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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尨赞用极其认真的眼神，催促着我回答，我一时感觉古怪极了。
“若没记错的话，公主应该是被傲慢的巫婆施了恶咒，沉睡于荆棘围绕的城堡，而恶龙不过是巫婆的爪牙，奉巫婆之命把守城堡。”
我顿住，看着尨赞，表示这个话题可以打住了，结果他居然点点头，继续追问：“所以？”
“所以没有愚蠢的龙爱上公主！”我顿时有点暴躁，一时没忍住，嗤笑一声，用手指了指自己，“你问我会不会被王子夺走？但我不是公主，而是一个身份普通的魔女，还是货真价实的巫婆，你觉得会有哪个王子吃饱了撑着想要带走一个老巫婆？”
尨赞低头认真地打量我，没有说话。
“更何况，这个故事还有个令人很在意的情节。”说到这里，我忍不住撇嘴，“公主要沉睡一百年，才能遇上王子，在她醒后，城堡里沉睡的人类也都会醒过来，到底是哪个好心的巫婆，愿意如此慷慨地消耗自己的法力，在连续一百年的时间内，维持整个城堡上上下下好几百个普通人类的寿命呢？她真的是魔族吗？”
最后，我总结陈辞：“所以，一百年后的荆棘城堡，说不定早就没有了公主，早就已经是一座空城了。”
尨赞听我说完，犹如盲者般透明的银眸，内里微光闪烁。
他吁出一口气，几近欣慰地说：“是的……你不是公主，而是巫婆，是恶龙的同伙。”
——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听过一个幼稚的童话故事后得出这么个结论的。
我木然地板着脸，决定放弃在与这些年轻人思想交流时寻找任何同步的可能性。
尨赞估计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此时终于话锋一转，郑重其事地说：“那么，我的第一个条件是——请你协助我们打退幻砂国入侵绯月国的军队。”
我愣了，喃喃道：“什么？”
尨赞于是重复了一遍。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一阵怔忡过后，立即产生了甩开他手的冲动。尨赞牢牢地握紧了我的手，将我的退缩完全扼制在他的掌心。
他挑起淡色的眉，冷声问：“怎么？时间魔女还会害怕战场？”
我咬牙，慎重声明，“法师不上战场！”
结果换来了一声讥笑，“据我所知，你上过的战场并不少。”
我气恼地剜了他一眼，“我以为你更想知道一些别的事情，比如你庄园上两位银龙的真正死因，还有你那位暗精灵女仆。”
“这些我当然也要知道。”尨赞气定神闲地说，“因此我的第二个条件是——娜鲁你，从今往后在任何事情上都不能欺瞒我。”
只有暗黑之神才配让我献出自己的忠诚，区区一头年轻的银龙——哪怕他是一族之长——怎么敢向我提出这种要求？
“少得寸进尺！”我被大大地激怒了，左手召唤出一团火球，朝眼前高大的青年兜头罩下！
尨赞白得发蓝的皮肤应激幻化成布满细鳞的龙甲，免疫了火球的伤害，而后周身银光一闪，霜气大量凝结，顿时将我的火球给化解了。
法术的强弱高下立显。
我为之气结，忍不住在他小腿上狠狠踹了一脚——这几乎要成为我对他发泄怒火时的习惯动作了，反正怎么踹他，他也不会反击。
尨赞对我的攻击毫无反应，“拒绝也没关系，我不介意再把卡斯弄回魔法阵去……”
我气咻咻地打断他的话，一迭连声地嚷道：“我同意我同意！”
上战场也好，表忠诚也罢，对现在的我而言并非完全不可接受，毕竟牢不可破的誓言只对生者有效，待我进入长眠，就无法再约束我了。
听到我的回答，尨赞脸上的冷峻表情一点也没有缓和，反倒有加重的趋势。
我发现尨赞似乎在生气，可他为什么要生气？
与一头心思捉摸不透的龙打交道实在是耗费心力，眼见他没有马上提出第三个条件，我只好开口询问：“最后一个条件是什么？”
尨赞顿了顿，张了张嘴，低声说了句什么。
他说得很快，我完全没听清。
“什么？你再说一遍。”
