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平秋》一蘇

22、帛展图谋 何在同心（二）

　　冷，蔓延在青石板上，伴着越积越厚的纯白，一朵紫色的鸢尾拖在雪地之上。身后，那个男子默默地走在她身后，清微的发梢被雪打湿了，她的心似乎也似发梢一般，滴答滴答滴下一滴又一滴，不过，那是鲜红的。
　　冰鬼快步上前，终究鼓起勇气开口：“小微，难道你不想知道你一直想要的真相吗？”清微走得更加缓慢，使她慢下来的不是厚实的积雪，而是周围的压力，真相、阴谋、疑问......“我不想知道，不想去管这些乱糟糟的事情，上元佳节过后，我会准备准备，尽早回紫山。”清微的脚步骤然加快了些。
　　“你真要回去？”冰鬼望着那张犹豫的脸，故意问道。他知道清微是有多么渴望明白真相，就和自己一样，她怎么会甘心这么快就回紫山。清微一直在犹豫，她默不作声，低头缓步而行。
　　“你不答，你一定是不想回去，怎么？为什么不和你嫂子一起去弄个明白？”
　　“她不是我嫂子！我会回去！”清微有些不耐烦，加快了脚步。冰鬼只是关心一问，清微就怒不可遏，想必，心结还在清越，冷月泠只是爆发的一个微乎其微的借口。
　　不知不觉，眼前出现了那道熟悉不过的宫门，红的砖，琉璃瓦，清微苦笑一声：“真华丽。”侍卫闻声，见清微回来，身后跟着冰鬼，纷纷行礼叩拜。
　　“参见公主。”
　　清微点头示意免礼，径直走回麟虚阁，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一声焦急的声音喊住了她：“小微，记住，千万不要和长公主说起今日之事，此事我三人知晓就好了。”冰鬼话毕，随手将一壶桂花陈酿递给清微。
　　“这个。。。”清微有些迟疑。
　　“傻瓜，想什么呢？这么馋酒的人，出去一趟不带一点回来，以后尝不到，馋虫爬出来我也帮不了你。”冰鬼将酒塞给清微，折起袖子，轻轻拭去清微额上发梢的雪水。
　　清微缓过神来，调皮地看了一眼冰鬼：“你才是酒鬼，一个老酒鬼。”清微接过桂花陈酿，香气幽微，酒气馥郁。
　　“不烦恼了？酒鬼？”冰鬼试探性地问了问清微，清微不耐烦地看着冰鬼，有些愠怒：“若不是你，我何来烦恼？我是酒鬼，你就是天底下最讨人厌的讨厌鬼！”清微别过脸去，抚摸着瓶子，转身，想要赶快回到麟虚阁。
　　“小微，别喝太急，小心又站不稳。”冰鬼在路边暗暗嘲笑清微，清微有些羞愧，之前酒后，冰鬼将她抱下房顶，让她又急又羞，这可恶的轻薄之徒，清微蹲下身去，拿起一团雪球，用力砸向冰鬼，冰鬼用袍子一挡，站在雪中发笑。
　　清微飞奔在石板路上，这次晚了点，不一会儿就宫禁了，被侍卫看见，又要汇报给冷月泠，她不想和这个女人有任何瓜葛，再者，石板路后，是冰鬼，难以捉摸。
　　麟虚阁依旧伫立在宫廷的一隅，里面不变的是主主仆仆，众人见清微回来了，一身酒气，手中还擎着一个瓶子。吉祥假装生气，冲到门口怒怒地瞪着清微：“还知道回来啊，小微公主，就算你不知道自己是个公主，起码要像个姑娘啊，宫禁前才回来一身酒气，喝不够还带一壶，我的好公主，你是嫌我命不够短，想气死我啊？”
　　清微极力忍住笑意，桂花陈酿的后劲很大，清微有些头晕，被吉祥这么一笑，自己低头闻了闻袖子，傻傻地站在门口傻笑。
　　“丫头，丫头？”吉祥看着傻笑的清微，有些不解：“公主该不会喝酒喝傻了吧？喝了多少呀？”吉祥回头看了看清玄。
