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情二三事》小咪小咪

76、第七十六章 封尘的回忆

　　简然见是我停住脚，礼貌颔首，“你还是和简单一样叫我三堂哥吧。”

　　我不好意思笑笑，“恩，那好。三哥这才要出门？”

　　简然微笑，“刚回国不久，时差还没调整过来，在房间休息了一会，你也是要出门？”

　　我点头，“算是吧，玩儿的一身水怕着凉，回来换身衣服免得感冒。”

　　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简然和简单确实是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闪着黑珍珠润泽的眼睛，不愧为拥有相同血脉的亲人。

　　他弯起嘴角，笑容迷人，“不介意的话，能先陪我喝点东西吗？”

　　外头正晒得慌，刚才玩儿的太入迷也忘了喝水，最主要的是我不忍心拒绝这个迷人笑容的美男子，扯开嘴角应声道：“当然不介意。”

　　简然要了冰咖啡，我点了冰红茶，有一搭没一搭聊起来。

　　见他喝得挺享受，我好奇问道：“你不嫌苦吗？”

　　他不以为意笑笑，“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

　　忘了人家是海归派，我咂嘴道：“像我就最讨厌吃苦，不管是食物还是饮料，只要是苦的，保证碰都不碰一下!”

　　简然转头看向窗外，漂亮的侧面弧度极其优美。

　　他带着温柔的呢喃更像是自言自语，“咖啡原本就苦涩，再多配料再如何掩饰，最原始的味道始终不会变，换了另一种样子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这么伤感做什么，我今儿可是来哈皮的。

　　“话是没错，可是别忘了还有选择加糖或奶的权利。” 我喝口冰红茶，“嫌苦就加糖，嫌不够浓就加奶。味道好才最重要，过程没必要计较那多，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

　　他愣了愣，凝视我半晌没有做声，眼里的神色一会复杂一会明朗。

　　真是搞不清，为什么大家都喜欢玩高深。

　　忽然他叹口气，轻笑出声，“你和简单认识很多年了吧？”

　　“恩……算一算，也有十五六年了，不长也不短。”

　　“和他相处得习惯吗？”

　　“还凑活吧，将就着过呗。”我讪笑着喝口茶，冰凉在心，“刚认识他那会，其实我不怎么待见他，长得比小姑娘好看还总爱惹我生气。别看我现在这幅没心没肺的模样，小时候我可是难搞的自闭症儿童，谁都不带搭理的。”

　　窗外远处的白浪翻滚，衔接在碧蓝的天边，一副极美的流动油画。

　　“我没有父母亲戚朋友，一路走来身边也只有他一个人陪我哭笑打闹。我这才有意识，从此以后不再是一个人。有人陪我承担、有人和我分享，那种感觉真的很好。”回忆往事，我竟然痴痴笑起来。

　　简然托着下颌，陷入沉思。他安静的时候和简单三分相似，神色迷离而模糊不清。

　　“我亏欠他的实在太多……”倏地抬头回过神，冲他微笑，“光说我了，你怎么样，移民德国十几年了，那边环境怎么样？”

　　简然微微叹气，“都在同一星球上哪都一样，外国的月亮不见得比国内圆。时间长了早就习惯，虽然习惯并不等于喜欢，但是吃惯了面包，再换米饭一时间也有些难以适应。”

　　他将杯里的冰咖啡一饮而尽，“德国的教育以优质出名，如果当年简单那时肯答应的话，受到眷顾的就不会是我，四婶也许就不会和奶奶闹得这么僵了。”

　　我一头雾水。

　　“我就知道简单一定不肯告诉你。”

　　这关我什么事？

　　简然思绪陷入回忆，“其实当初决定去德国的是简单，十几年前简氏集团在当时正值顶峰，对海外业务的扩展也十分顺利。为了保证海外市场的利益，老太爷已经选择好四叔一家去德国。大伯二伯没表示，但心里也羡慕嫉妒的不行。不多久手续办好了，就在临走的前一天简单却突然反悔说孤儿院里交到一个新朋友，他如果要走新朋友肯定很伤心。四婶一直希望简单能接受更好的教育，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指尖触碰杯壁流下的液体，沁凉渗透心底。

　　“为了说服执拗的简单，四婶什么法子都用尽，可是谁都没有料到这个小家伙居然这么坚定。四叔四婶到中年才得到这唯一一个宝贝儿子，更何况生的漂亮聪明能干。别说他夫妇二人，就是在简家也是含在嘴里的宝。四叔四婶不舍得把儿子一个人丢在国内，四婶曾经有过把那个孤儿院的孩子也一起带走的疯狂想法……奶奶看着心疼也舍不得孙儿，拼了老命硬是逼着老太爷让老三顶替。一向安分守己的老三做梦也没想到，天上掉下的馅饼砸到自己头上……”

　　后来的后来，简单他妈就和他奶奶产生了隔阂。通过上次的家宴，明眼人闭着眼也能看出来。她妈也一直对我有看法，原来因为这件事。老太太待我不薄的原由，一部分估计也是因为以我为借口留下孙子。

　　简单从没和我提过这些，算起来，那会和他也是刚结识。小时候的简单，白嫩嫩的脸蛋，黑黑的眼珠，我始终记得被掐时那憋屈的模样、耍赖的模样、奸计得逞的模样……那么小的孩子会在意一句‘你和做我朋友，我就一直陪着你。’，这只是儿时玩笑的承诺。

　　“他不知道，我从那时就记住你了，南芯。”简然的声音像是从很远飘过来。

　　低着脑袋，冰块将舌头冻得酥麻，不敢抬眼却依然能感受到简然灼热探究的视线几乎要将我戳穿。

　　他又说了些什么，我听不到，脑子昏昏沉沉。

　　鼻息紊乱，我歉意道：“我有些不舒服先上楼休息，不陪三哥去找他们了。”

　　起身逃也似地往回走，忽然有几个人飞速撞过我身侧，他们慌乱朝着吧台大喊，“快叫救护车，有人溺水了！”店主愣了愣，还是按下拨号键。

　　片刻店主疑惑道：“这里一向安全的，怎么会有人溺水？”

　　“那人年纪轻轻的，谁知道怎么回事。”

　　“刚才那个人被救上来的时候，手里好像握着石头什么的。”

　　“啧啧，可惜了大好的青年。”

　　“那哪是什么石头，是附近的小沙蟹。”

　　瞬间我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思考，身体早已做出了反应。远远地人群围成一个圈，叽叽喳喳一片。不会这么巧吧，不会……不会的……

　　使出浑身力气拨开一条缝，各种声音混和充斥在耳膜，烈日晒得脑子嗡嗡响。没有思考，只能本能挥动双臂。

　　有人仰在地上，另外一个人背对着我在那人胸口做按压。

　　宽阔的肩，黑色舞动的头发。

　　心脏猛地停止跳动，背对我的人是叶云飞！

　　那……躺着的……

　　指尖停不住的颤抖，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步步挪动脚步，呆呆的往前走，周围有人试试图拉住我说些什么，可是我一个字也听不见。

　　每一步比灌了铅还要沉，那个人就在我眼前，再一抬脚，视线瞬间化为水汽。

　　简……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