尨赞的冰块脸破天荒龟裂出一丝局促。
他抿了抿薄唇，清了清嗓子，而后一字一顿地说：“成为我的伴侣。”
巨大的卧室陷入了死寂般的宁静。
“我幻听了。”我喃喃自语，脱力般重重地往床上一坐。
尨赞眉头一蹙，不悦地说：“你没有幻听！”
他是与我交握着右手的，此时因为我往床上坐下，也就顺势坐在了我旁边。
我默默地想：伴侣……是指性伴侣吗？虽然也有对暗黑之神宣誓对彼此永世忠诚的魔族情侣，但对大部分魔族而言，伴侣就只有床伴这么一个意思。
尨赞想找我做他的床伴？
看不出来，尨赞这小子还挺孟浪，谁说银龙都是一群观念极其守旧的家伙来着？
不过，虽然银龙一族数量较少，但也没有过女性比例缺乏的传闻，尨赞身为一族之长，虽说缺了一臂有些遗憾，但模样、身材、魔力、身份样样出众，即使是以我这个外族的审美来看，都觉得这个青年挺得天独厚，适龄的银龙姑娘里不可能没有倾心于他的，犯不着用掉一个契约条件来找我，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我疑惑地盯着他，“为什么要我当你的伴侣？”
尨赞紧紧地抿着嘴，在我的目光探视下显得有些不自在，他没有回答我，只是握着我的手开始用力。
魔族对性的吸引力向来敏锐，即使迟钝如我也发现了，尨赞对我而言是具有一定吸引力的——因为他近在咫尺，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如雨水般清新湿润，又混有一丝冷洌雄性麝香的味道，这是尨赞独有的气息，而我居然觉得十分好闻，至少说明我从生理上是可以接受他的。
但我怎能让别人知道绯月国最臭名昭著的老魔女还是个雏！我可是早就打定主意要把这丢人的秘密带进棺材里的！
想到这里，我一脸铁青，“若没有能够说服我的原因的话，我拒绝！”
尨赞面色一僵，握着我的手一紧，漂亮银眸忽地燃起一簇冷焰，亮得可怕地瞪着我，连声音都像淬了冰。
他此时的气场说是阴森恐怖也不为过，他比刚才还在生气，但我压根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
“我并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尨赞寒声说。
“好吧……”我沉痛地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不计较了，等我开始长眠，很快又是几百年过去了，这些丢脸的事后人谁还会知道？该死的卡斯，该死的老豹子，瞧瞧我为了你都牺牲到什么地步了……
得到我的同意，尨赞的表情也没有好转，反倒像在忍受什么似地紧皱眉头，用力地闭了闭眼。
再睁开眼，他又恢复了冷静自持，欺霜寒雪的俊颜上一点情绪波动也没有。
他看了我一眼，点了一下头，我会意，与他同时说道：“契约成立！”
随着话音落下，我那悬浮在空中的魔族刻印由一个变作二两，朝着我们飞来。
眼见刻印闪着耀目红光，毫无迟滞地奔向了我们俩的胸口，我不禁一惊，下一秒，果然听见尨赞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魔族的刻印自然不会伤害到魔族自己，但是与魔族订立契约的人却多少会感受到痛楚，离要害部位越近，契约的力量越大，相对的，痛苦也越强烈，据说那种痛楚，就有如被烧红的铁块炮烙□□一般。
与此同时，从尨赞的身体里蔓延出来的银色光束缓缓流动起来，缠绕在我身上的光束顺着祼露在外的皮肤溶入我的体内，每一缕光束都像带有一丝雪山之颠的清风，虽然清寒却不凛冽，令我通体舒畅精神一振。
尨赞的银光隐没于我的身体之内，而我的刻印在折磨了尨赞一番之后，也终于由血色化作淡紫，隐没在他的体内，安静地潜伏了下来。
尨赞的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他松开紧蹙的眉头，轻舒了一口气。
我一时没忍住，不禁皱着眉斥骂道：“笨蛋！何必要选择心脏呢？要害之处的痛苦可不是闹着玩的！”
