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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一部中国的《乱世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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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洞天山脚下的风情小镇心脏部位,单兵趁着热气腾腾的澎湃心境,一再表示对柳河县感情极深。当年怀着满腔,未来不知难卜的惆怅离开,然,心中始终对柳河县甚有情结。
在他的人物自传里,曾引用过这样的话:‘历史就是这么奇谲,一场看起来让无数人景仰的丰功伟绩,可能当初不过是无奈之举。’
单兵对柳河县大跨度高起点的脱胎换骨赞不绝口。踏在蓝白色吸水石,搭配天鹅绒草的山园小径上。小径的尽头是“深寿”会馆。馆外建筑为中式风格。
进入馆内,会发现与室外雕梁画栋,回廊彩绘不同的是,里内极尽欧陆风情。十二根罗马柱高高挑起,弧度呈天穹状的西式教堂顶。中式建筑很少于室内用上如此多,夸张似呈一景的石柱。细细观察,会让人发现这十二根罗马柱只可意会,精道的用处竟然是起到隔断,重新分区域的作用。
深寿会馆采用会员制,已有六百位国际国内作家,以每年数十万元至百万元不等的级数入会。能留下作品画作的,可以免年费。
会馆只要有墙壁的地方,都是高耸至极限处的书架。上面按类摆满各式书籍,绝无重复。各位创造性劳作的艺术家们,可以在这里写作,画画,亦或者作曲,甚至可以阅读发呆。除了同自己的作品灵魂对话,没有人交谈,大家都很珍视有限的艺术创作生命。
单兵吩咐随行助理:“以我的名义为董事会成员办一张终身钻卡。我虽是个腐朽的商人,但总可以寻机来这里发发呆,阅读阅读,偷得浮生半日闲。”
于众人的俯首应和下,单兵又难抑喜悦道:“这里兼具了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咖啡馆,以及荷兰马斯特里赫特教堂书店的所有风情。
我一直希望中国能有东方琉璃脆风情小镇这么个地方。既有书香静气,亦有中国其他古城古镇的喧嚣时尚市井小资。
深寿会馆实乃画龙点睛之笔,闹中取静。来这里的人,面目是静的。然,脑海中无不波天海地,汹涌澎湃地进行着头脑文化创作革命。
假以时日,这里势必会成为世界文人的聚集地。象布达佩斯那样,艺术家每次来,都会坐固定的座位。他们的许多作品都会在这里完成。人们会因着这些作品,而想进一步了解深寿。
柳河县虽然不是这些艺术家四面八方的故乡。但最终会成为他们作品的家。”
单兵激发提高了大家的赏析层次。香港花城的手笔大约正是应了叶圣陶描述景致的一番见解。拓改过来用于而今的东方琉璃脆,可以这样形容:有山瀑隔着,树花界着,层次多了,景致就见得深了。虽有人作,宛自天开。
沈彦听着,心中也油然而生一股自豪之气。这是他做了多年财政厅长,过路财神,从前从未感受到过的成就感。
来的途中,秘书曾大致向沈彦介绍过单兵的情况。当年也是在柳河县非常不得志,所以才咬牙跺脚罢别家乡。曾经当过教师,但于教育系统升至科级之后,再无前景仕途得意之势。
沈彦观其比自己大不上十岁,然,单兵声威德望虎视天下的气场之下,更有着一份意气风发的激情。他带领下的企业集团公司,历经多个江湖巨变,踏滩涉险,急遽变迁的岁月钩沉中,早已培养出漩涡般引人入胜的个人魅力。
是啊,单兵这样的人,当年怎么可能被终生困在柳河县这样的浅滩呢?只怕也不是当年教育系统缺少伯乐。而实在是,他们比他低得太多,何以能领导得了他?
