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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族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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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发的干部仍旧在会议室挑灯夜战,菲尔却被勒令回去休息,但是心里有事的人,怎么也不会让思绪歇下。
叩叩!
门口传来敲门声,菲尔扬声道:“来了,稍等。”
这间屋子,菲尔已经熟悉到了极致,所以就算她不能视物也不会撞到,行走的方向更不会出现偏差。
她准确地摸索到门口,拉开门,根据门前模糊的人影判断:“是罗伊啊~有什么事么?”
罗伊看着她这个样子,胸口涌起一种滞胀感,这种感觉从刚才就有,在看到她的现在更甚,但是他大半夜来找她不可能是为了来发呆的。
“菲尔,给你。”罗伊从身后摸出一块木板,递到菲尔面前,伸手拉起她的一只手,准确地放在木板上。
菲尔摩挲着手掌下方的木板,有些困惑于它的粗糙和凹凸分明,不禁疑惑:“罗伊,这是什么?”
“你仔细摸一摸,我把字都放大了,这就是你爷爷给你的信。”罗伊看着她屈指一点点细细摸索,一字一句,慢慢地说完这句话。
“你真是细心啊……”菲尔夸了他一句,脑子里却在想着手下的到底是什么字,好半晌之后,她说:“罗伊,板子给我慢慢研究吧。那封信在你那里吗?”
罗伊点头:“在。”
“给我吧,我好好看看。”菲尔的笑容一如往常,爷爷去世,眼睛看不见,这些都没有击垮她,她和平常没有任何不同。
罗伊从裤兜里掏出那张薄薄的纸片放到她手里,不善言辞的他只是告诉她:“我们,一直在。”
菲尔点头。
她知道,无论是逼着他们看书的香克斯,还是替她去处理爷爷后事的贝克曼,帮他刻木板的罗伊,甚至会议室里挑灯夜战的大家……
他们一直都在她身后默默支持她,原谅她突然改道的任性,包容她隐瞒惊人身份的自私。
她都知道,一直知道。
罗伊转身离开,菲尔转身把木板和爷爷的信都放在桌上,勾起椅背上挂着的外套穿上。带着这两样东西,她从容下船,悄无声息。
她抱着书信和翻版的木板在街道上从容前行,该走几步,该在哪一处的街角转弯,该往何处走,她的心里都清楚明白。
她的步速不快,已经有五六年她没有那么轻松的走过,这样悠闲的去行走,没有。
出海,追寻,逃亡,被捕,再逃亡,追随……她的这五六年,这十九年的生命活得比别人都精彩刺激,这些刺激因为她的家族因为她的姓氏,她该觉得高兴的,不是吗?
来到木门前,她抬手轻叩门扉,门从里面打开,她微笑:“我有样东西,想问你们借。”
“什么?”
“命。”
轻嗅风中,血似酒浓烈。
站在尸横遍地的屋子里,菲尔还能笑出来,她回想着他们惊恐的尖叫声,回想着那个小女孩对着举起屠刀的她还能叫出那一声声的姐姐,她笑意加深。
站在门外,划亮火柴,那一小团的火光照亮了菲尔的脸,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空洞。掏出兜里的信纸,点燃,看着它一寸寸化为灰烬,从窗口扔进屋里,连同木板一起。
她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门前,慢慢地等着,等着那股热气一点点从屋子里散出来,等着整个屋子陷入一片火海,她转身离开。
刚才她就已经知道了那封信的内容,她却不告诉罗伊让大家去休息,因为她不想他们知道。
她知道的很清楚,如果他们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会有什么后果,甚至她清楚凭……她和香克斯的关系,只要她一个表情的不对,他为她做一次灭门的事,连眉毛都不会动一下。
但是她不能,他们的付出,是她承受不起的重,她承受不起。
被人追杀了十九年,她承受得住;被人背叛几乎濒死,她承受得住;失去亲人,她承受得住;失明……她也承受得住。唯独那种好,为她几经生死的那种好,她承受不起。
火光冲天,黑夜中显得尤其显眼,借着尿遁出来透口气的耶稣布看着起火的方向,吓得赶紧跑到菲尔的房间。
拍了半天门,里面都没声音,这才真的急了。
急急忙忙冲进会议室,急促道:“老大,菲尔不见了!你快出来看看!镇上起火了,那个方向好像是菲尔的家!”
香克斯闻言立刻起身,他站在甲板上,看着把天都映红的冲天大火,小镇因为这一场大火陷入了一片混乱。
他没有回身去看菲尔在不在,既然耶稣布说不在,那就一定不在。
他放在船舷上的手青筋一根根爆起,看着从远处走来的贝克曼,他的情绪才略缓了一缓,等着他走近:“菲尔家有没有事?”
贝克曼显得比他还意外,他刚忙完回来,没听说有什么事。
“怎么了?”
香克斯伸手,“给我根烟。”他很少抽烟,但不代表他不会。事实上,身为曾经的海贼王见习船员,现今的四皇,他不说五毒俱全,至少那些道上的东西,他都会玩。
贝克曼没说什么,沉默地递了根烟过去,替他点上。
他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揉了揉眉心,抬手指给他看,“你觉得,是那个方向么?”
贝克曼看清他的脸色,慎重地点头,“看方向,是的。”
“贝克曼,菲尔……不知道去哪里了。”他的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疲惫,“我们今天才来,马上就出事了。海军盯得那么紧,她眼睛又那样,我怕她……”出事。
“不会的,菲尔是个强悍的姑娘,她受得住任何事。”贝克曼安慰他,说出口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像假的。再强悍的人,也有扛不住的时候。
“她受得住,她受得住人家待她不好,就是受不住人家待她好。”香克斯摁熄手上的烟,他一待她好,她就想逃。
“菲尔?”
看着他们谈论的对象,就那么随意地信步走来,悠闲地上了船,出现在他们面前,贝克曼有些反应不及。
火焰连城,她浴火而归。
香克斯看着她,似有所觉。
“啊……”菲尔的反应有点慢,转头看他们,歪歪头,“怎么了?香克斯。”
香克斯挠挠头,走到她面前,像往常一样问她:“我的新衬衣你放在哪里了?”
“衬衣?”她重复了一遍,才反应过来,“在柜子里啊,第三个抽屉,左边,第五件。”
“哦~谢谢。”香克斯举手笑眯眯地道谢。
菲尔摇头,“不谢。”说完,转身就走进了屋里,每一步都非常的稳,和以往相比没有任何的异常。
经过每个人的面前,她甚至还能冲他们笑笑,不曾想他们却是僵住了脸,抽搐着嘴角笑不出来,幸好,她没有发现。
等她进了屋,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香克斯身上,眼睛里充满着疑问。
“老大?”休最先沉不住气,他一肚子的疑问,不能问也不敢问菲尔,只能问香克斯。
香克斯叹了口气,摆摆手一言不发地进屋,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她没事?
才怪,他们之间的一问一答,完全出于她的条件反射。如果她真的没事,她怎么可能不问?他们这么多人大半夜站在甲板上做什么?
菲尔家出事了么?
答案,是肯定的。
她的反常和那片大火更是有直接的联系,如果香克斯没有猜错的话,那把火,是她放的。
那么,为什么?
自从她进入这个小镇,自从她收到书信,她所有的行为都那么反常,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