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宫十三少

53、千般思量与君决

　　“你是谁？”熟悉的带着几分霸气的声音响起，夜魅微微皱眉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白衣女子，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疑惑和茫然。
　　白萱静默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直直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夜魅，然后开口，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暖：“夜魅，我终于等到你了。”

　　“夜魅？”夜魅低声的轻唤着，眼里的茫然水雾一样的弥漫，如此熟悉，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还有眼前这个白衣清扬的女子，额间一朵隐约浮现的水色清莲，那模样似乎是很久以前就见过的，可当真用力去想的时候却是毫无印象，一片空白的记忆。
　　白萱后退一步，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千年一梦，恍若隔世，如今，真的是恍若隔世，相见不相识，何如不见。

　　“你如何能够不记得夜魅，那是你自己的名字，你可知……”再也说不下去，白萱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脸，眼睛里满是心疼的神色。
　　千年时光的等待轮回，而现在那个人却突然已经全数忘记，什么都不记得了。
　　记忆里千年不变的容颜，他霸气的一张脸近在咫尺，却是当着她的面对着另外一个女子展露笑颜，那熟悉的笑容里竟满是宠溺的神色。

　　白萱抬眸，望着眼前的人熟悉的一张脸，却是说不出话来，神色里有微微的黯然。
　　立于他身侧的女子，一身红妆，容颜妖娆，笑的倾城又倾国。
　　月蔷。曾经的魅姬。

　　白萱定定的看着女子风情绝代的笑容，她是那般的明艳妖冶，宛若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血玉蔷薇，周身散发着致命的诱惑，让人欲罢不能。
　　那样魅惑众生的女子，无论是谁都无法做到无动于衷，纵然是他，记忆里那个桀骜不驯霸气张狂的夜魅，如今失却了全部的记忆，面对这样妖娆的女子，也是无法抗拒的吧。

　　荒芜之境，安详而宁静。
　　那是白萱所没有见过的景色。
　　不同于繁华喧闹的帝都，这里更为宁静，静谧的似乎从来没有受过任何的打扰。
　　世间，竟也有如此的淡薄云烟宁静致远的去处，若是真的在此，远离乱世繁华，其实，也未尝不可。
　　再看一眼立于月蔷身畔那人，容颜未变，明明是曾经熟悉的模样，却偏偏感觉从未有过的陌生。
　　白萱微笑着轻缓他的名字：“夜魅，夜魅。”

　　声音哀婉绵长，似是历经了千年的时光，从极遥远的地方隔世破空而来。
　　这一声，恍若隔世般的遥远，犹记得，那一年的寒溪之畔，他一身白衣御水而来，面容清冷白皙如玉，一双眸子澄澈如水，有着这世间最为纯净的一抹颜色，明媚如花清雅若莲，所有的妖娆绝丽都只为那寒溪之畔持剑临风而立的玄衣男子而绽放。
　　那一年，寒溪之畔开满朵朵清丽的白莲，归南帝都木草重生，一身桀骜霸气不驯的夜魅浅浅一笑，向着涉水而来的他伸出手来，目光深邃，难以望穿。
　　记忆竟是如此的清晰，怎么可以清晰到历经了千年却依然明媚的显而易见。

　　白萱无力的抬眸，望着如今近在眼前的夜魅，他的样子没有变，依旧是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的不凡，可是眼神里却多了不一样的东西，明明如此之近，却感觉如隔世般遥不可及。
　　曾经，犹记的，遍放妖娆清莲的水榭池边，殷红的花雨纷飞，这个一身玄衣的男子曾那般微笑着站在那个少年的面前说：“你若是女子，定是倾世容颜天下无双。”

　　若是女子。
　　定当风华绝世倾城无双。
　　白萱静静的站着，心下一片冷寂，神色里显出微微的黯然，再也不复当年御水而来神姿翩然的白衣少年，那个少年，永远的印记在了她的心里，成为瞬间的永恒。
　　那只不过是她堕入魅生前的一场梦而已，瑰丽，悠长，抵死缠绵，却总有醒来的一天，那一天，当他决绝的从仙界的魅生台上一跃而下的时候，那场梦就已经结束了。

　　她是莲之子，也是白萱。
　　曾经的少年，如今已经脱胎换骨。
　　只因，他说过，你若是女子，定是倾世容颜，你若是女子，堪比天下。
　　时空逆转，白萱的记忆里，那一年的归南帝都雪落无声，红梅点点，水榭池边一身白衣的少年临风玉立，莲花一般绝丽的脸上神色清冷如霜，收起手中的玉色长箫，少年颦眉，眸子微微低垂望着满池的旖旎的水色天光，嘴角浅浅扬起，似笑非笑的看着水波倒影中那一身玄色的男子，一双眼睛似水含烟。

