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青春不狗血》尤雅雅

8、男人之苦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孔翩翩可以确定，殷俊用的是上限五万的信用卡，都已经刷爆了，肯定是发生了某件大事情。想到自己银行卡有带在身上，又确定刘恋可以一个人留在婚礼现场也没问题后，孔翩翩立即打车去找殷俊。刘恋看着一脸担心又坚定的孔翩翩，忽然觉得，她才是真正的赢家。
　　说到赢，或许一直幸福下去，才算的是真正的赢家。霸道专横如孔妈妈，她之所以可以那么有恃无恐的夺取年幼的孔翩翩的选择权，也与孔爸爸对其的溺爱过宠有关。一个女人何德何能成为家里说一不二的主人？除了这个女人真的是特别强势意外，也需要另一半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呀。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天下千万种幸福的一种。而我们孔翩翩的幸福，恰巧就是自己父母爱情故事里的反角，这个强悍又专权的角色，则是由殷俊扮演的。
　　什么不许12点了还没回宿舍回家，冬天不许穿裤袜，夏天不许穿短裙这些不过是小儿科，尽管刘恋对于殷俊这些种种大男人的表现非常不满，但是孔翩翩倒是非常看得开：
　　——你想想，12点前还不回家在外边晃荡，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别说遇到小偷劫财色狼劫色之类的，就是碰掉一条疯狗也可能有被咬的可能；冬天穿裤袜不够保暖，夏天穿短裙在空调房里走动也容易着凉……说到底，他也只是关心我的安慰，担心我的健康嘛！
　　再一次赏给孔翩翩超级霹雳无敌的世纪大白眼以鄙视她的无知和天真同时，孔翩翩其实倒也明白，这就是傻人有傻福。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殷俊真的是这个快餐爱情消费时代里所剩不多的好男友。
　　撇开许多重大决定殷俊都能高瞻远瞩，理性战胜理智去看问题不说，就算是涉及到风险，他也愿意给孔翩翩出谋划策。他不是神，他也会出错，但是他愿意给孔翩翩承诺，愿意承担一切后果。比如孔翩翩的工作问题，其实也是殷俊一手安排的。
　　当然，工作是孔翩翩自己找的。但是在孔妈妈已经为其在家乡找好外事中心的工作后，他还是执意要让孔翩翩选择去非洲工作。当时所谓的理由其实很冠冕堂皇：人长大了要学会对自己负责，不应该再让家里去为自己卖人情通关系；出去工作可以赚钱还可以见世面，更能赚回一个北京户口，也有利于翩翩今后在北京发展。
　　老夫拉老妻的手，就像左手摸右手；在一起时间长了的男女朋友，有默契也可以像左手摸到了右心房。孔翩翩其实更乐意相信，当时成绩优异的殷俊已经被英国某著名大学金融系录取，而且拿的是全额奖学金，因此他必去无疑；而自己去到飞走的那个小国工作，实际上两个人已经不存在时差；工作后和学业外，两人还可以再网上互诉衷肠联络感情，真的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这才孔翩翩最终乐意一个女孩子不缺钱也不缺心眼，缺的正是胆识和谋略的，还跑去非洲打拼的真正原因。
　　想到这些陈年旧事，再看到自己现在已经回国，殷俊也在北京，他一个电话就可以把自己叫过去，孔翩翩突然觉得这种幸福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虽然最近的殷俊的许多行为实在是有些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比如他虽然每天和孔翩翩通电话，但是说话的时候都喜欢让孔翩翩说自己的事情，很少谈及自己的事情，包括找工作如何，心情如何，都闭口不谈；再者，他还不乐意孔翩翩太过频繁的去他住的地方找他，说什么地方太小，东西太多之类的烂借口作为理由——这才是让孔翩翩觉得最奇怪的，分开了一年半的人终于可以又在一起了，就好比干柴烈火，久旱的土地渴望遇到异常甘霖一样，他却还拒绝自己的投怀送抱？当然，现在她是让自己送钱去的，她也愿意倒贴着去，并且下定决心，待会买完单了她还要赖着跟他会出租屋……
　　到了KTV，孔翩翩见到了已经一个星期未见的殷俊。没想一个星期没见，殷俊都已经……开始对不起自己的名字了。其实殷俊虽然从名字上有寄托了父母许多的期望，但是好吃懒睡的他其实是一个小胖子。不过眉毛粗粗眼睛大大鼻梁高高嘴唇薄薄，再加上肉肉的脸蛋，倒是非常经得起岁月的考验，现在一个奔三的人了，只要套上一件宽松的衣服还是可以冒充学弟去泡学姐的。曾经，于晓梅对于殷俊的内外评价就非常到位：这就是典型的优衣库衣服，不华丽不花哨，但胜在耐穿百搭。
　　可是看看现在的他，头发泛油，两眼无神，胡子拉扎，而且无缘无故的消瘦显得平日合身的衣服送松松垮垮的耷拉在身上——这哪里还是一件简单好看的优衣库啊，明明就是动物园压箱底那种缺扣子少多线头还不小心弄脏的出口转内销的尾货……
