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宫十三少

51、假作真时真亦假

　　不远处，颜落默立一旁，清澈明净的眼睛里，是莫名的迷茫，和隐隐的警惕。
　　她并不认得那个御风而来的少年是谁，可是，内心却隐隐的感到不安，众人看那少年的反应，她一一看在眼里，出于女子与生俱来的直觉，她感到，这个少年的存在，对自己造成的压迫感绝不亚于帝后锦瑟。
　　箫声停止，一身白衣男装打扮的白萱身形微微一动，从飞檐之上轻巧的飞身而下，静静地落在白衣少年的眼前。

　　飞檐之下，白萱静静的看着那个立于花树之下的少年，眉目如画般清晰明媚，一身胭脂雪白色锦绣长袍宽松的垂在他的肩侧，周身仿若萦绕着氤氲的雾气，一眼望去，竟也有了那人的影子。
　　可是，那不是他，不是就不是，像可以，但是却绝不是一样，他是夜澈，这个明媚如花的少年有着和夜魅一样高高在上君临天下的气势，只不过，比起桀骜冷郁的夜魅，眼前的这个少年更是多了一分无与伦比的瑰丽和冶艳。
　　只是当初，夜澈明明还是身量不足的孩子啊。
　　这个孩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偷偷长大的呢？

　　思及至此，白萱心里不由暗暗地笑了，怎的就忽然忘记了呢，自己已经在冰莲之中沉睡了一千年，如今，这已经是一千年后的帝都，眼前看到的，也是千年之后的面容。
　　忆及当年，眼前英姿俊逸的少年分明还是个一脸稚气的小小的人儿，如今，千年以后竟长成了如此邪魅妖娆的少年，如仙似魅，清丽中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魅惑，眼波流转间尽显妖娆，就连立于一旁清雅俊逸一如云倾城那般世间少有的男子在他的面前也显得黯淡逊色。
　　白萱微微侧首，嫣然一笑，映入眼前少年的眼中，只一瞬，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绝美的姿容。

　　夜澈斜斜的倚在玉色栏杆之上，眼睛直直的望进白萱眼里，一张脸上满是魅惑的笑，那笑容，颠倒众生。
　　白萱只是淡淡的看过一眼，便将目光移向了别处，仿若少年脸上魅惑的笑容对她而言与他人并无分别。

　　“好久不见，战神君。”夜色中一身素色玉衣的白萱迎风而立，身姿遗世独立，清澈的眼眸笑望着夜澈身侧的云倾城，时隔千年，此人还是一如往昔般的清冷如霜，一双眼冷澈淡漠，仿若看尽了世间繁华般的荣辱不惊。
　　夜色下，云倾城浅浅的微笑，身形一动便绕过夜澈行至白萱面前：“战神君这个称呼已经很久没有人叫了，现在听来，反倒有些陌生了。”
　　云倾城的声音低浅至极，笑意柔柔的散开，夜色掩映下，他没有看到身后夜澈看他的一双眼，澄澈雪亮，奇寒彻骨。

　　“夜魅，他真的死了吗？”云倾城背后，有女子轻柔的声音响起，带着难以言语的忧伤，一如她脸上明媚到显而易见的哀愁，幽幽的弥漫在夜色下如银的月光里。
　　“你说什么？”白萱微愣，怔怔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云倾城身后的女子，一身浅黛色的衣衫，额间一抹六芒星的印记在夜色下隐隐泛出清冷的光，忽明忽灭。
　　“我认得你，你是巫神之尊，姝浅，我们见过面的。”白萱走近，静静地看着眼前女子素白的一张脸，那张清丽的脸上，此时竟是血色尽失。
　　“我只问你，夜魅呢，他在哪里？”姝浅不看她，直接而简单的追问着。
　　白萱微微愕然，看向脸色苍白的姝浅，嘴唇微微动了动，轻声道：“他不是应该在这里吗？我以为他一直和你们在一起。”
　　“在一起？如若真的如你所说在一起，我又何必问你？”
　　“不可能，我能感受到，这里依旧还有他的气息。”白萱的声音里有一丝轻颤，眼神里却是分外的坚定。
　　“那是因为我身上的血。”姝浅垂下眼睑，“千年以前他的血将我封印，千年以后，这血的气息引你而来，可是，他却不在。”
　　“他一定在帝都，除非亲眼所见，否则我不会相信。”白萱漆黑的眼眸里是异常明亮的光，灿若漫天的星辰。
　　“昆仑之巅，夜魅为救你而被打碎了一颗心，魂魄无依，你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云倾城看她一眼，淡淡的开口说道，全然不顾一旁夜澈冷澈幽深的双眼和姝浅额间蓦然黯下去的六芒星光。
　　“我已经破了魔界的封印，可是却没能撑到最后见他一眼。”白萱静默的站着，一张脸隐在银色的月光里，模糊地看不真切，“但是我可以肯定，夜魅已经出了魔界，也一定会回到帝都。”
　　“你怎知他就一定会回到帝都？”姝浅上前一步站在白萱面前，咄咄逼人的问道。
　　“因为这里是他永远的家乡，历经千年，他就算忘记一切，也不会忘了这里。”云倾城的语气轻描淡写，一如他的人，清冷至极，白萱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看着殿外月光下盛开的一树白梅，目光清冷悠远，落在清漪的脸上，瞬间如水中的清莲，一层一层的绽放开来，绮丽明媚。

