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宫**少

6、一世修仙永不弃

　　月蔷的眼睛里是难掩的悲愤，她冷冷的盯着棠月华身后的清逸，恨不得先除之而后快。八百年了，她怨了八百年，也恨了八百年，可是这一切却还远没有结束。

　　千年以前。

　　时候，她还小，那时候，她也小，在这花妖谷中她们初为人形，终日以修炼为生，她对小小的她说，“蔷，我与你一世修仙，永不相弃。”她笑着依偎在她的怀中，“棠，将来你做这花妖谷的主人，小蔷我永远都陪在你身边。”

　　可是，那一日，他出现了。是白衣胜雪衣袂飘飘的男子，只一眼，她便注定沦陷。

　　满两百岁的那一日，小小的她与漫天红殷殷的花瓣中醒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同样幻化为女子的她，悲愤，不解，哀怨，无以言表，“棠，为什么？你不做花妖谷的谷主了吗？你答应过我的，一世修仙永不相弃。”

　　“妹妹，我有清逸就可以了。”已经化身成为女子的棠月华莞尔一笑，满园海棠盛开。

　　“那我呢？你不要我了吗？”月蔷的眼里滑落大颗大颗的泪滴，一时间谷中的蔷薇开了又谢。

　　“蔷，我怎么会不要你了呢？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妹妹，而清逸永远是我最爱的人，你们两个对我都是至为重要的。”棠月华伸出手来心疼的拂去月蔷脸上的泪痕。

　　“你的心里只能有我，我不会让你去找他的！”月蔷说着凌厉的反手击出一掌。

　　“即使是你也不可以阻止我，任何人都不可以阻止我爱清逸！”棠月华闪身避开月蔷凌空袭来的掌风。身形腾空而起的瞬间回手扫出一片嫣红。

　　海棠泪。

　　以海棠之心提炼，随香侵入肌肤，毒性温和，轻慢，却是至寒。

　　殷红的海棠泪带着棠月华轻柔的掌风袭向月蔷素白的一张脸，刹那间姣好的脸上绯红一片，红光慢慢散去，月蔷的左侧脸颊上翩然生出一朵花来。

　　那是一朵红到极致的蔷薇花，妖艳，嗜血般的美丽，女子原本素白的容颜，因了这抹竟多了些许妖媚和艳冶之感。

　　“蔷，你为什么不躲开呢？”棠月华瞬间一怔，伸过手去抚摸女子受伤的左脸颊。

　　“我以为你不会伤害我。”月蔷冷冷的笑，眼里的泪光似乎在燃烧，“你好狠，为了他，你选择伤害我，在月蔷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可是，我得到了什么？”

　　棠月华垂下眼，泪模糊了眼睛，她没料到月蔷竟不闪不躲，直直的接下了她使出的海棠泪，明明只是脱身之计自己无意伤她，此时，却是竟无任何言语能为自己辩解。

　　一世修仙，永不相弃。这是当初她答应她的，可是，当她遇到那个白衣玉立的少年，这一切都化为乌有，而一起修炼的月蔷，在她心中，竟也成一缕清烟，飘远了，遗忘了。

　　她的确有负于她，可是她爱清逸，爱到无法自拔。

　　“蔷，没事的，海棠泪的毒性很微弱，很快你就可以恢复原来的样子。”棠月华说着单手向上，掌心里一抹白光隐约闪现。

　　“我不要你的好心。”月蔷愤然的推开她，“棠月华，这是你给我的，我会永远留着这个印记，终有一日，我会让你为这一掌付出代价的，你等着！”说罢，红光乍现，整个人一阵烟一样的消失不见。

　　那一日，她满两百岁，她也满两百岁，那一日月蔷伤了，素白的容颜之上盛开一朵血红的蔷薇，而棠月华，因着对清逸的爱，选择了自己的性别，最终长成了成了一名绝色的女子，回首间娇媚的一笑便可倾倒芸芸众生。

　　纤长的指尖抚上左侧的脸颊，立于庭中花树下的月蔷笑的万般妖娆，“棠月华，今日之事，再简单不过，我就是要让你亲眼看着他死在你面前，让你知道失去最爱的痛苦，你可知道这里，”月蔷抚着自己的胸口，“痛起来会是怎样的刻骨铭心吗？当日你给我的痛，我现在加倍还给你，怎么样，你的心，是不是很痛啊？”

　　闻言，庭中的棠月华唇边泛起一丝苍白的笑意，“月蔷，这是我跟你之间的恩怨，你可以惩罚我，报复我，可是请你放了清逸，放他一条生路，这一切与他无关。”

