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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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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我便打算去洗漱休息,但扈礼呈把我叫住了。
“你听谁说过Lizzie?”
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从马阳那里,但是我不会把他出卖的。而Lizzie跟扈礼呈是恋人关系,是扈延说的。
“扈家人都知道Lizzie啊,毕竟是视频拜过年的。”我坐到沙发上,总算可以放松一会儿了。
“你是说这次?”他把手机递给我。
他的手机跟我是一个牌子一个型号。屏幕显示是一个人的朋友圈,发的照片是视频截图,一男一女两个人在镜头前做鬼脸,侧边露出一个人站在餐台前热红酒,是扈礼呈。
而小框里的视频对象是一只小狗。
我听扈延说过,那天他们正度假,结果赶上暴雪,被困在酒店,正好农历除夕,便跟各自的家庭视频。而扈礼呈没有父母,只有跟扈家视频了。但是我没料到视频里还有第三个人,看着也是亚裔面孔,修身衬衫,气质特别ABC。扈延没有提起过他。
但我的注意重点还是Lizzie。
“哈。”我下意识挑眉,看到她的模样,我顿时明白为什么扈礼呈说他跟Lizzie没谈过了,我也无比相信他说的是实话——因为Lizzie的长相是跟我一挂的。而她显然更加热烈奔放,烈焰红唇,波浪长发扎在脑后,穿着露肩款毛衣,透着自信与张扬。
而我此刻,头发随便在脑后挽成个丸子,穿着卡其色连体工装裤,袖子卷到胳膊肘,刚刚脱掉帆布鞋,盘腿坐在沙发上。
但不管怎么说,扈礼呈的审美一向很稳定,精准避开我和Lizzie这种浓颜。我把手机放到桌子上。
“哈什么?”扈礼呈换了家居服,端着两杯柠檬薄荷水从厨房出来,趁我不注意,直接冰了一下我的脸。
我斜眼瞪他,就算是理会了他这个小恶作剧,顺手接过水,打开电视机,“就这次视频啊,Lizzie还拜托扈延向我问好。”
“她向你问好?”扈礼呈在我身边坐下来,沙发顿时陷了一下。他满脸的不可思议,瞬间睁大了眼睛一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竟然带上了“难以置信”这种神色。显然他不知道这件事。
“扈延说的,她打听了我,知道我还在学校做实验后,向我问好。”我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我跟扈礼呈似乎有些消息是不对称的。
他想了想,“视频时我的确去房间接了个工作电话。”
“你跟她怎么说我的?为什么她会特意找我?”我不明白。
第一次,我发现扈礼呈也有词穷的时候。
他咳嗽了一声,起身去卧室,“就随口聊,早点休息。”
莫名其妙。我瞅着他背影,听得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顺手接听,“喂?”
“额,”对面是个陌生男声,顿了一下,“喂?”
“你是谁?打错了吧?”我说。
“我是邵林,这是我的新号码。我找扈礼呈。”
“稍等。”我爬起来去扈礼呈的房间。
扈礼呈正拿着衣服去洗漱,我把手机递给他,低声比划,“邵林是谁啊?为什么会打电话到我手机来找你。”
扈礼呈沉默了一下,“这是我手机。”
我也沉默了。他可能此刻在怀疑我是用什么智商读到博士的。
“……我明天就去买个手机壳!”我迅速溜出他房间,听到他在说,“我去洗漱,待会回电……想多了……是郑茸。”
他提到了我的名字,而且并没有任何解释。他应该跟这个叫邵林的男人提起过我。
我有点好奇。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周六就来了。
我上午便出了门。
跟扈礼呈说有事的时候的确是找借口,但是到了这天,我还真的有事——跟许庭见面。
准确地说,是许医生,我以前的心理医生。就算治疗结束,我们也会偶尔见面,算是朋友。
我们约在了他私人诊所附近的商场。今天他比较忙,只有中午吃饭的时间才能出来。
许久不见,许庭还是老样子,温文尔雅,戴着眼镜。
才坐下,他便祝我结婚快乐,问我什么时候能收到婚礼请柬。
这就有点尴尬了,我笑了笑,“我分手了,也取消婚礼了。”
他有些惊讶,但很快调整好了表情,“那,分手快乐。我每周五下午两点半到四点有空。”
我哈哈大笑起来,“有折扣吗?毕竟是老顾客了。”说完才有些惊讶,我现在竟然是在拿分手打趣的人了,这在以前可想不到。
“暑期优惠半价,附赠小刘和我亲自陪同的晚饭。”他笑着说。小刘是他的助理,经常办些挺二百五的奇怪事情,特招人喜欢,还一直在自学相声和快板,经常在下班后给大家表演快板,但总是演砸。
边吃边聊,时间便很快过去了,饭后,我送他到路口。
“对了,你最近不要接太多活儿。恒脉在这边的新综合研究基地已经和你们学校谈合作了。”他委婉地提示。恒脉是一家非常知名的国际医疗集团,而许庭已经跟恒脉签约成特聘专家,辅助公司在治疗精神疾病方面的新药实验研究。
“好啊!”我点头,这个消息的确算意外之喜。
我笑着,一不留神眼角余光竟然瞥到不远处路边有一辆熟悉的车,再细看——扈礼呈开门出来了。
“那我先回去了。有时间再聚。”
“行,再见。”我招手,目送他离开。
转身,扈礼呈果然朝我走来,他身后还跟着个人。
“你朋友?”迎着阳光,他微微眯着眼,看着许庭拐弯进了医院大门。
“嗯啊。你怎么在这儿?”我将视线投向他身后,竟然是那天在他手机上看到的那个男人。
扈礼呈做了介绍,我听到了一个已经不陌生的名字,邵林。
他就是邵林,扈礼呈这些年走得最近的朋友。
相对于我表面的淡定,邵林似乎更加惊讶,向我伸出手,“噢,你好。”
“你好。”我跟他握手。
“你跟我想象得完全不一样。”他对我说,但是却微微偏头看着旁边的扈礼呈,眼里惊诧未了,带着打趣。
我猜他是不是觉得按照扈礼呈的审美,他教养出来的妹妹应该是个穿着薄荷色连衣裙的清秀可人儿,但是我却是一如既往踩着匡威的帆布鞋,黑色牛仔裤,白色宽松T恤,头发宽松扎在脑后。
“噢,不管他之前跟你说什么,我都是他的话的反面。”我无所谓地耸耸肩。
“什么?”
