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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   【2】

      再次相遇是几天后的事。

      秋季的集市比往年萧条了许多,却依然坚持摆满两个周再结束。正因为处在困境,才更不能示弱,大家多少有着这样的心理吧。另一部分原因是现下的和平弥足珍贵,之后将会是高强度的战争,每个人都需要一个机会好好放松,秋集被称为最后的放纵也并不为过。

      只是,太多人连这个机会都失去了。

      街上的人三三两两,宁次身着纯黑的和服,外面套着一片皑白间点缀火红枫叶的羽织,在零散的摊位中穿行,显得分外惹人注目。

      结果规规矩矩穿和服的只有自己啊。宁次觉得扫兴,不仅加快了脚步。

      宽松系在身后的长发由于跟不上动作而轻轻地飘动,露出白皙的耳廓和后颈,这样的情景就大刺刺地闯入了鹿丸不经意抬起的眸中。

      “这边啦,大白痴鹿丸!”

      井野揪起鹿丸的耳朵,无视他回魂后“痛痛痛痛”的疾呼直奔首饰专卖而去,声音透着兴致勃勃:“老板娘说耳环买两对可以打六折,我们平摊的话相当于三折!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抓住的话会后悔一辈子的,鹿丸!”

      “买了的话现在就后悔!你倒说怎么平摊啊!而且这种机会每年都有吧!”

      之后的抗议消失在了痛殴声和短促却骇人的干呕中,鹿丸像一叶扁舟被一股名为井野的超强飓风席卷去了,他并没有瞧见街道另一头,长发少年停下了脚步,一脸莫测表情地目睹一切。

      鹿丸在井野的奴役中屈辱地度过了一天。

      “完全对强势的女人没辙啊。”

      鹿丸开开合合着空空如也的荷包,叹气,想起那个搜刮完民膏后立即不知所踪的女人,又想起对丁次承诺了要买的释迦也只有明天再来看看,不由得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呢喃着“真麻烦”。

      为什么他身边总环绕着强势的女人呢,这是天才鹿丸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很简单啊,”不多时的以后,草野被风吹起波浪,另一名木叶的天才为鹿丸指点迷津,“完全是恋母情结作祟。如果井野不是像你母亲那么强势的女人,你不会让她轻易接近你吧?”

      对上宁次的白眼,鹿丸一瞬感到被从头到脚看光光的尴尬和狼狈。

      一天中与棘手的学长相遇两次完全是在鹿丸意料之外的事,尤其还发生在秋季集市和静谧的山坡上,本该得到放松的身心被迫一直陷入紧绷,让鹿丸除了疲惫更是愠怒。

      始作俑者倒是无所谓地仰头望向天空。

      “从这里看云很不错。”

      秋日的天空很高远。抬眸的一瞬会有突如其来的抽痛,不仅是眼睛,还有心,都被那种无边无际的广大所震撼。那样的天空上的风也是格外凛冽吧,云被吹成了细长的形状,在泛着青的淡蓝中铺开来,漫不经心却透着惊心动魄的美丽。

      这里可以说是木叶最好的看云地点,尤其在秋季,而鹿丸从来没有过与谁分享的念头。此刻鹿丸的心中积蓄着、壮大起一股情愫,就像是小孩子被一把抢走心爱的玩具,不甘心却无处申说的委屈。

      鹿丸交叠着十指枕在脑后,背部隐隐透来青草和泥土的寒湿,这么睡着大概会感冒,鹿丸想着,依然任由眼皮一点点沉了下去。

      风更大,耳边满是草叶的喧闹声,这是宁次才发现,他们陷入沉默已经很久了。一直盘桓在宁次脑中的疑惑再一次浮现出来,除了鹿丸,宁次不曾设想过问其他人。

      “你为什么喜欢云?”

      “嗯?”

      从鹿丸鼻腔发出的音节带着满满的睡意,传达着“我不想说”的信息,宁次望着令人眩晕的穹隆,零星的鸟儿以奇异的弧线飞掠,他真的迷蒙起来:

      “云并不自由。鸟并不自由。它们从来——都不是自由的象征。”

      清脆的鸟鸣,由近及远,渐渐杳不可听,“鸟被巢束缚住。云则在河流森林的蒸汽中形成,被风揉捏着形体,无奈地走走停停。它们并不自由,那么,有什么好看的?”

