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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锦缎 ...


  •   一
      层层叠叠的鹅黄锦缎,将空旷的房间堆砌,锦缎上镶嵌着无数大若鸽蛋般的夜明珠,在黑如墨子般的夜色中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宛若白日。
      “詹王爷,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难道就不怕奴家勾了你的魂儿。”香甜软绵的脆丽女声自层层叠叠的锦缎内响起,通透空彻。
      “据可靠消息,般若和闲铁两国达成秘密同盟,欲在金秋时节共谋我国,现在流金国国事危机,云皇决定与前凉国和亲,以便能保持四国之平衡,但我流金国与前凉之间隔有般若,若是和亲,必会经过其国土,到时般若的国主定会阻拦,我流金国就岌岌可危了。”窗外影影朦胧,若刀锋般的声音,却被忧愁掩盖。
      “这,又与奴家何干?”一只手,青葱白嫩,点缀朱丹绯红,自层层鹅黄锦缎中伸出,露出了纤细的手腕,只是那手腕处却被手指粗的金刚铁镣束缚住,素手微扬中,带出了叮当清脆的撞击声。
      “樱娘,只要你答应护送公主,我便放你自由。”
      “自由?詹王爷,是奴家听错了吧!你费劲心思将奴家囚于此地,难道还能让奴家出去,王爷就不怕奴家凭着这面皮去勾引云皇,作出那等祸国之事。”咯咯的笑声自锦缎内响起,似若讽刺。
      “樱娘,你我都知道,囚你于此,并非我真意,若此次你安全护送公主到达前凉,答应我,从此不在流金国出现,我便不在过问你的事,以契为盟,如何?”
      “何时出发!”
      “明天本王自会送你去城门,契约本王自会放在门口,待本王走后你再细看。”
      “詹王爷,那奴家的行装就有劳了,要是没有达到奴家的要求,那,奴家可就不走了。”娇声笑语中,那层层遮掩的锦缎自屋檐垂落,落出了自四个角落延伸的金刚铁锁,那锁头大若美人腰,牢牢锁住斜躺在屋中央一个被遮挡住面容的女子,只看得出,她腰若拂柳,肌若凝脂,卧榻间,却已是美人风情。
      “樱娘放心,本王自会准备一切。”
      “那奴家静候王爷安排了。”

      二
      城门外,和亲的队伍早已准备妥善,此时已是日上三竿头,虽然送亲的队伍已在此处等候了近两个时辰,可是队伍间却是鸦雀无声,可见云皇此次是下足了血本。
      “闻将军,公主问,我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出发。”一位梳着双头发髻的婢女自队伍中跑出,向立于队伍前头的闻将军问道,语气已近乎埋怨。
      “还请侍人回禀公主,待詹王爷一到,即刻便能出发。”铁骑上的将军抱拳拘礼,虽目光频频向城内眺望,可语气却不带半点焦急。
      “公主说她闷了,想下来走走。”
      “小桥,不要为难人家将军了,想必皇叔已在路上了,我们再等等。”身后,一袭白衣,简单素雅,宛若新月,面蒙轻纱,却是水眸似雾,举手抬足间,皇族贵态尽显。
      “下臣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将军不必多礼,这一路还需闻将军多多关照才对。”
      “公……公主,那,那是詹王爷吧!”小桥诧然的指着城内浩浩荡荡的队伍,极致华丽的三十六人大轿,上面用金丝绣着九凤齐鸣,层层鹅黄锦缎遮盖,极尽奢华,那,最前头不正是詹王爷。
      “让闻将军久等了,小桥,送涟娇公主回轿,你们可以出发了。”
      “皇叔,这是……”
      “奴家参见公主,这一路就有劳了。”那华丽帐轿内,脆然软香的声音,似天籁般的环绕于空中,盘旋,却让涟娇更加诧异。
      “皇叔,你不送涟娇去吗?”
      “她是樱娘,有她在,你这一路定会安全无恙的,樱娘,公主就交给你了,记住我们的契约。”
      “詹王爷,奴家何时失信过,公主,请吧!”
