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〇五 ...
-
早上还有课，杨毅虽有疲惫不堪，但也只能奔赴学校去上课。
今天早上有两节文学概论，九点五十开始，上到中午十一点多下课。杨毅踩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进门之后发现后排居然坐满了人，前三排座位反倒坐的稀疏松散，心里不由又腹诽了几句，埋头进了中间前排的座位。
教文学概论的老师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双目如炬地瞪着杨毅，似乎要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来，以示自己的威严和对迟到的深恶痛绝。
不过杨毅没注意，他昨晚姿势诡异地睡了一夜，脖子也感觉怪怪的，而且腰酸背痛，上下眼皮打仗，坐下没一会儿，又去会周公了。
睡得昏天黑地混过了两节课，下课的时候杨毅才站起来，昏昏沉沉的，又跟着大家离开教室，恍惚中回了宿舍，一进门就往他下铺的朱樊床上一趴，打起呼噜来。
朱樊过来揪他耳朵：“小三儿，你给我起来，昨晚你跑到哪儿去了？！说！”
“别弄我，困死了……”杨毅挥手想打开他。
朱樊恶声恶气：“这才大二你就学会夜不归宿，往后两年还得了？！你们汉语言本身管理就松散，你再这么放纵，迟早得出问题。不行，你给我起来，说清楚了！”
“我在医院！”
“放屁，我刚问过了，昨晚胖子是老二陪的，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杨毅腾地坐起来：“靠，你丫别跟拷问犯人似的行不行？！我见义勇为了！学校里有人打架，正好被我撞见，我就举报他们了。结果被揍的同学伤重昏迷，我给人送到医院去，看护了一晚上才回来。”
朱樊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骗你是小狗！”
“好吧，姑且就信你一次，下次再犯，你就洗洗干净等死吧。”朱樊放开他，又把他推到床上，“躺好，给你开风扇。昨晚院里来检查了。”
“啊？！”
“是啊，我们宿舍一个人没有，今天一大早就把我叫去骂了一顿。”朱樊很郁闷，“我心想着不是让你回来守夜的嘛，居然敢不听话，当时没气死我。”
“……你的控制欲也太强了亲。”杨毅汗，“不过话说回来，你又去哪儿了？”
听到他问这个，朱樊脸色又黑了一个色阶：“甭提了，校会那帮变态……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没事，不是有老大你在么？老大出马，一个顶俩！”
“这话说得在理，”朱樊微有些得意，但很快又是一脸不爽，“昨天要不是我救场，现在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死呢。结果呢？！过河拆桥见利忘义，做人不带这么贱的！”
杨毅无力的笑笑：“怎么，又被吴晨欺负了？他为毛就老跟你过不去啊？”
“老子能给儿子欺负？”朱樊怒起，抬脚踹翻了板凳，“别看我现在只是个院级会长，要不了多久我就得把他踩脚底下蹂躏！学长了不起吗？！猪！”
杨毅连忙安抚：“好了好了，对迟早会被你打败的对手没必要动怒，让我睡会儿吧啊，我要困死了。”心里想的是：唉，可怜的老大，不知道昨晚又是怎样的给校会做牛做马了一回，这都中午了火气还这么大，吴晨学长真威武。
不想了，赶紧睡觉。
下午是三节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出勤率之低自然不必说。杨毅也没能睡醒，占着朱樊的床仰面朝天，呼噜响得那叫一个哼哼哈兮。
于是朱樊妖孽兮兮地打了个电话给学生会学习部，让立刻找几个人去下午的马原课查勤，对没到、代到的同学一定要严打、狠打，誓要给无故旷课缺席的人一个教训。可怜不知情的杨毅还在睡梦中与周公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
一觉睡醒，天色已经擦黑了。杨毅摸过手机看了看，居然已经快八点了，顺便还看到了十几条未读短信，翻开来全是在向他通报下午马原点名的事情。杨毅一听说是学生会的人查勤，当时就一阵天旋地转——老大在上，昨晚虐你的人是吴晨，为毛要报复在我身上？再说寝室的兄弟是用来关爱的，不是用来虐的啊！
短信里有一个陌生号码，发的内容是：“还钱。”就俩字一句号，杨毅想了半天仍觉得这是谁发错了，就顺手回了一条“你发错了吧”，也没在意。
腹诽了一通学生会的查勤来的猥琐又下流，杨毅艰难的爬起来出门觅食。