　　“那么，我若是女子，与这天下莫大的疆土为敌，一同争夺你，敢问我有几成能赢？”
　　“我就在这里，就在你的面前，你又何必争夺，这天下又怎会是你的对手？”夜魅微微一笑，俯下身来凑近少年的颈间，深沉的眸子恍若一汪深潭，只消看一眼便会被轻易的夺了呼吸，乱了心神。
　　距离如此之近，近到少年清冷的脸上已然泛起微微的红晕，映着满池氤氲缭绕的雾气，只一瞬间，足以惊艳了世间无数。

　　却原来，早在相遇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白萱收回了看向夜魅的一双眼，也终于相信，他注定是她生命里逃不掉的劫难，生生世世，缠绕不息。
　　千年光景，抵不过世间轮回。
　　如今，她就站在他的面前，可是，他竟是不记得了。

　　“你叫什么名字？”
　　夜魅茫然的抬起头来，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困惑，熟悉的脸上没有白萱期待的熟悉的笑容，甚至连看她的眼神都是清冷空寂的，不带任何多余的感情。
　　你叫什么名字。
　　即使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千年，白萱依然不会忘记这句话。

　　在她和他相识的最初，他问的，便是这样的一句话。
　　而如今，同样的话，从他的嘴里问出来，却是时光不再，再不是当初。
　　“夜魅，我是你的最爱，你说过你不会忘记我的。”白萱站在夜魅的面前，声音凄婉。
　　那张熟悉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甚至连一丝笑容都没有，夜魅一动不动的站着，看着眼前白衣明媚的女子。

　　“夜魅，我们等这一刻等了一千年了。”
　　“夜魅，我爱你。”白萱的眼里忽然就有了泪光。
　　无动于衷，夜魅抬起脸，目光里一片茫然，一眼望去，似是隔了层层的雾气，掩盖原本真是的记忆。

　　“我知道了，再见，夜魅。”白萱说着，向着夜魅浅浅一笑，蓦地转身。
　　“你输了。”月蔷定定的看着一脸失落悲伤难过的白萱，眼里闪过冷冷的寒光，似要把眼前的女子生生看穿。
　　“输赢在你眼里，竟是如此的重要吗？”白萱微微动容，面对月蔷的时候，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冷冽，宛若换了一个人，“夜魅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全心全意真心爱他的人，而你，却将这一切当做一场赌注，难道，爱在你的眼里竟这般卑微吗？”
　　夜魅站着不动，眼神望向一身白衣神色微弱的白萱，感觉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记忆里却是一片空白，只能不发一语的站着，看着红衣和白衣，一脸的茫然。

　　“你这是嫉妒我吗？嫉妒我如愿以偿得到他的爱？”月蔷抬眸，眸中闪现淡漠的冷光，脸上却是无比娇娆的浅笑，风华无人能及。
　　白萱抬眸，目光直视咄咄逼人的月蔷：“我为何要嫉妒于你？”
　　“你嫉妒，他爱的是我，不是你。”月蔷挑衅一般，眼神凌厉的看着神色依旧从容淡定的白萱，脸色不善。
　　白萱无所谓的浅笑：“他爱的只是身穿红衣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子，你只不过是恰好穿了一身红衣，又恰好在他醒来的刹那第一个出现在他身边而已。”

　　“你凭什么这么说！就算你穿一身红，他也不会爱上你。”月蔷几乎恼羞成怒，“更何况，你这苍白的脸色，就算是穿了红嫁衣，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未必就能抢得了我的风光！”
　　“你是真的爱他？”厌倦了这般无谓的争论，白萱垂下眼去，眸中的清光渐渐黯淡，宛若雨中凋谢的纷繁落花，颜色尽褪。
　　月蔷迎风而立，绯红色的衣衫扬起漫天的落花，宛若仙境。
　　一红，一白，两人相对而立，同样的风华绝代，白的宛若谪仙临世，红的仿似天之骄女，唯独立于二人身后的那一抹清浅玄色，清绝的脸，茫然的眼，一语不发，始终静默着。
　　纤眉微扬，媚眼如丝，月蔷的嘴边缓慢的，柔柔的散开一抹娇媚的笑，瞬间明艳了满池旖旎的水光，轻启樱唇，声音婉转动听：“我当然爱他，而且，我对他的爱，绝不逊于你，没错，你是云上之仙，我是妖，可是，未必见得我就定会输给你！”

　　“仙与妖对我而言无足轻重，你若爱他，定要让他幸福，要不然，我决不饶你！”白萱直直的注视着眼前绯衣倾城的女子，眸子里瞬间弥漫氤氲的雾气。
　　“这个自然，不用你教我。”月蔷笑的更加娇娆，声音里像是揉进了馥郁的花香，娇柔妩媚。
　　“好，你最好记得今日里所说过的话。”似是打定了主意，说出这些话，白萱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