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之我不是林黛玉》醉了袈裟

25、第二十五章 借判词实意警姐妹

　　梨香院相对于整个荣府来说并不大，不过住薛宝钗一家子却是足够宽敞，此刻请起客来也不虞没有地方。因并不是什么整生日，薛家也没有大办，也并没有请别的亲戚，只请了贾母王夫人等并一众小姐妹兄弟，因此仅是两桌就从容的很，又是熟惯了不分彼此的亲戚，薛姨妈也没把它办成一场正经的宴席，只在外间做了一个大席面，里间干脆只在炕上并了两张大几子，几子上摆着些茶水点心，就让那些小姐妹们坐在炕上，正好暖和，省得冻着了她们。
　　此时并没有开席，小姊妹们除了凤姐在家安胎，其他已经到齐。
　　众人也不忙喝酒，只围在炕上吃茶说笑。
　　薛宝钗因说起：“刚才惜春妹妹说的‘任是无情也动人’是怎么回事？”
　　贾宝玉不语，探春早捧出一幅画来：“就是这个了，寿星大人。”
　　薛宝钗展开看是，是满满一张宣纸的牡丹，或开或闭，或半开半闭，各种姿态，不尽妖娆，又有蝴蝶点缀其间，只在右上角有一处空白，题了一首诗，诗云：似共东风别有因，绛罗高卷不胜春。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也动人。芍药与君为近侍，芙蓉何处避芳尘。可怜韩令功成后，辜负浓华过此身。
　　迎春又说：“画是四丫头画的，诗是宝玉题的，这主意却得自林妹妹。”
　　惜春又插嘴说：“是啊，那天林姐姐说宝姐姐的本命花签是牡丹，大家才想出了这个主意来。”
　　薛宝钗早认出那是贾宝玉的字迹，正看着最后一句“辜负浓华过此身”在那里发怔，听闻迎春惜春如此说，回过神来，诧异地看向林黛玉问道：“林丫头，你怎么就断定我的本命花签是牡丹，莫非你还会相面不成？”
　　心里头着实有些疑惑，她此番上京来之前曾去求过花签，恰是牡丹，而牡丹向来取花中皇后之意，因此她才这般信心百倍的上京来的。林黛玉此番是巧合，亦或是试探？