人,的确是,只做自己,不是个疯子,就是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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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设在琉璃宫。未走到地方,天上突然飘落起小雨,渐渐雨势变急。有人快步找来几把伞,为单兵沈彦及省市的几位领导撑着。
想必篮球赛也结束了,不远处,石平生梁度秋汇合过来。凌志李璇美一行也出现。同方才赛场激情不同,此刻女人神情是寂寥着的,让沈彦观之,心先是一紧,继而疼,随后是莫名的恨。
人众,伞少。平级当中,大家都眼神活泛掂量着,如果同级别中有人雨中淋着,便所有人即使手里有伞,也只是拿着。一副不以为意,很认真听上级指示的样子。似乎是听得入神,忘记撑伞。于政治面前,人的虔诚通常有不可思议的潜力。
领导没打伞,工作人员自是也不好特立独行。除却给几位主要领导撑伞的工作人员,可以趁个伞角之外,大多数都淋着。
于是便有些滑稽,有些资格打伞的领导不打。而手中有伞的人,又不够资格打。辽天地里站着的这群人,大多数拿伞的,没拿伞的,都被雨一视同仁喷灌着。偏偏单兵的兴致不减,久久在室外逗留着。
沈彦使眼色相授,秘书抹着人群边角过去,递予一把伞给李璇美。不做二思,李璇美不管不顾接过来便将那把黑伞撑起,映衬着花一样的青春。象是她的行事风格。
沈彦微笑远顾打量着女人。而彼时女人眼睛里只有凌志。她本不知道今天沈彦也会来,更没能在第一时间于人群中发现他。
今天早上于办公室隔壁,李璇美不止一次地听到凌志的咳嗽声。她可以将对他的爱收放自如,把握得很好。却无法不打心眼里心疼他。
突然,凌志加快脚步向前。手里撑着伞的李璇美想都没想,加紧几步,把伞塞给凌志。
哪里顾及女人这些,况且田伟国也同样于雨水之中淋着。凌志下意识接过伞,却不曾撑掌起来,激情地迎向单兵,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那年也是这样的季节,这样的雨天。同他们分别时相反的是,此时单兵手是火热着的,而凌志淋了雨,整个腹背都是冰冰凉。
向众人介绍,原来他们曾在一个学校里教过书。单兵风趣道:“我是凌志的老前辈,不过总是不带好头。”眼睛亮晶晶,凝视端详着凌志,单兵补充:“我这位小老弟儿,最是个风雅不俗,有着浓厚浪漫主义情怀的男人。”
望着眼前两个孩子般的大男人,曾经相同的轨迹,最终却朝向了两个不同的人生。最恨纲常尊长的李璇美于心中又一次心道,美好的东西,都应当是由心而发,自我约束。若然只是用来约束他人的手段,就是不值一提,应当被毫无顾忌地打破。
看重循规蹈矩的都是凡人,因为需要认同感。因为不能承受他人生命张力带来的不安与刺激。
只有领袖级别的人生,思想,才毫无定数,不按常理出牌。偶有循规,也属目的性,非本性使然。
人不注重开发创造性的劳动,便只能重复前人的老路。地区更是这样,发展的滞后,于群众究根寻源,是技术资金地方优势方面的限制。然,于领导层面,就是思想问题。
招商引资,不如解放思想,培植本地势力。只有地方与企业共同成长起来,才更有感情,能够更好的回报社会。
向来稳定同发展就是矛盾体。人材自是桀骜不驯。人材常常会在用人机制选拔,最初阶段被淘汰。
中国人太讲究做人,而将做事退而求其次。总舍精益求精,而探寻中庸之道。如何杜绝过犹不及,实乃中国富强之路上非常值得求索的课题。
脑子飞速不由己地天马行空,小大人儿似的思考着,没提防头上不知何时被遮了一把雨伞。抬眼一看却是沈彦,李璇美面红耳赤,被谁人窥破心事一般小虫放屁,自己吓自己一跳。
“呃,你也来了?”李璇美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心虚着遥指了指凌志手中的伞,说不如不说:“我···有伞。”
看她还知道窘迫,并不急于在第一刻戳破女人方才的小心思,沈彦眼光看向人群中的单兵等人,嘴里却向着李璇美明知故问:“那个就是凌志县长?”
即便沈彦真的知道些什么,亦或者自己被谁告了御状也不稀奇。李璇美低着头,并未顺他所指去认真看,只胡乱地点头,一气儿应着:“是的。”
宁肯女人蛮不再乎,大大咧咧同自己顽笑,也不愿看到眼前她居然是一副窝窝囊囊,不清不白,受气包的样子。有些恼恨,沈彦发狠小声道:“看不出哪里比景朝阳好啊?”
被男人不友好的话意一激,李璇美猛地抬起沾满雨水的小脸儿:沈彦凌志一远一近,立于石径两边,纵横两端的一条直线上。女人暗忖自己真是可笑,原以为他们谁会比谁好上几分,却不料,始终是一对儿混蛋。她终于了悟,生命中出现的这些个男人们,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女人但凡再弱些,还不被他们气死才怪。
正待悄无声息地小小发作惹惹沈彦,却未曾想男人倒也不恋战,扔下句:“一会儿找机会再聊。”说完便扭身象什么都不曾发生过,随大部队进到琉璃宫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