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青春不狗血》尤雅雅

11、独立的代价

　　比起刘恋嬉戏欢场，甚至要去相亲节目砸场的闲情逸致，或者是于晓梅足不出户用心论文的简单充实，孔翩翩的生活状态才是最复杂的，简直可以用混乱成了一团浆糊来形容。毕竟自己小本毕业，第一份工作坚持了不到两年就辞职了。现在从非洲回到北京，一切又都从零开始。
　　细细分析来，其实孔翩翩面临的形势非常严峻。首先，因为自己大学是在北京念的，所以为了利用本身因为年轻而资源不多的关系圈，她还是倾向把个人发展的土壤限制在这个城市。再来，自己学习的是法语专业，虽说四年下来就算没有悬梁刺股那样好好学习，但该过的考试该拿的证也都没落下，可是小语种在很多人看来只是一门工具，甚至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专业，找工作的时候在很多岗位都不受人待见。因此，要想尽快找到相对合适的工作，还是要继续在翻译圈混。最后，虽说自己摆脱了应届生的尴尬，但是自己的工作经验是在海外积累的，很多东西所谓橘生在淮北为枳的尴尬，若是找继续海外常驻的工作那么这个在简历还算是漂亮的一笔，可若局限在国内就业的话，HR又开始用某种耐人寻味光来看着你，仿佛在打量你背后曾经漂泊在外的人生是多么不值得信任。
　　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孔翩翩也根据实际状况做了新的简历，海投了不少公司。面试陆陆续续有一些，但是它们的作用仅在于让孔翩翩复习了北京地图详解和重温堵塞交通盛况。看到银行账户上的数字正在递减，而工作依旧没有着落，孔翩翩开始慌张起来。
　　——现在的我们又不是没饭吃没地方住。你在那里瞎紧张什么？在一起那么多年，孔翩翩的眼珠转一转，殷俊就能知道她的小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虽然你对自己就业形势的分析还算合情合理，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说，你又太过于悲观了。对于有些工作，比如要求3年经验的，你只有2年经验也可以试着投一投，反正鼠标拖一拖拉一拉什么的花的时间还没有你做个面膜的时间长；至于工作类型职位安排什么，只要是你感兴趣的，也不要被自己非专业出身给吓倒，想想大学里的你逢酒必醉，在社会混了一年多，不也学会各种技巧区挡酒甚至灌倒别人了么？社会才是真正的大学，你抱着比大学认真一倍的心态还是可以学好来的……殷俊就是殷俊，在教训孔翩翩的时候还不忘多添几朵小红花给她以作鼓励。
　　听了殷俊的看似漫不经心但是句句到位的教诲，孔翩翩忽然觉得自己真的也没有必要一开始就把路给封死了。于是她赶紧打开人才网站的岗位收藏夹，收藏起一些自己有兴趣但是苦于专业不太对口的职位。针对具体要求里只要没有强调一定要专业对口，她都大胆的把简历给投过去了。
　　在把求职战略做了大调整后，孔翩翩收到了更多面试机会，其中不乏就是那些她原来觉得高不可攀的职位。可是她根据时间安排面试了几个之后，却气馁得禁不住大下午的把正在外面约会的刘恋叫到五道口附近一个外国人开的酒吧喝酒。
　　——不就面试而已嘛，你到底受了什么挫折啊？看到屋外还烈日当头的，孔翩翩竟然已经开始给自己灌起了的Long island，本来还骂骂咧咧觉得这个女人小题大做的刘恋，忽然觉得可能问题没有自己想象的简单。
　　——女人缺乏耐心老的快！看了一眼满脸不耐烦的刘恋，孔翩翩喝了一大口酒，不怀好意的诅咒道。感觉到从口腔到肚子整个通道的畅快，她才开始把自己面试的遭遇一一道来。
　　——这周一，我去面试粉黛公司的销售经理岗。孔翩翩说。
　　——粉黛在国内民企里数一数二的啊。我自己都买了好几套，觉得穿起来特别舒服！听到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内衣品牌公司，还是发展前景光明的销售岗，刘恋连连点头。
　　——但是我面到终面的时候，那个北方区总监是个看起来极其强势的老女人，却只问了一个问题就把我打发了。