      “王爷,您这是给我们公主的准备的吧?皇上不是说了,轻装上阵,您这样不会惹得皇上不高兴吧!”小桥踮着脚,四处张望,这队伍还真是什么都有啊!不愧是王爷,什么都为公主想好了。
      “是啊!皇叔,这些东西您还是拿回去吧!涟娇没有这般柔弱。”
      “公主,这是奴家的行装,简单了点,让公主见笑了。”
      “你,你说这都是你带来的,那就是说这顶轿子也是给你住的,你不就是派来保护我们公主的嘛!凭什么你住的比公主还要好。”小桥不敢相信的嘟着嘴,踮脚想要把帐内的人看清,可惜却是徒劳。
      “闻将军,现在公主的一切都由奴家负责,还不请公主上轿,再不出发,小心误了赶路的时辰,这奴家可担待不起!”含笑的声音似乎有股魔力,让人不自觉的想要去听从。
      “是,属下遵命”
      “你,不要以为你很了不起,你再大也没我们公主大。”
      “公主请回轿”
      “小桥,,不要闹了,这都快什么时辰了,我们还是走吧!”涟娇无奈清然一笑,若水雾眸似花面般荡开,如春风拂面般清澈。
      “不愧是公主,果然识得大体,那,起轿吧!”

      三
      “樱姑娘,这已是般若边境,若要过境,必须要有通关文牒,般若一向与我国交恶,守城官定不会放行的,恐怕……”
      “下轿”纤纤素手第一次拨开了层层鹅黄锦缎,黑如绸绢般青丝滑落,露出了一张美若西子般玉面,蛾眉淡扫,桃花媚眸,翘鼻微耸,红唇微张,极致妖娆魅惑。
      “樱,樱姑娘!”
      “闻将军,麻烦您先送公主到驿站休息,奴家去去便来”绯红的裙角,繁杂华丽的衣饰,简单却又极致奢华,双手拢于袖中,一头青丝垂落地面,颔首轻声行礼,若病柳黛玉姿,极尽柔弱,却又极致妖娆。
      “樱姑娘,小心。”
      “多谢闻将军挂念,奴家铭记。”樱娘蓦然回首,颔语掩面轻笑,望着不远处纯白的大理石建筑物,威严而圣神,般若,果然是一个好地方。
      “来者何人,可有通关文书。”
      “奴家闻的祁将军美名,不远千里,特来拜会,不想竟受此惊吓,实在是……”话未说完,却已成抽泣,樱娘掩面拭泪,桃花媚眸极度哀怨,守城的士兵面面相觑,竟然便此收枪放行。
      般若城内,青石建筑错落有致,街道上攘攘行人,却是热闹非凡,只是樱娘所到之处,行人纷纷避让,呆立,如此貌美倾城的女子,又如何不让人心醉。
      “滚,哪来的疯子,没钱还想喝酒,也不瞧瞧你……”刺鼻的酒味瞬间冲刺了嗅觉,樱娘轻皱蛾眉,却是将那口道粗话的小二魂儿勾却,呆呆的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的定在樱娘身上,无法移动半分。
      “这……,奴家有礼了。”樱娘美目微颤,看着倒在地上佝偻着背,衣衫破烂,满面胡渣,散发着阵阵恶臭,打着酒嗝,分辨不出年龄的男子,施施然行礼,伸出白嫩纤长的手,将那男子扶起,眸中带笑。
      “这位大哥,奴家对你一见倾心,不知大哥可否随奴家去了。”
      “酒,我要酒,酒,我要酒,快给我拿酒。”那醉酒之人口中喃喃自语,对樱娘的话充耳不闻,樱娘也不恼,自袖中掏出一汉白玉制成的镜盒。
      “奴家只有醒酒的药,而无浇愁的酒,还望大哥见谅。”
      粉红的药丸塞进了醉鬼的口中,樱娘依旧是眉目带笑,任由那醉鬼将自己推离,却是颔首行礼,碧玉清雅。
      “你凭什么不让我醉,你有什么权利阻止我买醉,我就要喝,就要喝,你管得着吗?”嘶哑的声音,因为酒精的侵蚀而更见浑浊,近乎歇斯底里的吼叫,却是悲愤。
      “不知为何,奴家见你,却是极端欢喜,想要大哥和奴家一起,若是奴家唐突了,还望大哥不要嫌弃奴家为好。”樱娘望着他的样子,话语中已带着委屈。
      “喜欢?喜欢,哈哈!你干净,我邋遢;你美丽,我丑陋;你富裕,我潦倒;更何况这是你第一次见我,第一次!你居然说喜欢我,笑话,好大的笑话。”苍凉的笑,悲戚的语言,踉踉跄跄的脚步,却是背道而行。
      “奴家樱娘,我们还会相见的。”樱娘对着他离去的背影躬身行礼,樱家女子对爱永远是最勇敢的,只要是喜欢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只要是被认定的人,那么注定会天长地久,那又何必在乎这一时呢?
