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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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直的枪兵，此刻正饱受良心的折磨。
上一世，无论带着怎样的愤怒和羞辱而死，无论背负何种不堪回忆，而给Lancer带来这一切痛苦的，都并非泰莎。可他居然迁怒于这个无辜的少女，甚至出手伤了对方。
好不容易，主从二人的关系才融洽一点，他却在此时糊涂的犯下了最严重的错误。在清醒过来那一刻，目光所及，是虚弱趴在地上干咳的泰莎，正浑身发抖，努力想把自己藏到他无法碰触的地方去——这样的举动，让Lancer感到难以言喻的痛苦。
不应该是这样……泰莎不应该怕他，他是泰莎的保护者啊！
Lancer煎熬等待着他的御主从那扇房门中出来——可是，从saber离开后，已经过去四个钟头，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或许睡了。Lancer焦虑的想。她太累了，需要休息。
可是，连呼吸声都微弱得太异常——这不对劲。
Lancer迟疑着，把手放在门把上。
但是，泰莎说，她不想见自己。
想到这，Lancer又痛苦的收回手。
在纠结了四个多钟头后，最终，对于御主的关心战胜了一切，Lancer强行破开房门。眼前所见，是几乎让他心脏骤停的画面。
泰莎一头栽倒在床边，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一头银发散乱铺散开来，却没有往日的光泽与柔顺，反而显得极为黯淡。她的脸色灰败，甚至连平日里红润的唇瓣也白得可怕。
泰莎一定是忘记按时用药了！
顾不上再服从对方“离我远点”的命令，Lancer一把抱起昏厥的少女，在发现接吻能缓和对方体内紊乱的魔术回路之后，他的心才稍稍放下来一点。
大量的药剂以嘴对嘴的方式喂给了泰莎。
人造人的恢复机能令人诧异，泰莎的气息渐渐稳定，而脸色也不再难看得令人心悸。然而，她仍旧昏睡着，毫无意识。
与脸色严肃表情不同的，是Lancer温柔抱着自己御主的动作。泰莎被他整个人抱在怀里，连头也被紧紧按在他的胸膛上。已经是后半夜，明亮的月光洒下清冷的光辉，照耀在这一主一从身上。Lancer时不时用长着薄茧的指尖轻柔的抚摸对方软嫩却冰凉的脸颊。
沉睡时的泰莎，犹如一个制作精美的无机物布娃娃，虽然美丽，但远不及她清醒时那时而活泼时而害羞的模样可爱。
泰莎……
Lancer默念着御主的名字，将自己的额头贴向光洁少女的前额，僭越般的举动，只有挂在天上的月亮看在眼里。
请快些好起来吧。
枪兵心道。
泰莎做了个很长的梦，前半部分真实得可怕，童年、实验室、失败的人造人尸体堆成小山、爷爷领着她去接受魔术刻印、疼痛、恐惧、冰冷、怨恨……这些她熟悉的感觉像密不透风的网，把她牢牢缠住，让她无法呼吸。
而梦的后半部分却甜美得可怕。阳光、蓝天、微风、温暖的怀抱、有人在疼爱她、她觉得很安全、很快活……那个人是谁？
泰莎在梦里努力想睁开眼睛，看看那个亲吻她的人。
原来也有人愿意亲吻她吗？
那么、是怎样的人呢？
是……
她睁开眼睛。
已经是上午。冬木市难得的大晴天。窗外看去，蓝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慵懒的白云，阳光毫不吝啬的向世人施展她温暖的光泽，成群的候鸟拍着翅膀飞向远方。微风徐徐，把落地窗的窗帘调皮的掀起。
泰莎环顾四周，她躺好好的躺在床上，身体机能正常，没有发病后的狼狈……但她记得，昨天她没有吃药。
那么、为她善后的一定是Lancer了。
可是为什么呢，如果讨厌自己的话，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
想不通的泰莎，就这样穿着单薄睡衣，坐在床上发起呆来。
直到一条薄毯凭空盖在她的身上，而周围并没有别人。
泰莎迟钝的四下看了一番，然后说道：L……ancer？
维持灵体状态的枪兵在听到御主的呼唤后，才忐忑的现身。他的头微微瞥向一边，并不敢直视泰莎。
而他不知道的是，泰莎也没有看他，反而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对付着自己的头发，仿佛那是世界上最好玩的东西。
两个人沉默。
这一次，是Lancer率先打破沉默。
“我欠您一个解释，还有一个道歉。”对方的语调很是干涩，至少，泰莎记忆中，Lancer从不曾用如此痛苦的语调说话。她忍不住抬头看向对方。而对方仍然保持着目光望向窗外的模样，不回应御主的注视。