　　——哈？只用一个问题就能够看清应征者是不适合这个岗位，那么这个经理还真的是太神奇了。刘恋非常期待孔翩翩故事的下文。
　　——她问我，你买过粉黛内衣吗？孔翩翩又是喝了一口酒，才把这个问题像连着打酒嗝给吐了出来。
　　——没有买过又怎么样？刘恋眉毛挑了挑。实在没看出这个问题有多高深。
　　——对呀，我当时很理直气壮的说没有买过。但是我听说过这个牌子。之后我就巴拉巴拉的说了好多对于这个企业了解的各个方面。按理说，整个回答，我除了普通话不够普通之外，其他方面包括仪态，谈吐还有反应什么的，表现都很好的。但是正因为我第一个问题给的答案是否，她就说不好意思了，觉得我不适合整个岗位。拜托！他们家内衣百分之七十的产品都是针对欧美市场开发做出口的，我这种小胸的人在他们家都找不到合身的产品好不好……姐姐我又不是买不起！
　　——……刘恋觉得很无语。但是为了安慰好姐妹，她还是硬着头皮说：
　　——或许人家是性情中人，就是特别看重那种和他们家公司产品特别有缘的人呢，就是那种没什么能力但是就特别推崇他们家内衣，整个衣柜里只有他们牌子的内衣甚至睡衣的小女生老女人就可以入那个大太监的眼……
　　——可是我面试完打给话给殷俊，他不是这么说的……孔翩翩说着，就开始大哭了起来。
　　想到殷俊那副毒舌的嘴脸，刘恋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可还是忍不住问殷俊到底怎么说。——殷俊说，销售岗除了看个人能力之外，对于关系网的掌握也特别看重。如果她本身是消费者，那么她出在的圈子也更容易去推销该类产品。所以她很可能认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孔翩翩是个平胸女，你百分之七十的朋友也是平胸女。那么你很可能卖不出去这个牌子针对大胸女设计的内衣……
　　——哈哈哈哈哈哈……刘恋原本还很同情孔翩翩的，但是听了殷俊的说法，她忍不住疯狂的大笑起来，而且胸前那堆36C的肉球也跟着抖动个不停。为了让自己能够从这个本年度最佳笑话里解脱出来，她也给自己点了一sex and the city。名字起的倒是很好听，无非就是martini rouge加块柠檬罢了。佩服着这种出口转内销似的的酒吧的想象力，刘恋也将就地喝着。
　　——我就知道你也会嘲笑我！孔翩翩气愤地又喝了一大口威，缓了缓神后，又继续说自己找工作的故事第二番：
　　——今天，我又去面了那个电子商务公司，岗位是总经理助理。这次也是终面。我本来特别兴奋的。因为这个公司是咱们猫大校友开的，从01年就有了。而且我觉得做总经理助理，就可以跟着大老板，不仅可以跟着大老板学习，还可以认识到许多不同公司中高级别的人物，对于自己以后的职业发展也有很大帮助……
　　——对呀，这个不是挺好的嘛？刘恋努力的克制自己的笑意，还刻意的赞美了一下孔翩翩，以掩饰内心的不安。
　　——对啊。可是我再次去到那个公司，总经理面我的时候，就是把我从头到脚从胸到屁打量了五分钟，最后跟我说一个月给我两万。
　　——看了你人就要，还一个月给你两万，你运气也太好了吧？！听到这里刘恋开始尖叫起来。可是不过两秒钟，她却仿佛明白了什么，试探道：
　　——他的意思不是说出两万块一个月包养你吧……
　　——我是去应聘助理的，他怎么能这么侮辱我……怪不得还专门挑了中午下班的时间办公室没有人的时候让我去面试……怪不得我等了好久才等到了是总经理打电话让我去面试而不是程序上的HR……孔翩翩说着说着又开始委屈的哭起来。
　　刘恋这次不说话了。她其实能理解孔翩翩了。现在这种变态的人到处都是。自己打工的时候背揩油多少次不是忍气吞声，因为说了倒反自己脸上挂不住；在法国的时候还遭遇过色老头邻居，还是自己跑得快回到家了才开始哭。
　　——人嘛，其实走路走多了都会踩到狗屎的，一般擦擦鞋了就安慰自己，明天一定走狗屎运捡到宝好了。孔翩翩听了刘恋这个很受用，非常争气地擦干了眼泪，还讨好地给刘恋倒了一杯酒。
　　——不过我说孔翩翩啊，人家竟然才肯出两万包你一个月，也太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