这个时间学校食堂早已经没饭吃了，要吃饭只有两条路：一条近路去超市买泡面或者饼干吃，另一条路是跑远一点，到学校大门外面的小吃街上找家饭店。
杨毅匆忙赶回学校没吃早饭，中午急着睡觉凑合了一顿午饭，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也没力气往外面跑了，就插上电水壶烧了一壶热水，趁着烧水的功夫去超市买了两盒泡面。从超市回来的路上手机又响了，短信仍旧是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内容依旧十分莫名其妙：“银行卡卡号给我，钱先还你。”
杨毅无语，这人难不成真欠自己的钱？要不要发自己的卡号？
但又一转念，多少诈骗团伙就是这么利用人的贪婪心理行骗的，自己身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也上这种当未免太可笑了。
于是他回了一条：“我已经报警了。”
对方立刻沉寂。
杨毅叹了口气，还真是诈骗的。
回宿舍的时候看到楼下门边的树底站着个人，背着路灯光靠在阴影里。
补充说一点，花园宿舍的建筑十分老旧，门口又是树木丛生百草丰茂，路灯是装在楼旁边的路上的，灯光本身就够黯淡了，再被楼前的几丛树荫一遮，那就更惨淡了。如果暗处的那个人的手里没有一闪一闪的燃着烟，他也没有百无聊赖的擦着打火机，估计很快就会流传出花园宿舍闹鬼事件了。
杨毅面无表情的拎着两盒泡面，目不斜视的走向宿舍楼的大门，那个人忽然动了动，喊了一声：“同学！”
声音挺有磁性，听起来还有那么点熟悉。
杨毅回过头，见那人随手把烟扔在地上踩灭，走到眼前来，语气慵懒：“同学，我记得你，你是跟朱樊一寝室的学弟吧。”
借着宿舍楼大门里射出来的灯光，杨毅终于认出了这个嗓音动听但却有点痞气的人，连忙恭恭敬敬的打了声招呼：“学长好。”
那人摆了摆手，顺手推了推眼镜，笑眯眯的，十分和蔼可亲：“别客气。朱樊把我的学生证和饭卡拿走了，麻烦你帮我找出来还给我，我晚上还有事，急等着用。”
虽说跟朱樊相处的时间长了，杨毅也知道学生会长这种生物的和蔼可亲都是要算计谁的时候才装出来以降低对方警惕的，但他同时还知道院学生会会长自己惹不起，校会会长就更惹不起了，所以略略斟酌一下便道：“好，我去帮你找找看。”
因为这个人正是两年来一直统领各学院学生会的、有事没事就爱给朱樊找点茬借以打压这位出色后辈的、活跃于各个校级组织却不怎么被普通学生阶级认识的校学生会主席。
他叫吴晨。
杨毅小跑着上了楼，放下泡面就爬到朱樊的床上去各种扒，然后在枕头下面找到了红皮金字的学生证和一张饭卡，看了看，果然都是吴晨的东西。学生证上贴着吴晨一张十分青葱的照片——照片里的男孩留着很规矩的平头，睁大了眼睛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样，灰常呆萌。
这个天然呆的男孩怎么就长成吴晨了呢？
杨毅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的吴晨形象那叫一个犀利，做了个十分时尚的发型，架上个细框眼镜，跟你讲话一股慵懒劲儿，镜片后的眼睛里锋芒毕露，颇有种你不照我说的办、我有的是手段摆平你的感觉。
你说遇上个这样的领导，你敢不给他卖命么。
吴晨这一会儿又点上了烟，见杨毅下楼来便上前几步望他说：“学生证拿到了？给我可以吧？”
杨毅一只手捏着学生证和饭卡，递到了吴晨手上。
吴晨叼着烟把学生证和饭卡塞进了上衣口袋：“谢谢了，有机会请你吃饭，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杨毅目送学长的背影消失在一片片阴森森白惨惨阑珊灯火处，自己也上了楼去继续未完成的泡面工程。吃的正欢的时候朱樊回寝室了，杨毅顺便就把这事告诉了他。
朱樊怔了怔，然后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地叉开五指随意拂了下头发：“他没说什么吗？”
“没啊，吴晨拿了东西就走人了。”
朱樊放下书坐到床上：“那他是怎么知道我拿了东西的，真奇怪。”
杨毅端坐着吃完最后一口泡面，又喝了口汤，道：“我靠，老大你都几岁了，还用这么幼稚的方式报复他？好雷人啊。”
“闭嘴！”朱樊有些生气了，“你懂个毛。”
杨毅耸了耸肩，换了一盒泡面接着吃。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〇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