　　这次孔翩翩实在看不下去了。她难得的做主付账之后就把殷俊领回了家。当然，是殷俊租的房间。那是在海淀区与昌平交接的一个小区，临近地铁十三号线，地方还算干净，只不过被邋遢的殷俊弄得惨不忍睹。
　　——殷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把门一关，孔翩翩就开始发问了。
　　——……殷俊欲言又止，只好跑到厨房去倒了两杯水，一杯给孔翩翩，放在茶几上，一杯自己倒一饮而尽，仿佛很口渴的样子。但是他可是在回来的路上一言未发的的……
　　——我拜托你，我的生活圈子里都知道你是我男人了，你竟然还跟我玩躲猫猫这一套？！孔翩翩虽然没有主见，但是不代表没有脾气。
　　——好吧，我本来也是不想让你担心的……沉默了五分钟，殷俊还是开口了。
　　原来，一直以来因为自己的出色与优秀而引以为傲的殷俊，在到了更是人才济济的英国后，发现自己原来不过是曾经的鹤立鸡群了，而研究生同学每一个都是凤凰，并且这些凤凰的优点都是不同色彩但是同样斑斓的羽毛，人家飞翔的时候闪烁得让殷俊都不能抖一下翅膀。比如说有的人微积分好到可以回国做老师，但同时又是国家级蝶泳运动员；有的外国人英音说的存正但美国利用也运用的信手捏来，甚至还会法语西班牙语希伯来语等多种语言……而压力颇大的殷俊除了继续专营学业外，也没有时间展示其他特长。但是小鱼儿来到了更大的池子里，别说玩耍嬉戏了，想要从这边游到那边都要花上好大的力气。于是，他的学业只能说是基本在抱住奖学金的边缘上完成了，但是没有其他闪光点。再考虑到回国之后面对海龟众多的尴尬以及北京房价的压力，殷俊越发喘不过气来。
　　——所以，你去吸毒了么？觉得这样可以让考到更高的分数，迷倒更多的女孩子，还是忘记现实给你的重压？孔翩翩想象到殷俊原来强大的内心也有脆弱的时候，并且自己不在身边支持他，才让他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孔翩翩停止你那些幼稚的画面，我话还没有说完……无奈孔翩翩破坏了先前自己营造的凝重的气氛，殷俊调整了好几分钟才得以继续。
　　后来，殷俊认识了一个华裔，他和自己一样，也是一个没有什么闪光点，但是成绩还平道比飞机场更能形容女生的平胸程度的胖子。可是人家通过炒期货已经在伦敦郊区购买了一套别墅了！于是殷俊病急乱投医，拿着原本父母给自己娶老婆，也就是娶孔翩翩的钱，以及问对方借了一些也投入到这这项投机取巧的运动中去。起初他还真的赚了不少，这也使得他逐渐放松了警惕，越玩越大。
　　——怪不得你前段时间老送包包给我呢，还都是迪奥啦，香奈儿之类带着大logo的包包，我一直都以为你买的是A货，都不屑带出门。想不到他们都是真的哦，我也拥有了几件奢侈品哦……孔翩翩就像突然发现自己老家地底下埋有金子一样兴奋。
　　殷俊瞪了一眼孔翩翩后，又继续说他的故事——在毕业前，他打算把先前赢回来的钱加上本金去博一次大的，好回去就可以北京置业了。谁知道越是郑重其事越容易出问题，结果他就是输得一无所有，灰溜溜的从英国回来了。他身上除了电脑和毕业证书，穷得连香水都没舍得给孔翩翩买了。而租房子的钱之类的还是硬着头皮破了原则像父母要的。
　　——这次，你说完了？孔翩翩故意在殷俊收口将近三十秒后才发话。得到对方不耐烦的点头后，她才说道：
　　——我不太明白，你这次说话的重点是什么……
　　——你有没有认真听啊孔翩翩？！我刚才说了，我把拿来和你结婚的钱都拿去炒期货了，现在都输掉了，所以一下子没有办法娶你啊！
　　孔翩翩愣了一下，又悠悠的问道：
　　——那我们是不是要分手……
　　这次轮到殷俊被问道了。他这段时间躲避着孔翩翩，只是因为一直都想说毕业回国之后就可以给孔翩翩一个像样的婚礼，先成家，接着再无后顾之忧的全身心投入到事业中去、但是因为一时的鬼迷心窍，输掉了结婚用的钱而觉得无颜面对她而已，并没有想到说要分手，而且他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情。
　　——我从头到尾没有说这两个字好不好？只是我知道你一直还蛮想结婚的，而我一下子又无法兑现我的承诺……殷俊再次慌乱了阵脚，说话也开始结巴起来了。
　　——那，我们可以先预支蜜月。蜜月花费，也先由我垫付，等你以后赚钱了再还我；至于宴席什么的，也可以等你赚了大钱了，再铺张一点嘛……孔翩翩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说话的语气是非常的轻松，仿佛喷出来的唾沫都已经失重一般让人觉得梦幻了。
　　——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喧闹的酒席，甚至连礼金可能都拿不出来，你也愿意嫁给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