头来，有什么不方便的可以差遣，也能给子初做个伴。“还有，有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你暗自处理掉就行，不必让她知道这些事，以免伤神伤身。”高无庸心中暗惊，这是给了自己生杀予夺的大权啊，忙着应下。四爷心思已是百转千回，她虽然处事稳妥，却不知这深宅大院的残忍和龌龊，还是未雨绸缪的好。现在肚子还并不明显，等再过几个月只怕是想瞒也无法瞒下去了。以前自己并不是不知道妻妾之间的种种争斗，只是没有精力也不想去管那些罢了，这皇家，哪个又是干净的呢？可是子初不一样，那双眼睛，那样清澈，那几乎就是世间唯一的净土，也是我和十三弟共同的宝物。还有她腹中的孩儿，那是和她的血脉联系，决不能出一丝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