      更何况……

      四
      “祁将军,奴家为见你这一面,可是等得好苦啊!”虎面的将军,怀里抱着软香的人儿,那柔弱无骨的身姿,就这样依附在了祁将军的身上,似乎他便是天。
      “樱姑娘,你我是一见倾心,此等月色,佳人在抱,芙蓉帐下,春宵苦短,我们又何必在此浪费时间呢!”祁将军一把揽过怀中的樱娘,眼中若是鲜明的欲望,这等佳人,即便是
      望遍四国之境,也是无人能与之比拟,如今这等艳福居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怎能不窃喜。
      “祁将军,羞煞奴家。”樱娘长袖遮面,可是素指纤纤却在祁将军的胸前划着圈儿,袖掩媚眸,却是风情万种,勾人魂魄。
      “樱姑娘,我们还是早些休息吧!”祁将军嗤笑着,起身,一手揽月将樱娘甩在了肩头,长笑着就往内庭走去,脚步如风。
      “祁将军,您弄疼奴家了。”嘤嘤若泣的声音,极度惹人心怜,只可惜,那祁将军一心只想着那闺房之乐,又怎么怜花溺爱呢?
      “让鬼链立刻给本将军送药,要是误了本大人的事,就让他滚蛋。”
      “是,属下遵命。”
      “樱姑娘,再等一会,我包你欲死欲仙。”
      “奴家,奴家心里害怕,祁将军,何等威风,实在是折煞奴家。”樱娘立在床头,螓首微泣,卷袖哀怨,只是谁又能读懂那红唇下勾起的冷笑,森然。
      “将军,这便是药。”
      门被推开,混合着一股恶臭味,一个蓬头污垢的男子手端着一碗散发的沁鼻芬芳的药就这样闯了进来,樱娘抬头,愕然,居然是他。
      那于街上认识的男子,鬼链,让她一见倾心的男子,居然在这种地方,这种场合再次相见,樱娘呆呆然看着鬼链放下药水,低垂着头,始终不曾看自己一眼,嘴角弧度斐然。
      “鬼链,记住奴家的话。”
      “你,哈哈,可笑之人,可悲之人。”
      “通知下人,没有本将军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一口的将那沁香的药灌下,猴急的看着鬼链离开,一把便将樱娘按在了床上,床帷落下,衣裳凌乱,嘤语娇然。

      五
      “鬼链,和奴家一起,可好。”月色的微凉的楼栏,樱娘自鬼链手中取过酒壶,轻笑着甩进了楼阁下面的溪水里,顺着清冷的月色,酒壶蜿蜒而下,瞬间不见了踪迹。
      “你,祁将军呢?”鬼链闻着那萦绕于鼻尖淡淡的百合清香,乌黑的五指伸出,扣住了樱娘的玉颈,蓬头的双眸面露凶光,似要把樱娘碎尸般。
      “自是芙蓉帐下,鱼水交融,难道鬼链还怕奴家杀了祁将军,何况如此败类,杀之又如何!”樱娘也不挣扎,一双桃花媚眸万种风情的望着鬼链,呼吸间,完全不见窒息模样。
      “那你到此究竟有什么目的。”鬼链手一松,放开樱娘的玉颈,却依旧是一脸的警惕。