契约魔法阵离要害越近，其产生的力量越强大。
曾经有人类过于贪图魔族的力量，选择将恶魔刻印标记在心脏处，结果在缔结契约之时就因为经受不住痛苦，心脏痉挛就此死去，虽说龙族肉身强悍，但我不希望我的契约对象出现一点差池，因为那也会影响到我达成愿望。
闻言，尨赞浮现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他定定地望着我，银眸亮晶晶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
只是一眨眼，那个类似微笑的表情就消失了。
我将手从尨赞的手里抽出来，这一次，他没有阻止。
我一直往后退，直到退出了结界范围，不再闻到他那诱人的气味，这才停下来，舒了一口气说：“虽然我答应了你，不过，那第三个条件，可不可以延后一些时日再兑现？”
尨赞面色一冷，问：“为什么？”声音听上去很不悦。
我无奈地说：“总得给我一点心理准备吧，我们一看就尺寸不合啊。”
“什么尺寸？”尨赞疑惑了。
我的视线毫无顾忌地往下移，扫向了尨赞裹在雪白长袍里下半身的某个部位。
他先是一愣，而后在我直白的目光下，身体开始僵直，脸上显出一丝窘迫来。
“魔族人的身体在成长到一定岁数时就会停止生长，你应该知道的吧？”我的视线挪回到尨赞脸上，他的身体明显松驰了下来。
尨赞点头，表示他知道，而后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不确定地问：“你停止成长的年纪，是在十五……”他一眼望见我瞬间铁青的脸色，立即改口道，“十七岁？”
“胡说！”我怒了，“我是在二十五岁时停止生长的！”
我的容貌寡淡，没有一般魔族女孩的艳丽，虽比不上同族女性那么性感丰满，但身段也算凹凸有致——虽然只是相对于精灵族那些干瘪纤细的姑娘，以及人界的人类女孩来说，我自知只能跟这两个种族比身材——而尨赞是龙族，龙族姑娘普遍高挑优雅，成熟得早，他会误判我的年纪也很正常，但……这混小子未免太不会说话了！
尨赞一本正经地收敛了表情，但他显然并不明白我为什么激动。
我只得闷闷不乐地向他解释，“魔族本来跟龙族的身形也差不了多少的，但我因为发育得有点慢，比同族女孩矮小，跟自己本族的男性做起来应该都会有点勉强，龙族体型更高大，听说那里的尺寸也很惊人，而且还有两根，我对这种事……不太熟练，所以……”我才不会说自己没有经验呢，那样太丢脸了！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尨赞已经窘迫得不行，他大概是害羞了，虽然仍旧紧绷着一张冰块脸，却无法再保持肃然冷漠的表情，整张俊脸都涨成了蓝色——银龙是蓝血一族。
他蹙起眉头，郁闷地憋出一句：“你……听谁说的？”
“书上写了你们是有两根的，”我认真地回想过往看过的书籍，不停地筛选相关信息，“难道我弄错了？”
尨赞这下连脖子都在泛蓝了，在我探究的视线下，似乎有些不堪重负，他挪开视线，几次欲张嘴说点什么，最后却只是低声说：“你不是龙族，我无法在那个时候跟你做……”
“你的意思是，我用不着跟你上床了？”我听见他说“无法跟你做”，不禁松了一口气。
“当然不是！”
尨赞迅速否定，说完这话，他一付自知失言的怔忡表情，已然无法再挂上平时冷若冰霜镇静自如的神态。
我愣了，“你明明说无法跟我做，不就是不想跟我上床的意思么？”
“不是！”尨赞否定得更加迅速。
这回我们俩都愣住了，都是一脸被对方绕晕了的表情，彼此瞪视着对方，半晌无语。
我感觉没有从他的回答里得到满意的答案，不死心地想继续弄明白，“那你还是想跟我上床的？”
尨赞忽然转身，疾步离开了房间，那仓皇凌乱的脚步简直就像逃走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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