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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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时候的日子总是让人觉得心生不爽的。
就在这样的逃亡之中，一切于存活无关的思考都显得无用。
不过对于蛮骨这种人而言，他总是能够分出那种时间来想一些闲事的，比如他觉得：岚姬总是能拿捏住他：因为不论是阴谋还是武力值，两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份量之上。
一、不如不见
在女人原本是不成气候的年代，岚姬这个人却可以说是一朵盛放在此时的奇葩。
“主公。”
隔着晦暗不明的帘子，来人在那面帘子前跪下，帘后侍女替站起的岚姬套上衣服。跪在帘外的人，在这之后才继续开口说：“已经全数清理了。”
那时站在拉门外，倚靠着门板，一脸疲惫的少年脸上还粘着些许血污。他闻言抽出些力气向帘子后的人看过去，这时岚姬已经撩起帘子走了出来。
人说这城中，把持了一切权力的岚姬，那是个只手遮天的公主殿下，握住了权力多年征伐杀戮。
很多人想不通，这些事情在她这里的发展是为何，不过当你要她死而死不成，她要你死却必死的时候，你真的没什么好想不通的。
那时候少年蛮骨是这么想的，所以哪怕是多年之后被岚姬下令追杀时，他依旧觉得：挣扎不过。
岚姬破开重重遮挡的纱帐，走过被分隔的光影，最终站在他面前，一如初见。
“蛮骨。”
少年抬头看过去，光照好像透破了时光扭曲了事实。
忽然想起在那次满天火光里，他是最后活下来的人。那个时候蛮骨还不叫蛮骨，他只有一个数字编号的名字。
岚姬看到满身血污的他并没有说别的什么，只是告诉他，“以后我教你。”
十三岁，蛮骨从一群从小一切练出来的人之中杀出来时，带着张狂的自傲，他龇牙笑出来反问，“你教我有什么好处？我可是听说最后的人可以活得更好，才把这群天天想着偷袭的家伙杀光的。”
那个时候的蛮骨很嚣张，可是再怎么张狂自傲的人，也是会懂得危险。
这一点是无关性格，真正强悍的人能够瞬间察觉的差距。
而那个时候岚姬左手提刀，尖刃向下，她隐在帷帽下的面容蛮骨看不清楚，却有一段形容烙进他记忆里，“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美人如刀。
说起来蛮骨不论是之前的儿时，还是在之后，都是个性格不变的狂徒。
所以在岚姬话落之后，他所做的是跟上岚姬的步伐。
那些岁月终究是过去了的，此时岚姬站在他面前，早不是当年教他执笔握枪的模样。
从前的鲜活像是伪造的笑话，她抬手指尖抹过蛮骨脸颊，顺势擦去血污，“幸苦了。”
少年低笑起来，顺手抓住岚姬的手，在让人叫嚷起“主公”时，他直起些身子，与弯身下来的岚姬脸靠得很近，少年张扬的嗓音里还弥漫着杀戮未散的血腥，“主上。”
说话的语调里没有任何的恭敬，反而带着戏谑，他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抓到猎物的猫，懒洋洋地、却无比凌厉，“在杀掉那些人的时候，我刚好，在想主上。”
他眼里的光芒太过耀眼，看得岚姬笑起来，借着别人看不到的位置，她低头轻轻的吻上蛮骨的嘴角，而后问他，“哦，想要什么？”
就这样，原本张狂的少年好像慌了一阵，他撇开头去。
“没什么好要的。”
他是岚姬手里的一把刀，但却觉得并非仅是一把刀而已。
二、但如相见
岚姬总是有太多的人要杀。
战乱的年代总是不可能安稳的，而有一些人，也只有在死亡之前才能认清：他们的野心是有多么的可笑。
“不断地杀人，做这种无趣的事情最后有什么有意思的结果？”
站在杀戮之后的战场上，他们才攻下一座城池，岚姬身上的铠甲染上污灰，她走在前面的位置，拔出长刀斩杀每一个冲上来的人。
快速地挥斩留在空气被划破的声音，冰冷的刀锋随着手腕斩出圆形的轨迹，血液都未能喷起，在她走开后才泼洒了一地，“生存罢了。”
蛮骨看见她将手中的刀插、入地上的头颅，一并没入地面。
“主上总是这么什么都不管的让人觉得兴奋啊。”
蛮骨这么说着，提起蛮龙转身走出和室。
自遇见起，蛮骨就在为岚姬杀人。
为了确定他的价值而杀，为了锻炼他而杀，为了她所希望而杀。
……
蛮骨思绪断在这里，他歪了歪脖子，坐在院子里和蛇骨一人灌了一壶酒。他不再去想那次杀戮里是什么结果，因为对于他而言不过如此。
“有的时候我就是想不通那些家伙玩那些弯弯道道有什么意思，明明对手弱得一只手就能弄死。”
原本准备仰头喝酒的蛇骨不解的问，“大师兄你说谁？”
“岚姬那个女人吗？”
“……”对于炼骨的一针见血见怪不怪，蛮骨抬头的动作停了停，嘀咕一句，“果然还真是够聪明啊。”而后说：“是啊，在说她。”
“因为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或许她只是想玩弄人心。”
“……”蛮骨沉默不语，而后十分赞同的说，“你说得太对了，该怎么说来着？”
“一语中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果然这些弯弯道道你懂的最多啊。”
“……”
