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订三国》孟小能

44、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你听我说，这些都以前发生的事了，自从我发现我不能没有你，就再也没有……你……原谅我好不好？”孙权底气明显不足，低三下四地说道。
　　“呵呵，我怎么会怪你呢，您是堂堂这江东八十一郡的主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我不敢妄加评论。对了，还没有恭喜主公，现在特意给您贺喜。”我冷冰冰地对他说，脸上挂着做作的笑容，刚才温馨的一面早已冻结成了冰块。
　　“你非要这么恶意地伤害我么？你非要把我这热腾腾的心浇得冰凉么？我这么多日的努力你都熟视无睹么？”他发怒地抓住我的手，冲着我低吼。
　　“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我挣扎着，但怎奈力气扭不过他，被他握住，顶在桌子旁，他欲吻我，我转头，不让他得逞，泪不自觉地流出来，是撕心裂肺的痛。
　　他见我哭了，慌了心神不知所措地哄着我，“对不起，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好，还和你发脾气，你别生气了，求求你，好不好？”极其温柔，一点都不像是那个在战场上威风凛凛，让人望而生畏的吴主，却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在乞求家人的谅解。
　　他轻吻我的眼睛，吻去我眼角划过的泪，一滴一滴。
　　看着他万分懊悔的神情，我的心一下子软了，有种想原谅他的冲动，可心里的那道坎竟怎么也迈不过去。
　　轻轻叹息，他拥我入怀，“你知道吗？再次遇见你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眷顾，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我该原谅他吗？
　　“我……”
　　“让我们有一个新的开始好吗？”他俯身将脑袋抵住我的额头，不住地摩挲。
　　“我……”心再次软了下来，“我……”
　　“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又抢白道，“谢谢你。”双臂强而有力地环住我，使我难以呼吸。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我不知道这是对还是错，只能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
　　我不安地催促起他，“你快去看看她吧，她刚刚为你生下孩子，正是需要你关心的时候。”
　　“没事，明日再去看她也不要紧。”他嗅着我的头发，不为所动。
　　“喂，你怎么做丈夫的，你的女人刚为你生完孩子，你却在这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她知道后肯定会很伤心。”我想到了那个躺在床上，伸长了脖子翘首望着窗外，苦苦等待自己丈夫的可怜女子。
　　“只要你不伤心就好。”他依然抱着我无动于衷。
　　“你快去吧，要是我为你生了个孩子，你却不在我身边，我会很伤心的。”可双手依然搂着他的腰，没有一点松手的意思。
　　“怎么，现在就想为我生一个孩子了？那我们不妨抓紧时间吧，夫人。”嘴角扬起坏笑，没等我反应过来，忽然腾空将我打横抱起，大步向里屋走去。
　　“谁是你的夫人啊！臭美。”我从他臂膀里跳下，双手推着他的胸膛往门外赶，“就算不想见你女人还不想见你儿子啊。快走吧。”随后关上了房门。
　　一瞬间我的心好痛，刚才强忍住的泪再也忍不住，哗哗地流了下来。无力地趴在床上，大哭起来。
　　我是在乎你的……
　　我是难过的……
　　只是骄傲的我，无法将自己内心的嫉妒说出来……
　　害怕越是在乎，最后失去的越多……
　　这应该是孙权的第一个儿子，他二十九岁才有自己的第一个儿子，自然是会格外重视。虽然这个孩子的母亲出身不高，但并不会阻挡孙权的那颗爱子之心。
　　我该不该留下？
　　三更时分，躺在床上，思绪万千，辗转反侧。最终穿上衣服，吹灭了蜡烛，悄悄从房间走了出来……
　　刚走出小院，七转八转，就发现一人立于我身前。我赶忙低下头，刚想说是奉主公的命令出去办事，谁知他忽然开口，“你到底还是要走？”
　　这声音好熟悉……
　　我抬起头来，是他……
　　“我……我有些东西忘在哥哥府中了，我要回去拿。”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他的严肃的目光，我都不太敢说实话。
　　“那明日我叫人帮你去拿。”他也毫不客气，不给我台阶下。
　　“不用麻烦了，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就好。”我心虚地低下脖子。
　　他拉着我的手，不再听我解释，径直走回房里。
　　“为什么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他关上房门，立即冲我咆哮。
　　“我已经原谅你了啊。”还是不敢看他，见他气势之凶，我一下子六神无主。
　　“那你为什么还是要走？”他气冲冲地摇晃我的肩膀质问我，脸上僵硬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伶俐的眼神仿佛要刺穿我。
　　“我只是觉得我在这里什么都不算，我是你的什么人，你又是我的什么人啊？”我也被激怒了，不管不顾地对他吼。