　　清玄掩面笑了笑，望着清微主仆二人，烦恼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这个馋酒鬼，估摸着端着酒坛子喝了，吉祥如意，你们带她梳洗梳洗先睡去。”吉祥如意在清玄的授意之下牵着清微走回内殿。
　　“长公主，小的去药局拿些醒酒汤药吧，明儿小微公主宿醉可不好。”清玄殿中的掌事内侍顺德无奈地看着清玄。清玄颔首示意，顺德拿上腰牌，前往药局去了。
　　“丫头，把瓶子给我，别攥着了。”吉祥轻手轻脚地想拿走清微手中的瓶子，清微哪里肯就范，跌跌撞撞地走到院中梨树下，回头对赶来的吉祥醉醺醺地落下一句话：“吉祥，挖个洞，把酒埋下去嘛。”
　　吉祥一愣，随手拿起花盆边的小铲子，挖了个小洞，小心翼翼地将酒埋到地下。“他给的，挺好喝的，咱俩有空喝两口？”清微话未说完，倒在吉祥肩上呼呼睡去。
　　“他他他他，这么大的姑娘家，没个羞。再让你馋酒，看我不拿鞋底子揍你。”吉祥小心背起睡着的清微，低声嘟囔着，眼中是关怀和一丝喜悦，这草包丫头算是长大了。
　　兴许是酒起了效力，清微睡得特别舒服，一夜无梦，一觉又睡到正午。酒确实是个麻烦的东西，清微懒懒伸了个懒腰，头有些疼，她使劲摇了摇，还是昏昏沉沉的，自己依稀记得，那瓶子桂花陈酿给她埋在梨树下了。
　　“公主，醒了？”如意手中端来一碗温温的淡黄色汤药。“公主，喝完醒酒汤，头就没这么疼了。”清微接过碗，将碗里的汤水喝净。
　　“公主，国主今日来过了，见你睡得香，就走了，国主走时说，今晚请你前去用膳。还有，长公主今日要去东殿陪伴桐辰国后，吩咐小的转告你，醒后不必找她。”如意打点着清微的起居，一项一项地关照清微。
　　“知道了。”清微胡乱地擦了擦脸，看着如意准备的冬装，无可奈何：“如意，裙摆那么长，走路摔了可怎么办？”清微求饶地看着如意，随即走至橱门，拿了一套仿男式的银白棉袍，如意无可奈何，只好给她穿上，清微又立马套上棉马靴，穿上斗篷就想出去。
　　如意估摸着清微又想出宫，也没有多话，清微回头，问如意：“国后今日在宫中吗？”
　　如意一惊，有些语无伦次：“公主，你是要去中殿？”清微无奈耸了耸肩，又点了点头，便出门了。
　　如意走出殿门，抬头看看天，低声嘟囔：“这太阳今天打哪边出来了？”
　　走在青石板路上，清微有些踯躅，知道了对自己有什么好的，不知道，哥哥会变成什么样子，伤害的可能是所有自己的亲朋好友，吉祥、如意、王姐。
　　不一会儿，清微走至中殿，望着后宫的权力中枢，清微鼓足勇气，走至门口。
　　“小微公主，容小的去通报一下。”看门的内侍见清微便装而来，便匆忙去向冷月泠通报。也是，在这个宫中，明眼人都知道，谁都不可以怠慢清微清玄，她们嫡出的尊贵身份，在公主之中谁也比不上，尤其是清微，从小就被国主护着，几月前还成了栖云的功臣。望着内侍匆忙的身影，清微有些无奈，生来就尊贵，少了劳碌，却多了许多该死的责任。
　　“公主，这边请，国后娘娘在正堂等候。”中殿的掌事内官善德亲自带着清微走入殿阁，婢女内侍匆匆回避，偌大的中殿只剩下清微和冷月泠，善德关上门，匆匆回避。
　　殿内华丽低调，清微摩挲着堂中的古董花瓶，四处打量。照这情况看来，冷月泠并没有完全败给丘锦璃。
　　“小微，我知道你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