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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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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化解我的防御结界,尨赞的魔力自然在我之上,应该早就达到了高阶,但我想也不想就挥动手指,大声念咒:“风刃!”
身周气流化作大量细小锐利的刀锋,向身前的尨赞射去!
随即,我听到了金石相击的声音,看见了风刃在击中尨赞的皮肤时,被他瞬间幻化出的“龙甲”弹开所擦出的细碎火花。
我两手抵在对方坚如铁石的胸膛上,一边挣扎,一边恶恨恨地瞪着眼前的黑暗,暗骂:近战法师真是比战士还要讨厌!
一位高明的法师,可以影响一场战役的战局,但大部分法师都不擅长近距离作战,所以法师一般都会尽量远离战场,因为那儿是战士的天下。
龙族却是个例外,他们拥有种族天赋,龙型时的坚硬鳞甲可以很好地防御魔法或物理伤害,而化作人型,一旦身体受到威胁,皮肤也会产生应激反应,瞬间强化到龙型时的坚韧度,他们将这种本能称之为“龙甲”,所以龙族的法师大多是近战法师,并且他们一般都会强化“龙甲”的强度。
我没有机会使用第二个咒语,尨赞松开了我的腰,单手将我的双手牢牢抓住,使我无法做出施法动作,于是我开始不停踹他的小腿,尽量这只会令我单方面感觉到痛疼。
“诺丁死了。”尨赞说,这是数天来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愣了一下。
诺丁是管家先生的名字,在离开洁茜之谷时,我给他下了足够麻痹他两天的僵化剂。
“僵化剂弄不死一头龙。”我断然否定尨赞的话。
“他死于失血过多。” 尨赞声音冷冷的,黑暗中听来尤为渗人,“浑身大动脉全部爆裂,蓝色的血液淹没了他房间的地板,一直流到了花园里。”
听上去,是“血管爆裂弹”的杰作,但是那些携带毒素的小蚜虫,我只是在厨房的门下面放了一些,怎么会跑去已经中了僵化剂的管家先生的房间,并且让他吃下去了呢?
我皱眉思忖的表情落在尨赞的眼里,相当于默认了自己的罪状。
他的胸口急促起伏了几下,手下猛地一用力,我的手腕立即传来“叭咯”一声脆响——竟是被他生生捏断了腕骨!
剧痛令我短促地尖叫了一声,豆大的汗珠立即渗出了额头。
“尨赞!你竟然敢动她!”卡斯暴躁地怒吼,“你就是这样履行你的诺言?!”
我听到铁链哗啦啦一阵乱响。
绑住卡斯的链条非常粗,并且下了很强的禁锢魔法,失去魔力的卡斯,光凭蛮力是制造不了这么大声响的,这说明侍魔契约解除后,卡斯受我这衰退期前主人的影响被压制住的力量,正在慢慢恢复当中。
过不了多久,卡斯就能挣断锁链,到那时,即使是史诗级的魔法阵也不一定能困住他。
我在剧痛之下,不自觉露出一丝虚弱的笑意。
尨赞不理会卡斯的怒骂,单手将手骨断裂无暇施法的我抱了起来。
“诺丁与汉娜死了,玛琳也失踪了。”他声沉如水,没有一丝感情波动,“我还是太天真,居然会对残酷的魔女毫无防备。”
厨娘也死了?这可太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暗精灵侍女失踪倒不是个好消息,管家与厨娘的死,肯定与她脱不了关系。
尨赞抱着我走进了魔法阵的范围,一直密切注意着这边的灰袍老银龙,朝他施加了一个“风神守护”结界。
我强忍着痛意问尨赞:“为什么你会知道诺丁与汉娜死了?”
我与莱德从圣地出来后就直接来了地牢,中间并没有耽搁太多,尨赞若是去过圣地后再赶回地牢,就需要花上比我们多一倍的时间,奈特的飞行速度完全比不上莱德,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赶来阻止我。
尨赞的声音冷得快要结霜,他说:“卢克斯通过水晶球联系了我,他发现圣地上空有一头乱窜的银龙,伊达说那头雌龙是她差使过去给你送点心的,于是卢克斯就去我的庄园里查看情况……”
说着,他顿了一下,抱着我的手不自觉收紧。
他的右臂环着我的腰,右掌托在我的大腿下面,此时他的手臂一用力,我就感觉腰间一紧,差点没被勒得岔了气。
我咬牙:“所以你就认定是我杀的?”