      “你跟奴家走,不是便知!”樱娘娇笑顺势靠在了鬼链的身上,丝毫不介意自鬼链身上散发出的难闻气息,手指越过鬼链的肩头,万种柔情,只为君留。
      “我不会离开的,若是你想对般若图谋不轨,我是绝对不会放你走的。”一把将樱娘推离,声音中尽是决绝。
      “原来你是怕奴家妖言惑众,那你就把奴家锁起来便是,只是今日,若奴家不能带走你,他日如何才能相见,难道你就舍得奴家受那相思断肠之苦。”哀怨的再次靠近,那媚眼中却是水雾弥漫,极致伤怀。
      “亦是无情,何来相思,还望姑娘自重。”
      “奴家闺名樱娘,鬼链竟不记得,实在是叫奴家伤断愁肠,只是奴家早已倾心于你,你怎能如此绝情。”
      “你,鬼链自知配不上姑娘,还请姑娘另择良偶。”鬼链甩袖便要离去,却不想樱娘死死拉住他的衣角,转头却碰上了樱娘若水般流转的水眸,呼吸不由的一滞,随即强行掰开樱娘的素手,踉跄间便要离开。
      “只是奴家早已认定鬼链,今生定要与你执手,何况痴情蛊已下,饶是受那断肠之苦,亦不能阻奴家爱慕之情。”樱娘面色惨白,依墙而立,红唇之角,血色蜿蜒。
      “你何时向我下蛊,那药丸,你……”鬼链咋一听,不由惊魂惊神,身影急动间,正好接住了樱娘滑落的身姿。
      “鬼链放心,奴家又如何狠心向你下手,痴情之蛊,为你倾心,又怎舍得你受那断肠之痛,若是鬼链无心,那便是奴家痴想了。”樱娘蛾眉深皱,媚眸流转中却是哀怨愁离,让人看了,都觉心碎断肠。
      “你我素不相识,你又何必如此!我跟你走便是。”鬼链望月微叹,淡然放开樱娘,愁然间却已是答应。
      “奴家在此谢过了。”挣扎起身,颔首行礼,依旧是那风姿婀娜的樱娘,白绢抹去唇际的血渍,望着前面的身影,虽是踉跄,虽是萎然,却让樱娘欣喜万分。

      六
      “让闻将军等候多时!通关文牒奴家已拿到,此时已近天明,还要麻烦将军让诸位将士整装,待城门开时,以便能顺利通关。”樱娘娇笑着自怀中掏出文牒,递给闻将军,青葱嫩白的手腕间赫然显露着几道青涩的淤痕。
      “这是哪儿来的醉鬼,不知道这是公主下榻的地方吗?还有你,你们究竟是怎么当差的,这么个人进来,都不挡一下,吃那么多饭都干什么去了。”小桥一脸厌恶的看着邋遢猥琐的鬼链,她就没见过这么臭的人。
      “你,你,娘亲?”涟娇抬头,却不由得骇退了几步,她虽没有见过娘亲,可是却看过娘亲的画像,眼前这女子,活脱脱的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可是她娘亲已经过世十五年了,眼前之女子最多不过二八华年,这……
      “公主谬言了,奴家只不过是活长一张面皮而已,如何能与国母相比,这男子是奴家心上之人,还请小桥姑娘见谅。”樱娘丝毫不避嫌的将鬼链拉到身边,满嘴满脸皆是可以感染的幸福微笑。
      “你说,他是你心上之人,不会吧!”小桥艰难的吞咽着口水,这差距也实在是太大了吧!
