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陆花）》幸福狗天使

18、第 18 章

　　（十八）

　　那些藏獒是不会吃主人除外的人提供的食物。方才那样混乱的场面，浓重的血腥却无法掩盖其下的罪恶。普通人可能无法察觉，却是

　　无法瞒过调香师的鼻子。

　　自己到底低估了那人对香水的执着。

　　卓夕的住处已是人去楼空，自然所有的疑问都找不到答案。

　　忽然一阵琴声打断了花满楼的思虑。

　　陆小凤十指叮叮咚咚在琴键上敲打着，他的态度极其端庄，神色间一派悠然沉醉。

　　即便没学过钢琴的人听了这样的琴声也要皱眉：这哪里是音乐，根本就是噪音！

　　花满楼却笑了：“我听过你唱歌，却不知道你原来还会弹琴。”

　　陆小凤神色严正道：“其实我小时也学过钢琴。”

　　花满楼脸上显出些微诧异的神色，道：“可是你的琴声比你的歌声更糟糕。”

　　陆小凤也笑了：“钢琴老师说我很有天分，只可惜我这性子耐不住，到底半途而废了”。他皱着眉头，一脸惋惜啧啧叹息，好似一个钢琴天才就此埋汰。

　　花满楼道：“业精于勤，凡业有所成，都需要有执着的信念。”

　　陆小凤突然道：“可是一个人如果执念太重，难免要着了魔，入了邪。”

　　花满楼道：“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陆小凤和花满楼挂心孙婉香的状况，一早就来到方家，却在门口碰到一脸焦急的王莘允。

　　王莘允脸上不复昨日的平静。看到陆小凤，他疾步迎上前，急切道：“陆小凤，香儿不见了。”

　　陆小凤和花满楼脸上皆是一片惊讶，不由齐声应道：“不见了？！”

　　昨夜王莘允安顿好受了惊吓的孙婉香才离开。他心知表小姐一向不喜这个孩子，必然不会善待她，今天一早去探望却发现孩子不见了！

　　他心想莫不是孩子自己跑到别处了，当下托人四处找寻。众人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却不见任何踪迹。他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本来嘛

　　，一个还在病中的孩子，又怎么可能自己出走？

　　可是，谁会无故绑走一个孩子？

　　陆小凤和花满楼虽然忧心孙婉香的安危，倒也镇定。

　　王莘允却越发焦虑不得解。他皱着眉头踱来踱去，最后停在落地窗前。

　　天色一片压抑凝滞的死灰，间或几条青白的闪电如蛟龙游走其间。

　　王薪允痴痴望着将雨未雨的积云，心思反倒渐渐镇静。

　　陆小凤看着他微微佝偻的背脊和鬓角不知何时出现的几丝灰白，心中突然生出不可抑制的感慨。他所熟悉的王薪允是那样意气风发，

　　骄傲甚至有些自负的青年。眼前的人却满是苍老疲惫的神态！

　　王薪允轻声道：“你听过朱丽叶和罗密欧的故事？”

　　这句话显然很多余。

　　陆小凤知道他并不需要答案。

　　果然不待陆小凤作答，王莘允已自顾自答道：“我本想一直保守这个秘密。可是现在孙管家已经不在了，我若不将这件事说出，真相

　　可能永远烟消云散。”

　　他的心中锁着一个秘密。这个不能说的秘密随着时间结成心结，如同沉重的罗网将他重重罩住。

　　王薪允沉吟良久，眼中已有泪光，喃喃道：“小说毕竟只是小说，都是骗人的。”

　　他看着陆小凤，终于决定道出自己所知：“孙管家并没有告诉你们所有的真相。”他声音有些暗哑，沉声道：“菲菲她，她并不是服

　　毒自杀。那个男人骗了她，她想要抛弃一切，跟他远走异国。那个男人却骗她喝下毒酒！”

　　他脸上早已溢满泪水，表情也因为痛苦的回忆而扭曲。

　　剧烈的心痛撕裂着他的心脏，王薪允感觉胸腔一阵窒息，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正扼住他的咽喉，心跳也成了沉重的负累。他大口喘息，

　　用力呼吸，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陆小凤早已猜到方菲不是自杀，现在听王薪允说来，心中仍不免为她感到惋惜。他哑然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王薪允的脸色已然一片惨白，他勉力抑制激烈的情绪，缓缓道：“当年是我送她去赴约的。”

　　陆小凤的脸上现出讶异的神色，他绝然想不到事情竟然有这样的发展，不禁问道：“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王薪允轻轻点头，默然不语。

　　陆小凤自然知道他的担忧。

　　王莘允突然道：“陆小凤，你相信命运吗？”他稍稍平复心情，缓缓道：“我以前是不信命运的。”

　　他生在商人的家庭，从小耳濡目染自然沾得商人的习性：精于算计、善于经营。

　　他一直深信：学业、事业、友情甚至是爱情都是可以经营，只要运用恰当的手段，便能达到目的。直到遇到方菲，一切超越了常规、

　　失去了分寸，他所有固定的观念、惯用的手段全部崩溃瓦解。

　　他那么喜欢方菲，想方设法想要认识她。他精心策划了浪漫的相遇、志趣相投的契合，期待得到对方同等的回应。

　　以他的家势、相貌、学识，赢得一个女子的心可说易如反掌，却不想碰了壁。他不解、愤怒，心里充满挫败，失了往日的风度。

　　直到方菲问他：“你相信命运吗？”

　　他那时才后知后觉明白了：感情不是买卖，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默契。而这样的运气恰恰不是算计和经营可得。

　　天光暗淡，大块大块厚重的乌云团团堆积，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所有人都出去找寻孙婉香，方才还慌乱嘈杂的屋子转瞬人去楼空回复安静。

　　王薪允看着方菲轻声道：“如果再给你一次的机会，你还是会去赴约的吧。”

　　方菲依然无知无觉，美丽的脸一片空洞茫然。

　　王薪允并不期冀得到答复，这些年他早已习惯这样自问自答的谈话模式。他似自言自语道：“我明白，你不后悔当初的选择，也不计

　　较是不是值得。” 他的眼神中带着浓重的忧伤，叹息道：“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爱惜自己。”

　　“爱惜自己”他喃喃重复了一遍，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轻轻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