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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劳改犯归来(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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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又是呲牙一笑。
李正心想,刘大德家连着死了三个人,还有一个于春春至今下落不明。胆子小点的,恐怕天黑都不敢从那座楼下经过。也只有这种无家无根的亡命之徒,敢往这种凶屋里住了,而且乡下人如今虽然不像解放前那么迷信,有些说法,人们还是颇信服的:比如鬼祟之类也怕恶人,恶人身上的血光煞气,可以镇住厉鬼不敢近身的。
当然,刘大德母子两人,多年来几乎不跟外界发生任何来往。现在,他们留下的这套房产,占据的又是C城最繁华的地段之一,对一众早就几乎认不出的亲戚来说,还是有点吸引力的。
李正又想起刘家出事的第二天凌晨,他在医院里看到的刘大德的遗容,两眼暴睁。李正心里抽了一下,一时间,那种极其逼真的,被人窥视的感觉再度升起来。他忽然有一种感受:应该提醒刘大义。至于提醒刘大义什么,他也不知道,说不出来。
不过刘大义显然不耐烦陪他客气,一挥手说道:“不用,这套房产没人敢跟我抢。”
李正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问题,这个事儿你跟你亲属去商量,我不参与意见。我只是想提醒您,这个房子里,已经出了三次人命案,虽然都定为自杀,但是这么容易出自杀事故,刘先生,还是希望您谨慎。而且刚才您自己也说过了,刘大德的父亲,根本不象是会自杀的人。所以,当年刘家的惨案至今还是个谜。我也可以跟你透个底:虽然这一次,刘大德突然跳楼,也找不到任何他杀的痕迹,可是我本人心里是有点怀疑的。刘大德‘被’认为不正常已经十几年,为什么……”
他本来想说“为什么现在才爆发”,那刘大义从一开始就是一副爱听不听的脸色,这时终于打断他的话,说道:“我那个堂弟,从我叔死了以后就这样,神经病。这一次发病厉害,那也是我婶子没照顾好才出了人命。这一点我早知道了,不用多说了。”
李正有点生气了,这人也太刻薄。两具尸体还在殡仪馆放着,他只字不提,看来动机很“单纯“,就是为房子而来。不过李正还是本着仁义之道,再做一次努力。毕竟他心里总有一点不放心,到底不放心什么?李正真的说不出来。可是眼下,却不吐不快,必须把问题劝到点子上。他说道:”刘先生,刘大德有病,我们厂这一带没人不知道的。可是这些年他虽然闹腾,也没象这一次一样,完全失去控制。“
刘大义说道:“不然怎么叫个神经病?什么时候犯病,谁说得准?“
李正又说:“他母亲临死,提到过一封‘信‘,我很怀疑那封信里有什么问题,刺激了刘大德,导致他突然……“
刘大义看来是再也听不下去,摆摆手说:“得,李先生,这些事你去给警察说,我这次来,是找你要钥匙的。也想让你给我带个路,看看他家到底在什么地方。我明白给您说吧,我什么都不关心,就关心他家的房子。今天我就想搬进去住。“
李正闭了嘴,对这种浑人,说什么都是白搭。何况这件事越扯越乱,实在讲不清楚。李正心想算了,能说的我都给你说了,你自己胆大,百无禁忌,神鬼辟易,出了事也怨不得我。
此时是十一点半,中午时光。小区的人都下班回家,路上有买菜的,买饭的,十分热闹。李正领着刘大义穿过人群,厂里的熟人看见他,跟他打招呼,一看李正背后跟着一个粗大汉,顿时都收了声,给这两个人闪开一条道来。
李正领着刘大义进了44号楼。整个楼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刘大义骂了一句:“整个楼的人都死绝了?”
李正心里一沉,他竟然没有察觉,现在这座楼,连一点声音都没有。正是中午合家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整个楼却静得可怕。李正想着,脚下踩到一件什么东西,那东西轱辘轱辘地从李正脚下滚过,一路叮当响着滚下楼梯。这走过的三层楼梯,到处布满了丢弃的垃圾。
刘大义说:“这楼里的人这么脏?”李正低声说道:“昨天还没这么脏。留下的八户人家今天全搬走了。”
搬家搬得匆忙,所以丢了满地垃圾。五楼那一家,就是正好住刘大德家下面一层的,也没了任何声音。估计连夜搬走以后,就再也没回来。
李正把钥匙掏出,插进锁孔。铁门一开,他向后仰了一仰,本来气壮如牛的刘大义也退后了一步,嚷道:“哎呀!这房子里砸得比我在劳改场的石头都碎啊!”李正提醒说道:“别忘记了,刘大德和他妈还在殡仪馆,有些手续你赶紧去办了!钱我都已经交过了,不用你操心,只是手续还没办全,没联系到亲属是办不下来的。”刘大义不耐烦地说道:“明白明白。不就是让我给刘大德送终吗。”
李正愣了一下,这个粗人竟然一句话就说白了他费尽唾沫也说不明白的道理。他无心在这种地方,陪着这种人多逗留,事情交割完毕,立刻告辞,顺手把门也带上。不过当防盗门在他背后关上时,他突然想起那夜在刘大德门口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