　　“我还没有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为什么不辞而别？”
　　清逸抬眼看着白萱清丽的一张脸。
　　一时间，两人目光在半空里相遇，彼此看进对面那人的眼睛里。
　　半晌，白萱别开眼，目光闪烁，不发一语的转身离开。

　　在她身后，长空皱着眉看向清逸，道：“主人，长空不明白，她明明对你这样的冷淡，当初主人为何还要拼尽全力从魔界里救她出来？”
　　清逸轻笑，看着长空问道：“那你为何又要答应小桃带他来帝都呢？”
　　长空愣了一愣，忙摇头道：“这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有何不一样？”清逸笑着问，“你对小桃悉心照顾，无非是因为曾经答应过绾绾，这是你对他的责任，而白萱，就是我的责任，我必须这样做。”
　　长空低下头去。
　　清玄看着二人，百思不得其解，刚想张口问清楚，目光接触到长空蓦地冷峻的一双眼，索性闭了口，转身一摇一摆的走了。

　　“师父，等等我的。”小桃连忙跟了上去，肩膀上立着的白鸟回头看着长空啾啾的叫着。
　　长空呼出一口气，和清逸一道，快步跟了上去。

　　烬寒宫内。
　　一身锦绣罗裙的帝后迈着缓缓地步子走进殿内，推开门，便听到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锦瑟。”
　　锦瑟蓦地转过身去，看清来人后，忍不住怒道：“是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啊，几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锦瑟冷着一张脸看着对面的一身绯衣笑容妖娆的女子，道：“你来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找你帮个小忙而已。”月蔷轻笑着在一旁坐下，眸光流转，停在帝后锦瑟的脸上。
　　“我帮你帮的还少吗？你还要我怎样？你以为我会一直受你摆布！？”锦瑟怒道。
　　“姝浅这个人已经没用了。”月蔷不理会锦瑟的怒意继续说道，“夜魅已经在我手上了。”
　　锦瑟眼神一凛，“你是说，魔界的封印已经破了？！”

　　“夜魅现在已经到了帝都，所以，姝浅这个人已经没什么用了，留着反倒是个祸害。”
　　“你可以自己动手，何必来找我。”锦瑟冷冷的看着月蔷。
　　月蔷笑的更为动容，“怎么？当初我们不是说好的，你我联手，各取所需么，怎么如今这么快就想撇清关系了？”
　　“我警告你，以后没事，少来我的烬寒宫！这里不欢迎你！”
　　“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这样说话吗？”月蔷说着，身形蓦地飘起，欺近锦瑟的一张脸，“别忘了，你能坐上巫神之尊的位置，是谁在背后助了你一臂之力！”
　　“你要挟我？”
　　“不是要挟，而是命令，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有！我没必要一直任由你摆布！”
　　“只可惜已经太晚了，你已经入了局，现在想要退出，你当我月蔷是什么？你以为你可以杀的了我吗？你这是对花妖界的挑衅！”

　　“你别逼我。”锦瑟握紧了手，尖利的指甲在手心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
　　“我没有逼你，你可以想想看，如果姝浅不死，这巫神之尊的位置你迟早是要交出去的，更何况，如果让她知道你和我联手的事情，她会放过你吗？锦瑟，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你可是巫族的巫女，身份尊贵，若被人知道和花妖有勾结，下场会怎样？”
　　锦瑟的脸有瞬间的苍白。

　　月蔷笑的更为得意，低下头想了想，道：“哦，还有，我倒是险些忘记了，不知你会不会还记得，与你同出一族的巫女绮心，她曾经和魔界的魔尊勾结，被化去一身修为，再不得在三界立足，而你可能会比她更惨。”
　　锦瑟的脸上已经失尽了血色。

　　良久，锦瑟缓缓转过身，看着立在殿内的月蔷。
　　“好，我答应你。”锦瑟起身走到窗前，目光凛然的看着窗外冷寂的黑夜，问道：“你打算用什么办法？”
　　“借刀杀人。”月蔷笑的妖娆，身形在锦瑟面前渐渐隐去，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