“我无意伤害您，而伤害到您，是我最后悔的事。”Lancer说到这，声音发紧，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恳请您能原谅我。因为被您所讨厌这点仅是想象，都让我难以忍受。”
泰莎的嘴唇抿了抿，却没有说话。
“不可饶恕，绝对无法饶恕你们——被名利俘虏、贬低骑士容耀的亡者们就用我的血来污秽那梦想吧！我诅咒圣杯，诅咒你们的愿望成为灾厄！等你们落入地狱的大锅之中时，不要忘记我迪卢木多的愤怒！”上一世，饱含血泪所喊出的诅咒之语，在这一世却以及其平静的口吻说出。
可即使说话人的语气稀松平常，泰莎却仍旧被言辞之间的那种绝望和怒意吓了一跳，她睁大眼睛，紧紧盯住Lancer俊美的面容。而此时，对方终于把视线头像了她，并且还对她微微一笑。泰莎脸上露出连她本人都未曾察觉的担心神色，这让枪兵的心中安定许多。
“这是我在上一次圣杯战争丧命之前的最后遗言。”Lancer长吐口气：“本来，这种不堪的回忆，我不愿意告诉任何人。哪怕是我的御主。”
泰莎先是惊诧，而随后，她眼睛中的光在听了这句话之后明显的暗了下去。
“可是，如果隐瞒这个秘密，使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我疏远，却让我感到更加痛苦。”Lancer说罢，郑重的单膝朝泰莎跪下：“我挣扎，我迟疑，但我已下定决心。将我的一切都告之于您。”
泰莎虽然因为Lancer的举动，而在这几天对自己的从者有所疏远，可本质上——连她自己的无法控制的，她还是愿意相信他。
因此，泰莎点点头，认真的回应他的从者：“那么，请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吧。”
……
随着Lancer叙述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泰莎已经气得浑身发抖。此时，Lancer怎么掐着她的脖子，差点杀死她已经全然不重要，她的全部心神都放到了自己从者遭受的不公命运之上。
“太过分了。”她只说了短短的四个字，Lancer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更深的愤怒和同情。而他从这种愤怒和同情中获得了极大的安慰。
“卫宫切嗣。”泰莎从床上跳起来，赤着脚在房间中踱步，她因为激动而脸颊发红，大辫子在她的身后一甩一甩，泰莎边踱步边道：“这个人果然很危险，我的直觉没有错。他是为了圣杯会不择手段的人。这一点，和我爷爷一模一样。”
“我很想为你报仇，但是——我无法回到过去。”泰莎说完这句话，猛地转过身，直视她的从者：“我很难过、非常难过。Lancer，你的愿望是什么？”
突然，少女掷地有声的问出这样一个问题。虽然、她，一个不靠药物就无法存活，身体孱弱，魔术水平一般，甚至还打算与自己家族决裂的人造人，似乎没有立场问这样的话——因为她自己都岌岌可危，又有什么能力去实现其他人的愿望？
可在这一刻，Lancer觉得，这个少女的语调中，有种难以拒绝的魔力和强大力量。
Lancer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愿望，作为从者，他是被动再次被召唤出来的存在——如果说上一世想尽忠而未能如愿是憾事的话，这一世，他似乎已经可以毫无保留的为少女献上自己的忠诚，因而，他想要尽忠的愿望，也就无从谈起。
片刻后，Lancer道：“我希望您的愿望得以实现。”
泰莎的眼睛微微一动，她安静片刻，而后说道：“那么，我会为了Lancer的愿望、以及我自身的信念，而战斗到最后。”
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完全不是平时那个弱不禁风的柔弱形象，反而有种令人难以忘怀的飒爽之感。Lancer不禁想到，一个人的信念，竟然可以如此的改变一个人的外在印象。
而这时，泰莎却突然又软了下来，她轻叹口气，对仍旧半跪在地上的Lancer伸出双臂，把对方全力拥在自己怀中。
“我曾经以为自己是最不幸的人。”泰莎闭上眼，轻声在Lancer耳边道：“现在我才知道，其他人未必比我幸运。”
Lancer的手动了动，似乎想回抱住对方，却又不敢，好半天，他低声道：“您……原谅我了吗？”
“‘你’——不是‘您’，”泰莎笑眯眯的更正道：“我们是朋友。”
Lancer长舒口气，终于也揽臂抱住了自己的御主。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