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oomy Glory》zaicarl

19、因佩尔的业火

　　中

　　香吉士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熔化在太阳表面似的热，之后是冰冻在石炭纪寒冰里的冷……最终，他手脚并用，爬过好像永远也看不见尽头的甬道，指甲碎了，很痛，身上有什么地方更痛，他忘记了……娜美的声音贴着他的脖颈，悉悉索索——她是他的女神——她说：来一点儿白面儿吗，很快乐的哟？他又感知到了什么……

　　——你的手沾着血。但，那又如何？今后会有更多、更多、更多……

　　香吉士惊醒了。

　　香克斯用匕首把苹果切成了船型，削去种子，他并没有抬头：“醒了，香吉士？”

　　“嗯。”

　　这是臭老头的卧室。

　　吊灯亮了，香吉士眯了眯眼。金和碧点缀在墨色的曲线中，细碎的光透过水晶的珠链和切磨面层层反射，他望着它们，慢慢地拢起思绪。

　　他正躺在臭老头死去的地方……但他没有动。因为床换了新的，并且他现在没有丝毫力气。

　　香吉士静了一会儿，沙哑地说：

　　“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香克斯终于看向他，短促的一眼，接着用刀戳起苹果瓣塞进自己嘴里。

　　平淡的语调混合着咀嚼声，听起来模糊而暧昧：

　　“因佩尔的战俘无一生还，看守的军士奋战到最后一兵一卒，和当地暴民同归于尽。现场惨烈极了，因此，香吉士，军部决定授予你帝国一等勋章。”

　　“无一生还？同归于尽？”香吉士闷笑了一声，“把所有的人关在监狱里，放一把火……再把赶来救灾的的平民杀尽……脏了你的手，对不起。”

　　“那些平民是我调来的弟兄动的手。我只负责扫尾……冲那些放心交给我的背，一个一个点射。每个人都为了生存不择手段过，杀死他们，我没觉得抱歉。你也不需要向谁道歉。”

　　“因为道歉也换不回原谅……是吧？”香吉士望着轻轻飘动的纱帘，雪白的丝线勾勒出一只又一只帝国之鹰，栩栩如生，“我没办法提前告诉你这个计划，香克斯。不说出口，就可以当作不存在……好像，只是个噩梦……直到我亲手点起火，然后一切化作火海、你带人回来。香克斯……战争究竟会带来荣光的重生，还是一场毁灭？”

　　“我还以为你不再有这些稚气的疑问了，香吉士。”

　　香克斯探身端详着被绷带裹严的香吉士，笑了笑，亮出刀锋，替他割下长了许多的刘海，“别再想象战前允诺的未来，别再穷究一切的缘由。战争一旦开始，我们就只能考虑怎么活下去，怎么攫取胜利，失败者可没有反思补救的权力。”

　　“高兴点儿，元首很欣赏你的觉悟和手腕，而且，这么年轻就获得了一等勋章，你会走得比臭老头还远的，小子！”

　　“哈哈！”

　　他们正坐在失了控的战车上，不能逃脱，只有试着，为那呼啸而过的劲风欢欣鼓舞，一路猛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