蛮骨确定，他们七人是岚姬手里的刀，不论是教雾骨用得让他从原本还算正常变得不正常，还是教会炼骨阴谋诡计，又或者是他……
从最开始他们就是她手里的刀，他人不见得能握，而她也从来不怕反噬。
那日他领着其余六人，想要硬生生的杀出一天摆脱控制的路时，漫天火光映着不断惨死的护卫临死前的惨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蛮骨。”
岚姬的声音里没有奇怪的变化，她甚至态度都依然，还能是对着他每次胜仗而跪的那样。
不论是谁，在长年的血腥之下都有些凶性，更何况是蛮骨。
他不是报着一定要逃掉的心情反叛的，他是报着——
“主上。”蛮骨手中在过去杀戮中最为顺手的那把大矛蛮龙被一把长刀挡住。
蛮骨笑起来，用近乎肉搏的方式扑过去，将岚姬压倒而后颇为野蛮的吻上去。
他一只手扯着险些被他扒掉的衣衫，另只手压住岚姬被他咬破的唇说：“主上拿了我最想要的东西却一直不交出来。”
——真让人火大。
三、既是相见
十三岁时，是蛮骨第一次遇见、又或者说是见到岚姬。
在那之前对于这么公主殿下的传闻颇多，也没有什么好的。
声讨颇多，但那又如何，依旧不痛不痒。
岚姬并不是每时每刻的征战，更多的时候是在和室里持笔慢慢写着什么。
那些繁复的汉文，对于蛮骨而言完全没有耐心写下去。
有的时候岚姬会笑对着放下手里的笔，而后对他说：“你也就只能挥一挥蛮龙。”
“我也就因为主上才用蛮龙。”
“……”
“……”
有些话总是太容易就说出来，所以有些话就渐渐的变成了默认。
很久之前，岚姬说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他也确实是得到想要的－－任何想要的。
慢慢的想要的越来越多，奢求这样的词变成了不该存在的。
他对着岚姬说：“主上，我大概慢慢的也学了些不好的东西了。”
岚姬回头看他一眼，却只是笑笑说：“学坏，能学多坏？”
就算学坏也不值一提，区区小事……在她眼中不过尔尔尘埃。
“主上，我想我遇见了一件很想要，可是主上定然不会给的东西。”
“……”
岚姬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她想她不会给的东西，很显然很简单。
但是两个人明显想差了路线，蛮骨知道她想差，却觉得也是那么一回事。
他想要的是岚姬。
“蛮骨，你说认真的？”
他傲然的笑笑，露出一口白牙，看起来那么不可一世，“玩笑而已，是什么主上给不了的。”
不过最后他领着另外六人出逃的时候，想说来说去还是这步真是无趣。
——主上，我想要而你不会给的一样东西，那个啊……
“是你呢。”
四、只能相见
从岚姬叛逃的七个人必须有新的过日子的方式，他们不再是从前一方霸主手下门客，同时也要经历着过去作对过势力的追杀。
这样的日子并不好。
雾骨是反应最大的人。
最初的七人队并没有他，他原本不过是个投靠岚姬的普通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却被岚姬领到蛮骨面前，说是他以后的队友。
没错啊，他们七个人都是岚姬一个个领回来的，从最开始的他，到最后原本是个大夫的睡骨也都是她发现了其第二人格才带回来的。
蛮骨想到，怀里揽着一坛子的就笑起来，他拍着封布问自从叛逃之后，就越发扭曲的雾骨，“取个老婆而已，有那么重要？”
他记得以前的雾骨和他差不多高，可是后来不断的接触那些毒物，整个人都拧了，最后拧成这个样子。
所以他说，明明岚姬已经毁了他的人生，他却在选择的时候有所犹豫。
就像那个喜欢跟着岚姬认真学书字的家伙说的，他不懂岚姬玩的计谋，只是考强行对上，没有半点胜算。
所以那个家伙说，这一次想要和我们合作的那个家伙，绝对是个局，岚姬就是利用了这个家伙，让他找上我和另外那个白痴对掐，她就是让我们三方狗咬狗，哪一个出事她都是赚的。
蛮骨听了反问，“我们有选择的余地？”
他愣了下，摇头。
从他们叛逃开始，他们就被丢在夹缝里。
他们七个人是那女人一手给以了一切的，那么要毁了，又怎么做不到。
炼骨沉默，然后说：除非我们从沉默变成中立。
蛮骨看着雾骨绕开思绪，他将蛮龙指着刚才尖叫起“当然重要”的雾骨，“你想要的，不敢自己抢么？！”
他不清楚这话是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只是他拿到第一笔佣金后，似乎能想象出，岚姬坐在卧榻上手持香扇后的笑容。
他想过，也许他想要不需要抢，可是蛮骨并不想要施舍样的给予。
所以当七人队成为战无不胜的代表，当七人队终于成为诸侯间慢慢恐惧的存在时，他清楚他从来都没有成功脱离那个夹缝。
哪怕到最后被围绞杀死。
他终于见识到她化为完全妖怪时候，绝代的模样，美丽而强大到几乎能够只手遮天。
那个据说带有神血统的妖怪和人类的后代。
那个和他说自己没多大就被母亲丢弃在诸侯父亲面前，从来不被任何人期待到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岚姬。
蛮骨被她的武器穿过胸口，然后听到她说：“蛮骨。”
“……什么……”
“傻瓜。”
不如相见，
何必相见。
既是相见，
只是相见……
……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