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三水潇湘

3、对峙

　　你暂住在“婆罗寺”，
　　白日里讲经，夜里便坐在佛前闭目打坐。
　　父皇说我早该改改暴虐的脾气，理应去听你讲经。
　　我却因为那不愉快的初遇始终不肯踏入寺里半步。
　　每日依旧过着奢靡而残暴的生活。
　　我外出去围猎，远远望见一只狍子。
　　挽弓搭箭，流矢如风
　　射中的却是你。
　　皇亲国戚，王孙贵胄全都惊慌失措——
　　伤了玄苦小师傅，该如何向国王交代？
　　我却信步上前，傲慢道：
　　是他自己替狍子挡了这一箭，我是来猎畜生的，不想却猎了和尚。
　　四周噤声。
　　我想激怒你，我看不得你面目如水，看不得你不卑不亢。
　　你强忍着剧痛，抬起中箭的右臂，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请公主手下留情，放过这些生命吧。
　　一个“请”字，该是恳切的，
　　可我分明在你望向我的眼神中看到了厌恶。
　　我怒极，挥手赏了你一巴掌——
　　放肆！你倒是说说看，我凭什么放过这些畜生？
　　你本受了伤，又挨了一巴掌，脚步有些踉跄。
　　待微微站稳，你沉下声道：
　　杀生，实则是杀你自己的心。
　　我笑，呵，莫名其妙！
　　我本以为你会开口讲更多的道理，
　　却不想你竟敛了眉眼，双手合十，微微欠身，离去。
　　我银牙咬碎，朝你的背影怒道：
　　玄苦！你是不屑与本公主理论吗？
　　你头也不回地道：
　　冥顽不灵，无须点化。
　　你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了丑，我不怒反笑——
　　玄苦，是你惹了我，休怪我无情。
　　执拗如我，那一刻，我如同走火入魔的妖女，
　　我发誓，我要亲手毁了你。
　　我以为我能做到，我以为你会同那些过往的不屈服在我的淫威下的人一样，
　　受尽屈辱与折磨，最终暴尸荒野。
　　然而结局却不是我以为的那样，
　　是我作茧自缚，是我自作聪明。
　　你依然是你，
　　我却不是最初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