      没有回应,鹿丸阖着眼睛,细密的睫毛投下淡淡影子。不知何时睡着了。

      期待落空后宁次皱眉,却松了一口气,继续望着天空,半晌,再次开口:

      “我只能看到命运,云的命运,人的命运,都只能在无可抗拒的洪流中前行,我憎恨这样的天空,我很好奇,你又看到什么?”弯起嘴角,“被鸣人打败后,我一度得到解脱,觉得人只要努力就能够强大,结果,这只是自欺欺人的幻觉。”宁次停顿了一下,“鸣人依靠了九尾的力量,换成小李,他能赢过我吗?”声音含怒,逐步暴戾,“我不想变成小李或阿凯,以为努力就可以改变命运?即使不能,至少会快乐?这是什么鬼话?无论日向当家说得多漂亮,无论我父亲——无论我父亲是不是自愿——结局也是一样。他为了保护日向家的秘密死了,我额头上的咒文不消除,那么,我也、我也——”他不再说下去。

      鹿丸睁开了眼睛,流云映在眼底,仿佛是深潭里的一丝波澜。

      他们因为比大多数人都更加聪颖,所以预知得到太多事的发生。看得多了,便会明白:所有的事和人,都被无形的线串起,无知无觉地向前滑行。自己看得见得线和看不见的线,密布了整个时空,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体认到这一点,便丧失了干劲,再不想强求什么,无可奈何地听凭切、磋、琢、磨。

      人,如何才能掌控命运?

      “这种命运,只有到了眼前,小李和阿凯老师才看得到啊。”鹿丸一笑,“这种幸福你没有,所以,你所憎恨的这种痛苦,也不会被你尝到。还有什么好担心?”

      宁次冷哼,不说话。

      那股沉默被一点点淹没在旷野此起彼伏的波涛中,而那涛声又被淹没在了鹿丸稍感拘谨的言语中:

      “手鞠走的时候贴在我耳边说了几句话,我说一句给你听。”

      “是什么?”

      “到最后,事实总证明悲观的人是对的,但乐观的人会有一段更愉快的旅程。”

      “哼……”语气生硬,“非常可信,尤其说出口的是你。”

      鹿丸“喂!”一下坐起身,“别看不起我啊!”他一顿,撇开头,“告诉你,我和手鞠说好每周都会通信。”

      宁次一时惊讶地:“你说什么?”

      “啊——麻烦!”

      宁次的笑声带着薄薄的笑意,和邻近的傍晚一样凉。

      鹿丸心想同情他纯粹是自找麻烦。无论起因如何,宁次始终是个一掌掌把雏田打到濒死的残暴男,那副神态愈从容,下起手来便愈是毫不留情。鹿丸“呿”了一声,但还是选择把话说完:

      “我已经照着做了,得到了女人的倾心啊,你也试试看吧。”

      “好吧……不过我很好奇,你究竟更喜欢手鞠呢,还是井野?”

      “……我干嘛喜欢井野?”

      宁次发出的哼声让鹿丸不舒服得痉挛。消化不良吗,被丁次传染了吧,鹿丸想着,撇嘴,最终认命地吐出一句:“你怎么知道?”

      “耳洞,你是为了她才打的吧?”宁次忽视掉没头没脑的酸涩,低低地笑了几声,“不过她对你……真可怜呐,鹿丸。”

      由于某种原因,宁次选择了“鹿丸”来称呼眼前羞红了耳廓的少年。

      是什么原因呢?让宁次有一点儿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对方的反应,呼吸也变得不畅,下一秒又自觉软弱,非常不痛快,但是……

      “那是小时候啦!——”鹿丸猛然截住,恼恨地闭嘴了。

      “哈哈!”宁次嘲讽地大笑,得到许可后无所顾忌地又进一步,对着鹿丸,“就因为你整天只和丁次玩在一起,所以才越来越没警惕心哦?”

      这算发展友情的邀请吗?鹿丸扯起嘴角。

      ……即使想拒绝,从手鞠那听来的大话也已经说出口了……

      最后,鹿丸回复了宁次一个“麻——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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