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源》霍木

2、第2章

　　“我从学校里出来的。”
　　“哦……”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江一源也不好再问下去，见张姨用托盘捧着早点出来，就顺手从插放着一次性筷子的塑料盒里拿了一双递给坐在自己对面的林溯。
　　林溯看了看他，说了句“谢谢”便接过筷子。
　　撕开薄薄的塑料外衣，里面是两根削得有些木刺儿往外跑的粗糙又扎手的筷子。
　　“学生，好好吃哈。”边说着边放下托盘的张姨，也稍显大方地在碟子里给林溯加了点料。
　　“是韭菜饺子啊……林溯，张姨对你还不错啊。”江一源朝林溯笑了笑。
　　看着那三只煎得有些金黄的饺子里包着翠绿色韭菜的林溯，实在很难笑出来。
　　所有食物中，林溯最讨厌的第一位是洋葱，第二位就是韭菜。
　　因为他的不喜欢，所以家里的餐桌上甚少会出现含有这两样东西的菜色。
　　“嗯，谢谢。”韭菜的味道刺激着林溯的嗅觉，他觉得自己此刻很难再用鼻子进行呼吸。
　　“呵呵……不用谢。快吃吧，凉掉就不好了。”张姨亲切地拍了拍林溯的肩后，便转身走进小厨房。陈大哥见自己老婆进来时那张带着点满足感的脸，好奇地凑过去问：“那个长得好看但不好伺候的学生怎么说？”
　　“呵，说谢谢来着。我可没说人家不好伺候，我只说他长得好而已，长得好的人一般都难伺候。”张姨哼了几声，接过陈大哥递来的一大盘子面粉，往里加了点水后便和起面团来。
　　“是他好看还是上次来的那个艺术团的学生好看？”一直在厨房里一个人忙活的陈大哥忽然来了兴致地问。
　　“他好看。”张姨毫不犹豫地回答。
　　“是他好看还是咱们儿子好看？”陈大哥还是想问。
　　“……差不多。别问了，你就搓面团吧。”
　　“哦，呵呵，那小伙子还是不错的啊。”陈大哥心满意足地继续做自己的事。
　　而这两口子说的长得好看的那个学生，现在正和一只韭菜饺子冷战。
　　江一源看着林溯把豆浆喝得一滴不剩，肉包子也吃光了，却碰也没碰那三只饺子，便猜着林溯可能不喜欢吃这个。
　　“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吃韭菜饺子啊？”
　　“我不喜欢韭菜的味道。”林溯平静的外表下有颗想吐的心。
　　“呵呵，我倒是挺喜欢的。”江一源知道林溯这人是挺挑的，还有点洁癖，毕竟高一上半个学期都是同桌，对他是多少有点了解的。
　　“……你喜欢？”林溯皱皱鼻子。不是吧，这种味道，他也喜欢吗？
　　“嗯，闻起来可能有点怪，但吃起来挺香的。”江一源如实回答。
　　林溯犹豫了下，伸出筷子把饺子夹起来，用鼻子嗅了嗅，再缓缓送到自己嘴边。
　　江一源有点好笑地看着他，这个一向淡定自如的人对着一只韭菜饺子就变这样了？
　　林溯咬了一口，感受到了口腔中的气味，想吐又不能吐，只得把剩下的半只全送到嘴里。
　　基本上没咀嚼几下就吞下了。
　　“怎么样？好吃吗？”江一源托着下巴问。
　　“还行。你要吃吗？我够了。”林溯猛喝了几口白开水，口中的气味仍然消不掉。
　　“那……我吃好了，不然就浪费了。”江一源拿起筷子，很快地把剩下的两只饺子消灭掉了。
　　两人起身去结账时，林溯成功抢到那张发黄的小单子，江一源只好承诺着下次会请客的。
　　而这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不过，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
　　林溯和江一源安静地并排走着。
　　“你不喜欢的雨，终于停了。”林溯忽然开口。
　　“是不是很可惜啊？你喜欢下雨天的。”江一源一直看着前方，因此没有看到走在自己身旁的人的表情。
　　“不会。”林溯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就像雨后晴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