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王座》简笙笙

2、Chapter 2

　　“你说什么?”年轻的蛮王用布裹住劲壮的腰身，毫不忌讳地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旁的榻上，黝黑的眼眸直视着面前的女巫，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王，我以维斯蒂亚巫者之名起誓，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预言。她必须是维斯蒂亚的月亮，拥有她，您可以名正言顺地征服狭海对面，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苍老的巫女那双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兴奋的光芒，她屏息等待着，等待着部落里最强首领的回应。
　　蛮王奥瑟眼神平静，他沉吟片刻，命令女巫退下。
　　无法摸清蛮王的决定，巫女慌乱异常，甚至急急跪下：“王，我们该给她我族的礼遇，待她成年之后，再举办盛大的婚礼，这是维斯蒂亚的月亮应得的！”
　　“退下！”直到奥瑟下了第二道命令，女巫瑟缩了片刻，才诺诺地退出帐外。

　　可怜的林恩还瑟缩在角落里，身上以破碎的衣物蔽体，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沉思中的男人。
　　意识到暗处一双带着敌意的眼睛犹在等待着他的审判，奥瑟不禁转头看向这个尚且没有发育的女孩儿。
　　他冷笑，不过是个孩子……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如同巨山般向林恩投下巨大的阴影。
　　来不及躲避，她像只动物一样被他提起，扔出帐外。
　　娇嫩的肌肤已是多处受伤磨破，但是她全然忘却了疼痛，只觉得自己在地狱里走了一遭，现在身体上的痛楚根本就不算什么，她只觉得侥幸，是天大的幸运。
　　她衣不蔽体地站在帐外，所有狂欢的男人和女人都停下来看着她，满脸的不可置信。
　　匆匆赶来的女巫见到林恩狼狈的模样，嘴里吐出一连串奇怪的话，那苍老的声音里居然带着一丝怜惜与爱护，随后她用宽大的衣袍迅速给她披上，命令女奴搀扶着林恩离开。
　　当她离开帐篷的时候，几个女子掀帐而入，那些女人从她身边经过时看她的眼神如同看一个罪人。再也不敢多看一眼，林恩被女奴扶着，从人群中匆忙离开。

