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众瞩目》王少

7、片场（一）

　　开机第一场戏，是小乞丐与二皇子的相遇：一个意外的投怀送抱。

　　万众一直觉得，朱慕的性格再怎么扭曲，对待工作还算是认真敬业的。可她没想到的是，在她按照预定好的向前飞扑而出的时候，那个死男人居然不但没上去接她，反而后退一步。于是悲催的，她“啪”的一声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的不算轻，万众趴在地上半天没敢动，一股怒火却是早就熊熊的燃烧起来。

　　闭眼，深呼吸，淡定……

　　直到头顶传来朱慕假惺惺的声音：“你，没事吧？起得来吗？”

　　她抬头，见他居高临下的伸过一只手，想要拉她起来。万众微笑，不客气的借着他的手站起来，然后脸色一变：“你给我出来！”

　　在全剧组工作人员的注视当中，万众气势汹汹的把朱慕拉了出去。

　　秦艾见了，担心的问身边的小Q：“他们不会有事吧？”

　　小Q没回答，只是望着万众的背影出神。

　　走到无人的角落，万众狠狠的甩开朱慕的手，难得气到说不出话来，只能在他面前转圈子。等她总算冷静一些了，才冲到朱慕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你有毛病啊？这样有意思吗，你幼稚不幼稚啊？”

　　吼了半天，朱慕一声不吭，看他神色分明是不知悔改。万众很挫败，很无奈，很抓狂。

　　“你到底要怎样啊？是，以前逼你和我假扮情侣没顾及你的意见是我不对，可你后来不是很合作吗？你要定协议，我就跟你定；你说要履行协议分手，我也照办了。你倒是说说，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在这耍脾气？”不要告诉她，是为了打消秦艾的顾虑，所以故意修理她啊！

　　她真的会杀人的！

　　朱慕的神情总算有了变化，看他急剧起伏的胸口，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那我真要多谢你了。你可别说你现在勾三搭四，也是为了我。”

　　刚刚他去洗手间的时候，在那个全天下最八卦的地方，听到两个剧组的工作人员在讨论：“你说，为什么那天记者问万众与朱慕的话题时她保持沉默，问小鹿的事她就主动站出来回答呢？”

　　“还能为什么，万众和朱慕已经分手了，那朱慕对万众来说就是不相干的人了；小鹿不一样，人家有背景有脸蛋关键是又年轻，万众当然要对他好一点。”

　　霎时，处在臭气熏天的环境里，朱慕的脸也变得很臭。

　　他家背景很差吗，他长的不帅吗，他现在很老吗？

　　说来说去都是万众的错，要不是她不检点，这些人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贬低他！

　　于是，从洗手间出来后，朱慕做了一个决定：要让万众狠狠的摔一下，他才解气。

　　说到勾三搭四，万众数了数最近接触的男性，加上梁导也只能勉强凑足三个，四的话还得加上干爹才行。难道说她这么快跟别人传出绯闻，有损他的男性自尊了吗？

　　臭孔雀！这种事没什么好比的吧？

　　“我当然是为了你。不是说好的吗，我先结新欢，你才好追你的小助理啊！”万众脑子一热，胡话就说出了口，尽管那并不是她的本意，却也许可以打消朱慕的无理取闹。

　　果然，朱慕面容狰狞到青筋暴露，却真的无话可说了。他的手都气得发抖，指着万众良久也只撂下一句：“你不要后悔。”说完，便气冲冲的走了。

　　可他那副样子，要不是听过他对秦艾的心意，万众真要以为他喜欢的是自己了。

　　苦恼的是，他们显然又谈崩了。她跟他，是越来越难达成共识了。

　　怎么办呢？她经不起摔啊！

　　好在小乞丐和二皇子的亲密接触不算多，只能自己小心了。

　　两人的合作破天荒的出现了NG的状况，而且一下就NG了两次。第一次，万众摔在了地上；第二次，万众有所顾忌动作不到位；第三次，才终于算是过关。

　　梁导坐在那里看回放，眉毛一直皱在一起。

　　他很不高兴的说：“我不管你们两个有什么私人恩怨，既然要拍我的戏，就拿出专业精神来，别让大家看不起。”

　　万众连忙道歉下保证，心里早把朱慕骂了几千几万遍。出道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被导演批评，这笔账她是记在朱慕头上了。

　　第一场戏就拍成这样，导演很暴躁，宣布休息一个小时再拍，他先去找地方喝杯茶。

　　临走前，他特意叮嘱万众：“小万，尤其是你要注意，现在是二皇子不搭理小乞丐，可小乞丐已经芳心暗动的时候。所以我给你一小时培养情绪，从现在开始，不管朱慕怎么不待见你，你都得把他当成你的白马王子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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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众第一次开始有点后悔接这部戏了。可她怎么说也是专业的，笑着送走导演，那笑容就一直放在脸上没拿掉过。

