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宫**少

18、昆仑之巅冷月横

　　冷月无声，落下一地清辉。

　　目光掠过笼罩在昆仑之巅的氤氲雾气，白萱扬起绝美的唇角微微浅笑，神色平静如满山银色月光下千年的冰雪，一眼万年。

　　远处，临风而立的清玄望着玄冰池的方向，明净如水的眼眸里晕染开一抹柔柔的笑意，旖旎，娇娆的仿佛能够瞬间魅惑人心。

　　莲之子已经苏醒，白萱于盛放的冰莲之中飞身而出，翩然跃上昆仑之巅，远处，黎明的曙光已经落在这浩瀚苍茫的洪荒之上最为壮阔的一片疆土之上。

　　那里，繁花似锦。那里，气吞山河。那里，是帝都归南。

　　那一边的天空，远比这一边的开阔，那一边，人声鼎沸，日日笙歌，而这一边，是昆仑，是飞升上仙的天尽头，唯有千年不化的冰雪，高出不胜寒。

　　站在冷月映照之下的昆仑之巅，一身白衣神色如玉的白萱微微抬眸，远远凝望着归南帝都的方向，曙光渐露，天色微白，远处有极乐鸟悲鸣的声音，日月转换，时光轮回，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而昆仑极北，魔之地界，那里，在最深最深的黑暗里，忽的有微光隐隐闪现。

　　“魅，我回来了。”白萱浅浅的峨眉微微扬起，不露痕迹的低声轻喃，眉眼间有暖如朝阳的痕迹，“这一次，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你，然后，相守相望，生生世世，再也不离开了。”

　　这是我们最一开始就说好的。

　　.

　　晨曦微露。

　　这一刻最为清寒，却也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昆仑之巅冷月无声，四下里一片寂静，遍地的积雪泛出银色的光，清寒入骨。

　　蓦地。

　　是什么声音，忽远忽近，娉娉袅袅的传来，婉转悦耳，低沉悠扬，瞬间萦绕在整个昆仑之巅，如行云流水，更似山岚清逸，曼妙清越，不绝于耳。

　　是箫声！

　　何人在此吹箫？

　　此处位居昆仑之巅，是最接近天幕的地方，千年不化的冰雪寒彻入骨，怎会有如此曼妙的箫声传来？

　　白萱蓦地睁开眼睛，远处的山巅之上，有少年临风而立，白衣的背影落入白萱的眼中，长发飞舞，衣袂飘飘，微风拂动间有清韵悠扬的箫声从少年口中婉转流泻而出。

　　多像千年以前，那人长身玉立的神态，君临天下，器宇不凡。

　　白萱略一沉思，身形微微一动，飞身落在那少年身后，如莲的清香萦绕弥漫，空气里瞬时冷香一片。

　　箫声适时的戛然而止，白衣少年缓缓转过身来，面容白皙明净，神情温文如玉，一双眼如明媚日光般看向身后的来人，垂首浅笑，笑容和煦美好。

　　却终究是，不是他。

　　为何，偏偏不是他。

　　也是，那人，是从来不会如此一身白衣临风吹箫的，一国帝王，君临天下，夜魅从来都是桀骜不驯阴冷霸气的昭显着他的身份，他的与众不同。

　　神色随即黯然，白萱微微的侧过头去，不再看眼前翩翩如玉眉目如画的少年。

　　“莲之子。”少年轻轻浅浅的笑，一双眼睛满是稚气，山巅的冷风最是清劲，冽冽的吹乱他的长发，一身白衣随着发丝的轻扬拂动，飘飘欲仙。

　　“你认识我？”白萱微微愕然，眼前的白衣少年看似修行不过数百年，如何能识得自己？

　　清玄一跃而起跳上一边的巨石，看向一脸惊愕的白萱，眼里闪过一抹清晰可见的惊艳，眼前的这人，竟是这般的……

　　这般的清雅。

　　绝丽。

　　素白。

　　娇娆。

　　华贵。

　　淡雅。

　　冶魅。

　　这般的，浑然天成，翩然若仙。

　　纵使沉睡千年亦不减分毫的神韵，举手投足间浅浅一个笑容便足足可以魅惑众生，如此倾世绝色这世间又有谁人能够及此？

　　难怪师兄清逸会甘愿为她守候在这昆仑之巅整整八百年，连飞升云上，位列仙班都不放在眼里。
　　世间有此倾世无双之人，还有什么能够放进眼里心里去。

　　“我见过你沉睡在冰莲之中的样子，自从我来到着昆仑山修行的时候你就已经沉睡在那里了，师兄告诉我说，你是莲之子，是从，那里来的。”清玄说着，手中的长箫扬起指了指头顶青白色的天幕，清澈如水一般的眼眸恍若如银的月光柔柔的映入白萱的眼睛里，一片潋滟清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山巅之上长年酷寒雾气弥漫的缘故，白萱只觉得眼前白衣少年的眼眸里有一抹似有若我的水色天光，一如周身萦绕的雾气般氤氲旖旎，仿佛只消看一眼便会失了魂魄般的轻易的沉沦下去。