　　女巫卡梅拉为林恩梳着头，那白金色的头发如同璀璨银河般直泻而下，美不胜收。
　　纯正的血统，这是亚特兰特家族无二的标志，只要在那边的大陆上生活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权力，金钱以及独一无二的美貌。
　　令卡梅拉不解的是，这位血统高贵的公主居然如同失语的孩童一样，完全无法与他人沟通，甚至无法理解别人的语言。
　　“西丝儿……”林恩惊奇地指着自己，原来在这个世界里的她叫做西丝儿，好美的名字。神奇的音节自她的喉咙里吐出，她莫名有一种奇异的归属感。
　　“是的，我的公主，你叫西丝儿。”卡梅拉慈祥地看着她，自那日受惊之后，她已经很少这么笑过了，那笑容稚嫩如同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西丝儿想了想，指了指白发苍苍的女巫，眼神富含着饱满的求知欲。
　　“卡梅拉，公主殿下，我叫卡梅拉。”女巫笑着回答，手下动作不断，为她梳了个简单的发式，与族里的普通女子一样，却少了狂野，多了一分温顺。
　　卡梅拉转身招来女奴，往西丝儿身上涂上奇怪的香料，其间，西丝儿又知道了几个服侍她的女奴的名字：雅莉斯，阿蕾娜，露斐。
　　当西丝儿舒适地仰躺在床榻上，嘴里念念有词地回忆着几个女奴的名字时，那个几日不见的男人忽然掀帐而入，惊得她一个鲤鱼打挺，直挺挺地坐在床边，好看的眉毛皱得紧紧的，对自己满脸的嫌恶毫无意识。
　　奥瑟看了她一眼，心中无端地有些不满。他屏退了几个女奴，西丝儿见状也想速速退下，然而刚迈起脚，便被奥瑟大掌拉扯回去，一屁股狠狠摔在地上，疼死了。
　　他面无表情地说了两个字，西丝儿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卡梅拉在奥瑟生气之前，将西丝儿扶起，她伏下身为蛮王揉捏着双腿，而后向西丝儿招手，动作示意，让她为蛮王捶腿。
　　不是上床什么都可以了，西丝儿心想着，慢慢靠近古铜色皮肤的强壮男人，一下一下地为他捶腿。
　　“我的王，公主需要耐心教导，假以时日，她会成为维斯蒂亚人人称道的好王后。”女巫恭敬地道。
　　奥瑟倾身，鄙夷道：“连句话都说不全的公主？”
　　“王，征服世界需要耐心，我们已经等待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惧怕这一时半会儿？”
　　男人垂眸看了西丝儿一眼，长着粗茧的手指捏着西丝儿的下巴，逼她与他对视。
　　西丝儿本来有些怕的，然而看见他眼底的不屑，心里无端地有些恼火，她皱着清秀的眉宇，嘴里低声喃喃：“野蛮人……”
　　“你说什么？”男人的听觉出奇地灵敏，捏着她的力道加重，疼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讲着他听不懂的语言，然而他却分明可以感觉到她话语里对他的不敬。
　　明明只是个野蛮人，然而他站在她的面前，总是让人无法抵抗他周身散发出来的一种磅礴气势，让人莫名心悸甚至恐惧。
　　他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让西丝儿情不自禁地战栗。
　　她开始后悔自己一开始的不理智，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是一个天生的强者，他不在乎你的权势，地位，金钱或者美貌，你的生死仅在他的喜怒之间，无人可以冒犯。
　　西丝儿从他黑色野性的瞳仁中看见至高无上的权威，她垂眸，侧着头看看卡梅拉，指了指奥瑟。
　　这是她近来学习人名最常用的动作。
　　“我的王，请相信我，她无意冒犯。”卡梅拉见状，着急地解释。
　　“哦？”他语气轻蔑，将西丝儿甩开，任她狼狈摔倒在地上。
　　“王，公主想知道您的尊名，您知道的，作为我族的月亮，她理应了解有关您的一切。”女巫极力平息自己的紧张和惶恐。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无辜如同羔羊的少女，嗤笑一声：“弱者……”他舒适地靠在大椅上，笑道，“你且告诉她。”
　　西丝儿的手在地上磨破了皮，她放松了吐了口气，然而却握紧了手，抵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男人的表情。
　　卡梅拉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便急急推搡着她，催她开口。
　　西丝儿站起身来想要走近他，却被女巫按压在地，她转头看着卡梅拉。
　　“我的公主，爬过去，爬过去见你的丈夫。”卡梅拉抚着她白金色的头发，轻推着暗示她。
　　看懂了她的暗示，西丝儿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拳头握得更紧，她反复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活下来。于是她咬咬牙，一点一点靠着膝盖移动着接近他。
　　她白皙的手轻放在男人粗壮如铁的大腿上，她甚至担心下一秒，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就会将她踹在地上，然而没有，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兴趣正浓地等待她说话。
　　无非是想要她臣服于他，西丝儿心里迅速地判断着该如何逃过一劫。
　　不过一瞬间，她的脑海中居然出现了一种想法，清晰得让她的未来充满了希望，然而也模糊地令她无法捉住这个脑海中一闪即过的灵光。
　　接下来一切事情发生得十分诡异而自然，犹如条件反射般——
　　她抬头大胆地直视他纯黑似夜的眼睛，眼神柔顺如猫地看着他，仿佛深爱着眼前的男人一般，那柔和的嗓音里充满了无限爱意，她的嘴里缓缓道出一种神奇的语言：“奥瑟，我的太阳，我忠诚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