“举个例子,如果他说我安静乖巧,那我就肯定是个霸道且脾气臭的女孩子。”
邵林哈哈大笑起来,回头冲扈礼呈说了一句英语,I like her。
“没有人不喜欢。”他无奈,却也眼带笑意看着我。
“瞧,其实很多人讨厌我。”我跳下台阶。这是实话,我从没想过去赢得所有人的喜欢,也的确有些人不喜欢我,“你们去忙吧,我先回了。”对于加入扈礼呈的社交圈,我没有任何想法。主要是……太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的人了。
“现在回家?”扈礼呈问。
“嗯。”
“正好,我给你定了个东西,晚上我叫人送过来。”他说。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邵林恍然大悟般说道,“原来是给郑茸的?”他瞧着我,“礼呈说过你还在读书?”
我不明白为何他突然提到这个,“对,生命科学,博士。”
邵林吹了一声口哨,朝我竖起大拇指。我看得出他的目光带着由衷的钦佩,同时他向扈礼呈开口,再次强调,“她真的太不一样了。”
“那是自然。”扈礼呈看着我,唇边有浅浅的弧度。
我莫名觉得他此刻的语气透着某种骄傲。
但我还是很快说再见然后溜了。
邵林似乎对我很有兴趣,最后跟我说,“下次一起吃饭。”
谁知道这个“下次”是什么时候呢。
回到家,我便钻进房里看书。
晚上七点的时候,的确有人送东西来了,是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拎着不重。我本来想等扈礼呈回来了再拆。
但是左等右等他不回来,我洗漱完去客厅倒水吃褪黑素——最近睡眠不太好——看到盒子静静呆在桌子上,就忍不住拿回房拆了。
满盒子的纸棉里,躺着一幅装裱好的画。
准确说也不是画,而是实验手稿,右下角潦草地标着名字——这是我国最厉害的分子生物科学家颜言的签名手稿!
就在此刻,大门响了。
收到这份礼物,突如其来的高兴像是浪潮一般席卷了我,我尖叫一声,大喊着扈礼呈的名字,冲出房间。
他正打算回房间,猝不及防看我跑过来,惊讶一秒,但很快便结结实实地接住我。
我太开心了,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颜言的签名手稿!”我想我已经兴奋得脸都红了,简直快要语无伦次,“我太太太喜欢了!这简直是我收到的最棒的礼物!”
他开心地笑着,“喜欢就好,我看到你前段日子看了很多她的研究资料。”
“太贵重了。”颜言教授可是我人生偶像。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许手稿本身价值不高,但是在我看来它可比爱马仕的包包珍贵多了,“你从哪里弄到的?!”
“邵林认识她的朋友。”
“我的天我的天,替我谢谢他!”
“那我呢?”他问。
“那也先谢谢你。”
“也先?”他挑眉,手下微微使力,我朝他胸膛踉跄一步,直接踩上了他的鞋子。
近在咫尺,我满眼都是他的面庞,这才意识到他一直抱着我。隔着睡衣,我能感受到他放在我背上的手的温度。而我湿漉漉的头发滴水在他袖子上,已经形成了一个个湿润的圆点。
我突然意识到,由于是洗完澡,所以……我……好像……忘了……穿内衣……不过我睡衣挺厚的。
下一秒,我还来不及退出来,他就突然把我推开了,转身就朝房间走。
不至于吧?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我傻站了片刻,裹了裹衣服,走回房间。
扈礼呈洗了一个非常漫长的澡。
漫长到我都快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褪黑素的困劲儿已经上来了。
迷糊间听得脚步响动,天花板的灯熄灭,我突然腾空了。
是他将我抱起来,送到床上去。
“扈礼呈,”我迷糊地揉着眼睛,“你是不是生气了?”从走廊照射进来的光线里,我模糊看到他穿着白色浴袍,腰带宽松地记着,露出好看的锁骨,那里被水蒸气蒸得微微发红。
“没有。”他轻声说。
“我要谢谢——”我下意识挣扎着想下来。但他直接将我放到床上。
“我知道。”他打断我,声音低柔,“睡吧,晚安。”
“晚安……”
我迷迷糊糊,似梦似醒,好像想了很多东西,慢慢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