      “奴家于千千世界中寻觅,却只认定他是奴家的唯一,奴家现在要去沐浴更衣,就先告辞了。”樱娘拉着鬼链的手,娇语轻吟,漫步移裙,在众人呆然若鸡的目光中飘然离去。
      ……
      “这是干净的衣裳,热水也已准备妥当,奴家就在外面等候,鬼链若需要人伺候,可唤奴家便是。”
      “不用了,我自己便可以。”
      “那奴家就在此恭候了。”樱娘轻笑着掩门,将鬼链留在了热气弥漫的屋内。
      “他们是去往前凉和亲的队伍,你为什么会在那里,堂堂流金国第一大将军难道还要你去偷通关文书吗?”
      “为了自由,奴家必须呆在这里,也必须要这么做,还望鬼链理解。”
      “自由?”
      “算起来,奴家是流金国国母的同胞妹妹,可是奴家却比她小了十岁,这个中原因,奴家不便细说,因为这一般容貌,奴家一直被詹王爷囚禁于府邸之中,若此次奴家能安全护送公主和亲,那奴家便可重获自由。”
      “就凭你,如何能躲过般若早已设下的层层埋伏。”门被推开,露出了鬼链那洗却风尘的面容,虽说是消瘦入骨,但却是儒雅卓然之姿,深邃的眼眸似乎隐藏了太多的秘密,紧抿的薄唇,似笑非笑,寒如秋霜。
      樱娘媚眼含情,顺势靠进了鬼链的怀抱里,侧着头,闻着那沐浴后的清香,轻笑绯然,媚若无骨,
      “死亡之地”
      樱唇微张,轻轻的吐出了四个字,声似百转鹂音,却能扰人心魂,看着鬼链诧然低头,娇艳的红唇瞬间印上了那冰薄的唇,悱恻。
      春意。

      七
      破落的客栈,滚滚的沙漠,这便是死亡之地的边缘,樱娘笼袖而立,看着漫天飞舞的黄沙,任由炽热的风卷起自己垂落的青丝。
      “从没有人自这里走出去过,你确定你要走这条路。”鬼链哑声问道,这沙漠是鬼影兵团的天下,四国曾为其联盟,派下十万军队,最终却是铩羽而归,只留下垒垒白骨,淹没在这滚滚黄沙之中。
      自此再无人敢踏进这片沙漠,即便是胆大之人,却终究是尸骨无存,但是若想以最快的速度穿过般若,到达前凉,这无疑是最快,也是最能躲过般若军队的追查,但是……
      “鬼链可是在担心奴家,奴家心中自有安排,定会护鬼链周全的。”樱娘轻笑着偎入鬼链的怀里,点缀着朱丹红的素指缠绕着鬼链不羁的碎发。
      “你不会是想让公主从这里穿过去吧!”小桥张大着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茫茫的沙漠,这样的阳光,还不把人给烤焦了。
      “奴家正有此意,小桥姑娘难道有意见!”樱娘扭头媚然的看着一边沉默的公主,手指翻飞间,已将小桥的下巴托起,一双水眸流转般却已是万种风情。
      “难道就没有别的路了吗?”涟娇伸出手,任由指尖的黄沙吹落于风中,素色的长衫衣袂翻飞,但见素雅高洁。
      “能在死亡之地遇此佳人,看来今天咱兄弟有福了。”畅笑而粗狂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于队伍之中,顿时将所有人的神经绷紧。
      只听得公主一声惊呼,脸上的面纱顿时飞落于空中,露出那隐藏于面纱下的真容,小巧秀眉,娇鼻玉肌,粉嫩唇色,双颊酡红,好一个玉面佳人。
      “公主,你没事吧!那里来的野人竟敢在这里撒野。”小桥双目怒瞪,恶狠狠地看着依然笑的猖狂的来人,转身却是焦急的自怀中掏出面纱,重新将涟娇的面容挡住,只是娇颜已露,还有遮挡的必要吗?