尨赞哼道:“魔药可是你的专长。”
“芙蕾……也懂魔药。”我虚弱地挣扎。
“难道你想把罪责推给芙蕾?”尨赞冷笑了起来,“先不提她没有任何理由加害我庄园里的族人,便是她懂魔药,也不过只知皮毛,她在这方面可不像你这么有天份,更何况……她从昨天起就不在圣地,而是在奈特家。”
好的很!她有不在场证明,送花与毒糕点的侍女看样子是疯了,而那些有毒的糕点,我在走之前借口让玛琳打扫,支使她去了休息室,很有可能已经被收拾掉——
人证物证都没有留下……
经过山洞中间,尨赞在卡斯身边停了下来——我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我听到锁链响动的声音近在身畔。
“你最好祈祷这个破魔法阵能永远关着我,小尨赞!”卡斯从喉咙里发出代表威胁的低沉咆哮,即使化成人形,他的行为习惯与兽形时也并无二致。
尨赞冷冷地说:“别激动,我仍然会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
说着,他大步越过了卡斯。
“什么约定?”我眉头紧皱,“卡斯之所以会乖乖束手就擒,作为交换,就是让你把我留在碎霜山脉?”
尨赞问:“卡斯是这么告诉你的?”
“他不会说,但我猜得到。”
“你猜中了大部分。”尨赞冷声道。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我惊讶地问。
面对我的追问,尨赞只是沉默。
一离开魔法阵的范围,众魔界人立即围了上来。
我听见奈特的声音离得最近,他在责怪尨赞不该对我下手这么重。
若在之前,我会觉得奈特是天性温柔善良,即使对方是一名魔女,他也会本能地同情柔弱女性,但在尨赞认定我杀了两位银龙族人,并使一头“银龙”失踪的情况下,奈特此时的示好显然不太寻常。
芙蕾略带惧意的声音也离得很近,她躲在奈特背后,不得不跟着他移动脚步。
因她的靠近,我挂在腰间的魔药袋子——装有地精残尸的那只小袋子,轻轻晃动了一下。
地精的死灵在提醒我履行与它的契约,不过我现在两只手都被废了,又被尨赞紧紧地抱着,除了靠在他身上忍受疼痛,什么也做不到。
没了魔法阵的限制,尨赞带着我一路瞬移,很快就来到我与莱德最初下来的溶洞,从垂直的洞底瞬移到了地面。
离开黑暗的地底,我的眼睛隔了好一阵才适应光明。
我呲着牙,连吸了好几清寒的口气才能保持清醒,腕骨碎裂所带来的巨大痛苦,以及彻骨的寒冷交互侵袭,使我止不住颤抖。
我咬紧牙关,紧生生将哀嚎忍了下来。
尨赞看了我一眼,说:“觉得痛就哭出来吧。”
我闭上眼不看他,也不答话。
没谁想要忍受痛苦,若是卡斯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我不介意在他面前哭得涕泪纵横,用最恶毒肮脏的话去诅咒伤害我的人,就像任何一个粗野的乡下鄙妇,但过往的经历告诉我,眼泪与哀号,只能留给那些真正关心你的人,只有他们才会给予你所需要的安慰与帮助,否则,招来的只会是轻视与嘲笑,只会大大娱乐了你的敌人。
“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尨赞长舒了一口气,说:“捏断你的手骨,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惩罚,与你犯下的罪恶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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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带回初来碎霜山脉时呆过的大卧室,想不到兜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尨赞抱着我来到尺寸惊人的大床边,将我放在柔软的丝绸绒被上。我已经痛得满头大汗,一接触到床,就背对着他蜷缩成一团。
尨赞在床边站了半晌,说:“你先休息一下,过会儿我会来帮你治疗。”
说完,他转身就走。
但没走两步,他又转了回来,将手在我腰间一拂,腰上挂着的药包便被他悉数顺走。
面对我的怒目相向,他冷淡地扯了一下嘴角,说:“这些邪恶的魔药,在碎霜用不着。”
听到石门滑开的声音响起,我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他们不是我杀的!”
尨赞停了下来,微微侧头朝向我。
“我知道这么说你一定不会相信,但我没有杀你的族人。” 我忍着痛,吃力地解释,“我给管家先生用的魔药是僵化剂,只会麻痹他两天,给厨娘用的是会导致毛细血管壁破裂的化血剂,但并没有达到至死的药性,最多会让她休克一阵子。”
休克时间过久也一样会死亡,但此时我当然不会告诉尨赞。
尨赞没有出声,似乎在思忖我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过了会儿,他转过脸来,问:“那玛琳呢,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他愿意相信我。
“她所中的毒与管家一样,是僵化剂,如果药效对她起作用的话,那她只会倒在休息室,哪儿也去不了。”
“但她现在消失了。”尨赞冷冷地道。
我撇了撇嘴:“那只能说明药效太弱,没把那只暗精灵药倒。”
尨赞的银眸微微睁大,他向来冷若冰霜,此时看着似乎十分惊讶。
“你说什么?”他一脸森然,几步走回床边,“为何你要说玛琳是暗精灵?”
“莫非你不知道?”我在断骨的疼痛之下居然还能嗤笑出声,“虽然不清楚是用了高阶变形术还是幻化药水,外表的确能瞒过所有人,但举手投足间的小习惯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尤其对暗精灵而言,他们的天赋就是轻足,只有习惯暗杀的暗精灵才有那么轻灵的走路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