　　“你这是在求我吗？”月蔷拂袖，轻移莲步行至棠月华的身侧，“你这哪是求人的姿态？”

　　一丝浅笑如惊鸿般从棠月华的脸上掠过，女子一语不发，垂头俯身，屈膝跪落在月蔷身前。

　　月蔷脸上的海棠花瞬间开的红艳，“我不会答应你，更不会救他，你以为区区一个下跪，就可以弥补我受过的伤害吗？”

　　俯身在地的棠月华微微颔首，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回首望了一眼水榭之内的清逸，男子的脸色已经近乎苍白，双眼微闭，嘴角有一丝血迹隐隐现出，似乎已经昏过去多时了，“那要怎样，你才肯愿意放过他？”

　　月蔷望着失神的棠月华，眼里闪过一瞬的怜惜和不忍，随即恢复一脸的漠然和冰冷，“你求我了，你居然为了他求我了，那我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手救他的，而且，我要他死。”

　　“为什么，你跟我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要牵扯到清逸身上，他是无辜的！”棠月华冷眼望着眼前一身绯色羽衣的月蔷，眼神绝望而哀伤，“你不是我所认识的月蔷，我的妹妹月蔷绝不像你这般冷血无情，她很善良，而不是像你这样残忍。”

　　“残忍？我残忍，我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都是拜你所赐。”月蔷说着伸出纤长的食指抬起棠月华尖尖的下巴细细的打量着，“美，真是美，原来你变成女子也是这般的绝世，难怪那个小道士会动心，如果不是这一张绝世的脸，他还会倾心于你吗？别傻了，若没有了这倾城容颜，他定是会弃你而去！”

　　“清逸不会的。”棠月华倔强的抬眼，“我相信他爱我不是因为我有一张倾城绝世的脸，他爱的是我的人，我的心，即使容颜不再，他的爱依然会在。”

　　“他爱你的人？真可笑，你是妖，是海棠花妖，妖就是妖，妖怎么可以称自己是人？说到底，你终归是妖，人和妖是不会有结果的，更何况，”月蔷的眼光停在一身白衣尚自昏迷不醒的清逸身上，“他是清莲派的传人，他最终是要飞升成仙的，两者选一，仙跟妖，若是你，你会选哪一个？”

　　棠月华淡淡的笑，这个她不是没有想过，八百年前昆仑之巅的那一场血战，她看到那个犹如谪仙一般的女子躺在他的怀里，他看那女子的目光，似有万年情深不变，她不是不嫉妒，可是既然选择相信他，她就毫无怨言。

　　“人和妖，也是可以在一起的，我是妖，你也是，可是，你不是同样也爱上了归南之帝夜魅了吗？你笑我为了清逸变得这般愚蠢可笑，那你呢，你为了夜魅不也是一样，不顾一切甚至不择手段。”

　　“我跟你不一样！”月蔷愤然转身，“ 我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夜魅也一样，只要我愿意，一切都可以实现。”

　　“你那不是爱，是自私，是占有，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棠月华抬起眼睑轻语。

　　“爱就是占有，他心里只能有我一个。”月蔷转身迎风而立，谷中盛开朵朵娇艳的桃花，粉黛尽染，女子的脸上笑容在风里无限妖娆。

　　“所以你失去了他。”棠月华接过话去，“他宁愿选择魂魄两散也不愿留在你身边。”

　　“他会的，我会成为他最爱的女子，我要让他的心里除我之外，不会再有别人。”像是打定主意般，月蔷的眼里闪过一丝决然。

　　“他已经死了……”

　　“死？他以为死了就一切都结束了吗？我说过，动了我心的人，我不会放开，得不到的，即使毁了他，我也不会拱手让给别人！”月蔷的嘴角泛起冷冷的笑。

　　棠月华忽然停住，眼神错愕，“你连他的魂魄也不放过？”

　　“动了我心的人，我都不会放过。”月蔷欺身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跪落在地上的棠月华，“包括你！”

　　“你要我死？”

　　“不，我要他死。”月蔷指向一身白衣的清逸，“这样，你不是会更痛吗？”

　　“你放过他，只要你放过他，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棠月华俯身。

　　“当真什么都可以吗？”月蔷笑容变得更加妖媚。

　　“你想要怎样？”棠月华的眼里闪过一丝惊疑。

　　“哼，怎样都不可以。”月蔷冷哼，“当初你狠心背弃我，我输给了他，今日，我要赢回来。”

　　“你没有输给他，你只是输给了我对他的爱。”棠月华缓缓站起身，“所以，我才是你最应该下手除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