      “如此曼妙人儿,云皇居然舍得送至前凉,奴家实在不知。”那张与自己八分相似的脸,却有着如此柔弱的表情,只是这应该只是表面吧!不愧是樱家的女子,要做便是唯一。
      “父皇自有打算,涟娇亦不知。”
      “奴家唐突了,闻将军,碍眼的苍蝇,想必谁都不愿意看到,还请将军替奴家出手,有劳了。”娇媚的鹂音却是伤人的利剑,樱娘媚笑着看着那不速之客,眼中闪过的却是冰冷的寒光。
      “苍蝇?我们兄弟哪点像了,长的这么丑,我还不稀罕呢!苍云,我们走,免得被这些个胭脂俗粉糊弄了眼睛。”那身材魁梧的汉子,瞪着樱娘娇笑妍妍的脸,一把拉过身后全身遮挡在黑色斗笠的中的人,几个纵越便以消失在了茫茫沙漠之中,失去了踪迹。
      “那我们也动身吧!”樱娘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桃花媚眸一下变的深邃起来,这两人绝非寻常人等,若是有他们在前面开路,那胜算又多了几分,怕只怕来人是敌非友,那此行便真是龙潭虎穴了。
      一手挽住鬼链,媚笑着将柔弱无骨的身姿贴进了他单薄的怀里,婀娜妖娆。

      八
      不见人影,却已是血落黄沙尘漫天。
      不闻其声,却已是铁马铮铮刀剑鸣。
      “这等热闹的场面,若是错过了,奴家定会遗憾终身的。”樱娘素手轻扬,让车队停了下来,微眯桃花水眸,望着远处尘沙中跃动的人影,淡笑。
      “死亡之地,魅影鬼踪,果然是不同凡响。”鬼链立在黄沙之中,眉宇间但见忧思,这等锐利之兵,又岂是这等将士所能对抗,若是硬拼,那必惨败而回,可是……,她。
      鬼链看着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樱娘,不明白她究竟有什么把握在这等诡秘之人面前全身而退,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越来越看不懂樱娘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她对生活的精致程度,几乎可以和皇族媲美,可是,她对自己却百般依顺。
      “鬼链,可是怕了?”樱娘掩嘴轻笑,媚眸如水雾般的流转,依附在鬼链的胸膛,望着身边极度震撼的军士,目光渺渺然的飘向了战场,确实是比较宏伟,孤身两人,对战数百名来影无踪的悍匪,虽然比较狼狈,却仍旧是游刃有余。
      “这两人撑不过半个时辰,接下来就是我们了。”鬼链淡然开口,却伸出手第一次揽住了樱娘的纤腰,隐藏于低垂眼帘的却是夺魂的锐气。
      “奴家看到未必如此,那黑衣人可是并未出全力!闻将军,可要保护好公主,奴家去去就来。”樱娘颔首,看着揽在自己腰际那有力的手臂,红晕在脸颊荡开,却又飞快的褪去,浅笑着推开鬼链的怀抱,道礼。
      “樱姑娘,可以小心,我等定会护公主周全的。”闻将军目光凝重,甩袍便跪在了樱娘的面前,重叩三声,樱娘也不拦她,这头他应该叩,而自己更应该受。
      “鬼链,你在此处等候便是,奴家有一事相求,还望鬼链能答应奴家。”
      “何事?”鬼链看着凭风而立的樱娘,虽是弱骨之姿,却有着不让须眉的气势,即便是无情伤情于他,也不得不折服。
      “替奴家挽发可好!”自锦袖中拿出一把白玉雕琢的小梳,放进鬼链的手里,背其身而立。
      “这?”鬼链看着手中的玉梳,再看看那飘扬于黄沙之中的黝亮的青丝,这才猛然想起,她似乎从来都没有挽过头发,不管什么时候,那头青丝总是飞扬在空中。
      “奴家有过誓言,只要这头青丝,只为君挽。”樱娘伸出柔嫩素指,将手中的明蓝色的锦缎递给鬼链,目光注视着不断变幻的打斗场面,笑容未减半分。
      “你们还有亲亲我我到什么时候,老子顶不住了,要是老子挂了,你们也别想活了。”粗鲁的声音,的确是具有震撼力,立马将樱娘好不容易营造的气氛消失殆尽,鬼链接过锦缎,也不说话,手中的玉梳飞快的穿梭在樱娘的青丝间,锦缎成结,束发。