　　“师兄还在的时候，经常站在这个地方，对站在身后的我说很多关于你的事情，所以，我也算认识你很久了吧。”清玄抬眼看向远处，不急不慢的说着，轻声轻柔和缓，目光温润如玉，暖如朝阳。

　　“你师兄？”白萱微微皱眉，心下略一思索，便忆起一张温和如玉的面容，破碎的记忆瞬间拼凑在眼前，千年前的那一场血战，那个曾誓死保护自己的男子，一身莹白如玉的道袍，仙风道骨尽显无疑，如今千年一晃而过，细细算来想必那人也早已飞升位列仙班了吧。

　　“是啊，我叫清玄，师兄叫清逸，师兄很厉害呢，知道很多很多事情，可是，他已经离开了，我也已经有两百年没有见到他了，师傅说师兄是入世寻他的孽障去了，对了，你知道什么是孽障吗？”清玄抚着手中的长箫望着白萱，白皙的脸上满是疑惑。

　　“入世？这么说他还没有修成仙缘吗？”白萱冷静的眸子里终于得见一丝诧异，不可能啊，以那人的资质，怎会还未飞升？

　　“没有啊，师傅说师兄是因为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除不了心里的孽障，纵使再修上千年怕也无缘修成仙缘的。”清玄微微站直了身体，煞有介事的重复着白云子的话，眼睛里的疑惑就更深了，“可是，到底什么才是孽障呢？”

　　“孽障，是冤孽，也是劫难。”白萱幽幽的说道，眼前却显出那个人的一张脸，剑眉星目，霸气嚣张，夜魅，终将是自己的孽障，绕不开，躲不过。

　　“不知道。不明白，也不想懂得。”清玄懒懒的向后一靠，斜倚在一块突起的云峰之上，把弄着手里的长箫，姿态潇洒恣意。

　　“你师兄，经常是站在这里吗？”白萱立于山巅之上，看向层层白雾掩映下的苍茫疆土，高处危寒，此下的芸芸众生世间万物，不过一场繁华易主。

　　“是啊，他经常望着那个方向，”清玄说着随手一指，白萱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林木森森，幽深隐秘，不是属于归南国的境界。

　　纤眉微微颦起，白萱望着清玄手指的方向，那里位于出云国南面，是花妖的界地，看来，他倒是真的去了那里了。

　　当日那个突然闯进的女子，一身红妆的模样倾世绝丽，周身遍布着与生俱来的清雅香气，倒是个千年难遇灵力天成的花妖呢。

　　他们两个，若能真的在了一起，不知那个白发白须的白云子脸上会是怎样的一种神色呢？想想都觉得有趣。

　　“师兄没事的时候总会站在这里遥望那个方向，像是总也看不够，可是每当我问起他在看什么的时候，他总是淡淡的笑，却从不回答我，师兄的目光里有种很奇异的感觉，是那种无论我怎么看都无法看清的东西。”

　　“总有一天你会看清楚的。”白萱笑笑看向云峰之上白衣翩然若飞的少年，“等到你到了入世修行的年龄，你会遵从师命下山，然后你会遇到一生中最为伤神的那个人，遇见她，便是孽障的开始。”

　　“最为伤神的那个人？我最讨厌伤神了，简简单单的不是很好吗？”清玄睁着明亮澄澈的双眸，灿如暗夜里天空的星辰。

　　“总会有一天，你也会遇上的，等你遇上了那个人，请你记得，不管怎样，你一定要告诉他，你心里最最真实的感受，因为，相爱，是最经不起欺瞒的。”白萱望着远处悠南帝都的方向，薄凉如寒玉的脸上泛起一丝暖意的清辉。

　　这些话，其实，是最想要对那个人说的，可是，却最终是没有说出口来。

　　在之后的很多年，白萱总会想，这些话，早说一步，和晚说一步，会不会真的有不一样的结局。
　　只是那时候，她以为，他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地说尽所有的话给彼此听。

　　“麻烦。可不可以不要孽障，直接成仙算了，要么成魔也行，总好过天天这般无聊。”清玄说着，翘起腿悠闲地晃着，将手上的玉箫凑到嘴边，顷刻间，一连串悠长的清音倾泻而出，婉转如出谷黄鹂，又如空山新雨后山涧鸣响的涓涓溪流。

　　“若是你真的成了魔，怕是第一个不放过你的就是你的师父白云子，他的眼睛里可是容不得半粒沙子。”白萱微微扬起嘴角，露出最为优雅迷人的微笑，一张脸在渐渐升起来的黎明曙光里隐约显出瑰丽的柔美。

　　那一抹柔美击中了清玄。

　　直到很多年后，他想起昆仑之巅黎明曙光掩映下白萱的这一抹柔美的笑容，依然觉得惊艳无比，只是那时候，他才迟迟的明白，什么才是师傅所说的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