　　林黛玉略一思索，落落大方的承认了：“想是大家也知道，我小时候身子弱，吃了不少药，然后也是看过和尚道士的，懂一些这些，并不稀奇。”
　　探春奇道：“那你能看出我的本命花签是什么吗？”
　　林黛玉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答说：“杏花。”
　　又念了一句诗说：“日边红杏倚云栽。”
　　贾宝玉把这句诗在嘴边念了一遍，想起来说：“我记得这句诗的注好像是喜得贵婿的意思。”
　　众人顿时起哄，笑说：“喜得贵婿？我们家已经有个进了宫里了，莫非你也要进宫不成？大喜，大喜！”
　　唯独薛宝钗在听到进宫这两个字时有些不大自在，面上却也是什么都没有露出来。
　　林黛玉在心里叹气，这贵婿贵则贵矣，却着实偏远了些，那个宫，大约又比不得这个宫。
　　探春早涨红了脸，嗔道：“二哥哥和林姐姐合起伙来戏弄我。”
　　又向林黛玉说：“若是你今天把在坐的每一个都编排一编，我算你有本事，否则我是不依的！”
　　林黛玉原打算接着这个来暗喻提醒从而好有借口奉劝她们，因此并不推辞：“既是如此，我们从大嫂子开始说起吧。”
　　林黛玉装模作样仔细端详了一回李纨后说：“大嫂子的本名花是寒梅。”
　　随即念出一句诗说：“竹篱茅舍自甘心。”
　　这句话恰说到李纨心里去了，因此她一时竟忘了回话，暗自在心里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众人也有些深以为然，探春说：“大嫂子的事就算你过关了，下面该二姐姐了。”
　　林黛玉看了看迎春，面上显出犹豫来，说：“二姐姐的本命花签我看不出来，却得了四句判词。”
　　众人好奇问道：“哪四句？”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
　　这四句判词一出，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贾宝玉似乎觉得自己在哪里看过这四句判词，一时却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在那里抓耳挠腮的苦苦思索起来。
　　静了好一会儿，还是李纨强笑着说：“林妹妹这是被三丫头呕得恼了，跟我们开起玩笑来了。”
　　林黛玉严肃摇头说：“我这不是玩笑，不怕告诉你们知道，我这里还有四句，也不是什么吉利话，是四妹妹的。”
　　“是什么？”惜春好奇问道。
　　林黛玉一字一顿地念说：“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装；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
　　又是一阵静默，后来倒是惜春自己说了：“我倒觉得这四句不算什么不好的话。”
　　而贾宝玉又听了这四句之后，苦思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这不是那天中午在宁府梦到过的几句话么！
　　可是，林妹妹又怎么会知道？
　　待要说出来，又觉得荒唐，心下好一阵犹豫，最后还是林黛玉开口了：“其实判词未必就是判刑的意思，不然世上也就没有改命一说了，所以这些话也只能算是参考，或者能起到个防微杜渐的效果，怕这才是这世上会有判词的本意吧。因此，照着这判词的意思，我们以后只在二姐姐谈婚事的时候留些心眼，平时督促着些四妹妹别让她对佛法太过入迷就是。”
　　众人默了一回，纷纷点头。
　　独惜春自己在那里嘟囔：“我倒不觉得亲近佛法有什么不好。”
　　众人一起以嗔怪的眼神看她，她这才讪讪的住了嘴。
　　探春忍不住又问林黛玉：“那你呢，你自己是什么本命花签……或者说，什么判词？”
　　“有的。”林黛玉沉吟一下，道：“十个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嘁——”
　　一时引来一片众人不屑与不信的奚落声，气氛这才慢慢的回转回来。
　　薛宝钗笑说：“我这里过生日，是指望大家一起热闹一下的，让林丫头装了一回神棍，倒把大家吓到了，大家说该不该罚她？”
　　“该！”
　　其时席上并没有酒，李纨与探春两个，一个捉住了林黛玉，一个端了盅茶就要往她嘴里灌，薛宝钗也笑眯眯的在旁边说：“不要饶了她。”
　　后来干脆弃了茶盅，只在她身上乱挠。林黛玉最是怕痒，直笑得满抗打滚，迎春和惜春含笑上去帮忙，众人闹成了一片。
　　林黛玉笑得岔气，求饶：“饶……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看你还敢不敢胡乱编排人了！”
　　探春又在她腋下挠了一把。
　　“唉幺，再也不敢了。”林黛玉吓得连忙后退，心底里却有些急虑：看来，她们根本是不相信的。
　　这样大凶的判词，又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的确可信度不高，只是，那她到底该怎么办好呢？
　　林黛玉一边暗暗着急，一边眼神四处游移，无意间看到贾宝玉，却看到贾宝玉向她使了个眼色，像是要跟她说什么一样。
　　林黛玉心里突然就定了下来。
　　是了，这两句判词出自太虚幻境的《金陵十二钗正册》，贾宝玉那天在宁国府应该梦到过，因此，别人可以不信，但他应该是信的，而他那天又说过要上进以便日后好为姐妹们说话，或者，改变三春悲剧命运的事竟都要落在他的身上。
　　又想，其实可人的事，也是一开始就应该让贾宝玉去处理的吧，不然也不至于出现如今这样生死不知的局面。
　　这红楼梦里终究贾宝玉才是主角。

　　“今天是来给宝姐姐祝寿的，我们还是将寿礼先奉上吧。”探春提议说。
　　众人称是，于是，都把自己的礼物都拿了出来，或一巾、或一帕，也没什么新奇的玩意，不过是个意思罢了。薛宝钗称谢不已。
　　林黛玉惦记着刚才贾宝玉向她使眼色的事，寻了个借口，从炕上溜了下来，溜到隔壁间去。
　　不多时，贾宝玉也来了。
　　“你要对我说什么？”林黛玉问。
　　贾宝玉指了指她的头，林黛玉疑惑地对着镜子看了一回，发现头发有一处松了下来，大约是刚才闹得太过了，于是就对着镜子抿了一下，道了谢，又问贾宝玉：“没有别的了？”
　　贾宝玉有一肚子话要说，奈何不是时机，而且，那些话若是说出来，委实也有些荒唐，因此踌躇了一下，笑说：“再没别的了。”
　　“被我捉住了！”
　　猛可里探春跳了出来，林黛玉吓了一跳，嗔道：“探丫头，你作死，差点没吓我一跳！”
　　探春嘻嘻笑说：“你自己躲到这里来，还怪我吓着你。”
　　一边说着，伸出两个手指在她跟贾宝玉之间比划说：“老实交代吧，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的，是不是又在合谋拿什么话编排我们姐妹。”
　　她倒宁愿那是自己编排出来的，林黛玉低了回头，正色说：“探丫头，我知道，那些话听起来太骇人听闻了些，但真的不是我编排出来的。”
　　探春看她说的那样认真，倒有些将信将疑起来，待准备说些什么，李纨又在那边叫将起来：“你们都在那边做什么，仔细冻着。”
　　三人便掩住了不提，又回到席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