      “让两位大哥久等了,奴家这就过来。”樱娘侧身媚眼望着鬼链,百般深情皆在无言之中,锦袖微拢,风姿卓然,影影绰绰间却已消失于原地。
      “丑八怪,让老子等了这么久,老子不干了,苍云,我们休息一下。”那魁梧汉子,嘴里嚷嚷着,居然就真的拖住身边的黑衣人,脱出了战圈,徒留樱娘樱娘一人。
      顿时,勾紧了鬼链的心。

      九
      咚,咚咚,咚咚咚……
      细微的擂鼓声自内心的最深处响起,一声大过一声,响彻心脏,那软香如黄鹂般的声音不在动听,而是催命的符。
      鬼链面色惨白,捂住心脏的位置,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吐出来,五脏六腑似乎都挤在了一起,连呼吸都成了困难的事,扭头却发现,有些人已经抵挡不住那声音的冲击力,而软倒在了地上,更有甚者,已经被震晕了过去。
      “丑八怪,不要再唱了,唱的那么难听还敢唱,老子的心都快蹦出来了,你信不信老子一刀砍了你。”
      “你想要害死我家公主啊!不要唱了,听见了没有。”
      ……
      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只可惜樱娘却充耳不闻,闭上眼睛,溢出的娇媚鹂音,每一个音符,皆能颤动人的灵魂。
      自唇边溢出了一缕鲜红的血色,樱娘蓦然睁开眼睛,穿透了人群,穿透了黄沙,与鬼链痛苦的目光在空中对视,痴心蛊的噬心之痛,有情之人如何能承受,环顾四周,只有堆砌的身影,昏迷。
      没有最后的杀招,又如何能将人置之于死地。
      樱娘轻笑着,却是凄美哀苦的眼神,她就那样的看着鬼链,却又不甘的软倒在了地上,
      噬心之痛,反噬之痛,伤情之痛,绝望。

      十
      “你对奴家,可,真是无意?”一梦醒来,身已是在前凉国土之内,望着遍地的繁华,一身大红繁复的锦缎穿在身上,却只是徒增惨白,精致的妆容即便是再怎么掩盖,也遮挡不住眼眸下,沉寂的哀伤。
      “我,我只是不想看你伤人。”鬼链别过头去,暗哑的声音里太多的无奈和自责,他只是不想让她的双手沾染上鲜血,他只是想阻止她那种伤人伤几的办法,可是却没想到会伤她这么深。
      “鬼链,江湖原本便是如此,若不伤人,那我们就只要等死,你还是太天真了。”樱娘自唇瓣间勾起无奈的笑容,忧伤的眼眸望着鬼链依旧消瘦的面容,那永远无法掩饰的绝望,让她心动,更让她心疼。
      “可是,他们都是你的同伴,你怎么忍心伤了他们。”
      “若要伤人,必先伤己,若不伤人,我等又如何能过死亡之地,鬼链你难道还不懂吗?”轻轻的微笑,伸出纤指,覆上了鬼链消瘦的面庞,眼神里闪过的是极度的迷恋。
      “我……”
      “樱姑娘,前凉的侍臣已在驿站等候多少,待明日一早即可面圣。”
      “下去吧!奴家这便过去。”
      “属下遵命”
      “鬼链,你可否告诉奴家,你是否对奴家动过心。”夕阳下的阳光真的很美,樱娘闭上眼睛,将自己沉入如梦幻般的景色中,甚至都不愿意醒来了,或许就这样看着夕阳落下,便是咫尺天涯的幸福。
      “回去吧!只要能将公主送到皇宫,你便自由了。”
      “自由!希望如此。”
      垂下头,掩盖住满目的失落,樱娘转身,留给了鬼链一个华丽的背影,却是寂寞。

      十一
      “臣徐亮特再此恭迎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人有礼了,赐座。”红艳的锦缎,精致的面容,无懈可击的微笑,这不是樱娘又是何人。
      “谢公主。”
      “徐大人车马奔波,只为迎接本宫,本宫自是不甚感激,特备下区区薄礼,还望徐大人不要嫌礼薄的好。”
      “让流金第一将军为属下送礼,属下不敢不收,臣等素闻公主乃是天姿国色,今日一见确实不同凡响,传言非假,我朝太子能与此等佳人结为姻缘,实在是国家之福,百姓之福啊!”