　　“朱慕，你到底给了导演什么好处啊？”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显然取悦了朱慕，他也很敬业的转过身去，用无视表达了二皇子应有的疏离冷漠，当然这也是他本人此刻的心情写照。

　　可比演技比坚持他哪比得过万众，她现在是厚脸皮的小乞丐，涎着脸就又绕到了他的身前，露齿一笑：“二皇子，难得见一面，不要急着走嘛！”

　　看着一身褴褛、满脸脏污却硬要搔首弄姿的她，朱慕浑身哆嗦了一下，鄙夷的说：“你演的是乞丐，不是妓女。”

　　“不好意思，演的有点过。”万众挠挠乱七八糟的头发，刻意的笑了两声。

　　但她显然不是来搞笑的，而是想把刚才没谈明白的事借机再说清楚，扫除工作的一切障碍。

　　鉴于现场人多眼杂，她只能拦住朱慕的去路，边笑边压低了声音：“我是想告诉你，我很认真的想拍好这部戏，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剧组负责，更是对将来的观众负责。导演说的对，朱慕，我们不该把私人问题带进剧组，所以我恳请你不要再无事生非了，好吗？”

　　两人面对面，彼此的眼睛里只倒映着对方的身影。旁人看以为他们在对台词罢了，只有朱慕看得见万众眼里的警告。

　　她这是软硬皆施，看来是被他逼急了。可他偏偏爱看她这幅着急的样子。

　　“无事生非？”他皱了皱眉，不悦的眯起眼睛。

　　无形的压力就随之朝万众铺了过去，害她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赶紧赔上笑脸：“啊，是我用词不当，总之希望你可以公私分明。再说，我们俩也没什么私人恩怨吧？”

　　这点才是让万众头疼的，她实在不觉得以她和朱慕的关系，需要他这么针对她。

　　她的表情很真诚，毫无畏惧的看着他，仿佛心里坦荡荡，与他真的没有一丝恩怨。

　　也不知是不是被她的诚意打动了，朱慕看了万众很久，神色几变，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等一个小时以后，梁导再回来，看到的就是两个戏中的人物了。

　　传说中的默契搭档，配合起来果然是天衣无缝，就这样分了实在是可惜啊！一边导戏，梁导的心里一边闪过这样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作为男二号，朱慕的戏份比起万众来说显然要少得多。所以当他已经准备收工回家睡大觉的时候，万众还在和小鹿对台词。

　　已是寒冬，片场很冷，万众手里拿着电暖宝，披着毛皮大衣，却还是冻得鼻尖通红，她得很努力才能控制着不让鼻涕流出来。

　　“这个笨蛋。”朱慕低声咒骂了一句，不用猜就知道她肯定是吃的太少才会这么不耐寒。

　　离他最近的是秦艾，可她还是没听清朱慕刚刚说了什么，于是本能的问了句：“啊，你说什么？”

　　朱慕刚想回答，却看见小鹿突然把剧本放到一边，然后把万众整个人抱进自己怀里。万众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就心安理得的抱着他取暖了。而在他们身后，小Q正拿着电暖器朝他们走过去。

　　真是女皇般的待遇啊！

　　分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万众被男人包围的状况出现，可那时朱慕是正牌男友的身份，一出场其他人就自动默默退到一边；也不是没遇过小鹿的热情招呼，可那时万众好歹会说“你这样小心你姐夫吃醋哦”，那作为姐夫的朱慕便会笑一笑，表示自己不介意。

　　总而言之，那时他是受到尊重的。

　　可现在……他看着很不爽，可是他再没有立场了。

　　公私分明是吗，他记住了。

　　于是朱慕没有吭声，只是快步走出了片场。他今天已经收工了，这里发生什么与他再不相干。

　　秦艾赶紧尾随离去，他们俩的背影在门口的阳光下一闪，化成了万众眼中的一点亮光。

　　“你果然是个小火炉。”拍拍小鹿的肩膀，她离开他的怀抱，脸色已经红润了很多。“好啦，导演在叫我们了，准备开拍。”

　　“好咧。”小鹿响亮的应了一声，拉着她往镜头前面走。

　　大家似乎也都习惯他如此随便的举止了，因为这两人表现的太过公开坦荡，反而很少有说闲话的。当然就算有所怀疑，也没人敢说出口。

　　唯一出声阻止的，是小Q。

　　“万众。”他笑着叫她，等万众回头看他时便举高了手里的电暖器。“我找到了这个，待会休息的时候，你就不会冷了。”

　　电暖器已经插上了电源，发出了暖暖的橘黄色的亮光，像个小太阳一样照在小Q身上，让人光是看着就觉得暖和。

　　他本来就是那种让人看着就会心情变好的男生，于是万众也笑了：“小Q，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