      “大人过谦了,本宫即便是天香国色,却也不过是女流之辈,怎敌得过徐大人谈笑风生,却已是运筹帷幄,本宫自是甘拜下风。”樱娘娇笑着斜躺在在靠椅上,十指纤纤摩挲着手中红玉雕琢的茶杯,一双媚眸有意无意的在徐亮的身上流连。
      “属下愚昧,实在不明白公主的深意,还望公主明示。”徐亮拱手行礼,可是眼神却变的锐利起来。
      “作为般若的国师,这区区徐大人的位置可是委屈你了,只是奴家没有想到,这小小的一个和亲,居然会惊动般若的第一人,难怪詹王爷会如此低声下气的恳求奴家。”将手中的玉杯递给一边的士兵,素手托着下巴,望着立在下方的男子,的确,长的非常漂亮,简直就漂亮的不像男人,那双眼睛,就像是一潭水,深不见底,难怪以他的年龄,居然可以坐到国师的位置,的确是非一般人。
      “能被公主一眼识破,藏弃怎敢自称为第一人,只是藏弃有一事不明,还望公主为藏弃解惑。”
      “解惑?奴家怎么担当的起,只怕是藏弃说笑了。”
      “公主既知我非前凉使节,却为何还敢冒险与藏弃见面,藏弃实在不解。”
      “那是因为,奴家定要拖住藏弃,如此,公主定能安全到达,你说,奴家对吗?”樱娘用手缠住藏弃,勾魂的目光在他的面上流连,柔弱无骨的身姿紧紧的贴在藏弃的身体上,不似挑逗,更似诱惑。
      “你不是公主?”藏弃诧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顿时沉下心来,居然能骗过自己的眼睛,若是留下此人,定是大敌。
      “奴家何时承认过,难道藏弃现在还想追吗?只怕是公主早已送达皇宫之中,奴家的任务也完成了,那么奴家就此别过了。”樱娘转身,一反其媚态,脚步如飞般便要离去。
      只可惜……
      “不……”
      一把匕首没有任何预兆的扎在了樱娘的腹部,不是藏弃,他还未动手,而是那一直沉默的闻将军,匕首寸长,却是透体而过。
      “兔死狗蒸,鸟尽弓藏,莫不过如此。”
      “人生亦不过如此,只不过是早晚的时间,回去告诉詹王爷,终究还是他赢了。”樱娘依然再笑,语气中尽显萧条,手死死的捂住腹部,望着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鬼链,笑若桃花。
      “奴家累了,鬼链也自由了,希望来世,你我可以执手。”樱娘终究是合上了桃花媚眸,软软的倒在了冰冷的地上,泪无声的滑落,却是死寂。
      ……
      红艳的身姿,红艳的血,如凋谢的花蕾静静的绽放在了这无声的土地上,鬼链不敢相信的饿看着樱娘软倒在地上的身影,若是,若是自己能早点醒悟过来,或许一切都会改变。
      依旧是踉跄的脚步,不是为酒,却是为那个为爱执着的人。
      “樱娘,我们回家。”
      轻声如水般的柔情的腔调,唤来的却是没有回声的冰冷。
      躬身将樱娘已经温暖的身体抱在怀里,消瘦的面容上,虽然依旧绝望,只是却凭增了几分柔情,昂首消失于众人的眼里。
      一张纸飘飘然在空中旋转,藏弃伸手于空中接住那张纸,望着对面的将军,冷笑。
      挥手间,那张纸似乎有了生命,定在了闻将军身边的石柱上,而人已消失不见。
      那纸上黑白分明的写着四个大字:
      —契约,
      —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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