　　“我可以娶你，我可以啊，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娶你。”他握紧我的肩膀，让我直视他。
　　“那你可以保证只娶我一人么？”我瞪着他无理取闹。
　　呵呵，他早已成过亲了，怎么可能会只娶我一人呢？
　　“你不要为难我好不好，虽然我不能只娶你一人，但我的心只在你一人身上。你可明白？”他把我的手放在他胸前，让我感受他抢而有力的心跳。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要逼我……”我退后了几步，蹲在地上，双手交叉环抱住自己，指尖缓缓爬过皮肤，越搂越紧。
　　“听从自己的心，我知道，你是想留下的。”孙权走过来抱住蹲在地上的我。
　　“你为什么不能放了我？”靠在他的怀里问道。
　　“你就像一根漂浮在水面上的木头，推你一把，便往前蹿一蹿。若是不管你，你永远无法发现自己的心意。”他吻上我的手掌，又一根根吻着我的手指，“我就是要抓紧你，让你再也不能乱窜。”

　　孙权喜得贵子，府里上下都跟着忙碌起来，大肆庆贺。他为这个孩子取名为孙登。
　　登。从善如登，从恶如崩。
　　我和孙权约法三章：第一，我在这里享有充分的人身自由；第二，我想走的时候他不可以阻拦我；第三，我有权力修改前两条。
　　他听后想都没想立即应允了我，我也只好乖乖地去适应他的生活。
　　“你们现在都是做长官的人了，如果再向以前那样不读书、不识字恐怕不行了，应该多读点书了。”孙权语重心长地对吕蒙和蒋钦说道。
　　吕蒙不假思索道，“军中事务繁多，哪里还有时间读书啊。”
　　“就是，就是。”蒋钦立即赞同吕蒙的话。
　　我心不在焉地站在窗旁，风偶尔吹过，带来一丝庭院内莲池中荷叶莲花的清香。我心想：你这个吴下阿蒙，不读书还编出那么多理由，你们难道有孙权忙吗？
　　“孤难道是要你们做学问、当博士吗？不过是让你们知道一些历史罢了！你们的事情多，难道还有孤的事情多吗？”孙权站起身来，走到他们身边，“孔子言：‘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你们宜急读《孙子》《六韬》《左传》《国语》及三史。想当年光武帝南征北战，手不释卷；现在曹孟德转战南北，也是手不释卷。你们怎么就做不到呢？”
　　吕蒙脸上有些微红，不敢再有异议，憨厚地陪着笑，连声答是。
　　孙权又说道，“之前孤派人和刘备说要和他共公益州。刘备却说他的地方都是新定，并不能动。况且他和刘璋还是汉室宗亲，不忍夺他的地方，叫孤派兵去。这个老狐狸。”
　　“打就打，不靠他我们也能把益州拿下！”吕蒙说道。
　　“如此一来，我军若攻不下益州，后退之时，刘备倒好截我们的后路了，孤自然也不会上当，陷于进退两难的境地了。”
　　“主公雄才大略，我等不及。”蒋钦和吕蒙思考片刻，豁然开朗。
　　待他们俩走后，我上前一步，难以置信地问，“刚才说的那些书，你都看过？”
　　“怎么？”
　　“你怎么会有那么多时间呢？”
　　“时间这东西，想要总是有的。况且没有你，我还能做什么呢？”他温柔深邃的双眸之中，我仿若看到孤灯下，那个埋头苦读的身影。
　　胡乱地说了一句，“放心吧，士别三日，他们定让你刮目相看。”
　　“哦？你如何得知？”孙权奇怪地看着我。
　　“聪明喽，你忘了我能掐会算的？”我自鸣得意、沾沾自喜地对他说。
　　“是哦～”孙权咋舌点点头，“那你能算算你什么时候会嫁给我吗？”
　　“我……我不告诉你，哼！”说完飞快地离开这个房间。
　　一出门就碰上一个小男孩站在门外走来走去，看他的相貌，觉得有些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一见我出来，像是见了“瘟神”似的，如风一般，飞快地“刮”走。
　　百思不得其解，是谁这么怕见到我。
　　对了……他不就是……
　　急忙追了上去，见那小男孩依偎在一个美妇人的怀里，美妇人宠溺地扶着他的头发，轻声责备道，“小心点。”
　　那美妇人举止端庄、言谈得体，肌肤胜雪、吹弹得破，实乃一位绝色佳人。
　　心里妒忌感暗起，哼……孙权，你还金屋藏娇啊！
　　小男孩看见我后，便躲到美妇人身后，指着我对着美妇人偷偷低语。
　　美妇人听后，嘴角浮起一缕笑意，美目细细地打量起我来。
　　怎么我脸上有字吗？
　　“你就是袁姑娘吧。”美妇人拉着小男孩的手走近我。
　　我点点头，“不知你是？”
　　美妇人还没回答，小孩从她怀里钻出来，跑向我身后，高兴地喊道，“二叔。”
　　“绍儿。”孙权一把将他抱起，朝我们走来。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了。
　　“见过二叔。”美妇人颔首向孙权微微行礼。
　　“大嫂不必多礼。”放下小男孩，孙权又向我介绍，“这是我大哥的夫人和儿子。”
　　她就是大桥啊，眼见为实，果真是名不虚传，美的简直是一塌糊涂。比起她的妹妹小桥，还要多了一份成熟之美。
　　“二叔，上次的事你还没谢谢我呢。”孙绍拉着孙权的衣袖笑嘻嘻地说。
　　“当然要谢谢你了。”孙权轻点他的额头，俨然一副慈父的样子。
　　小孩用手捂住嘴巴，咯咯地坏笑起来。
　　“好了，我已经知道了，你想怎么解释呢？”谈不上生气，只是孙权居然用见义勇为这么烂的一招来讨我的欢心，未免有些俗套了吧。
　　“呵呵，大嫂不常来，还是先去东院歇息吧。”孙权没有结果我的问题，而是对着大桥客气寒暄。
　　大桥见出我俩的异样，会心一笑，对着孙绍说，“来绍儿，先跟娘回去。”
　　孙绍也很识象地乖乖跟着大桥离开，临走却还不忘朝我和孙权笑着挥手，目光大含意味。
　　“怎么还在生气？”孙权见他们离开后，忍不住问了起来。
　　哼，居然敢骗我。别过头去，不想他的解释。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他扳过我的肩膀，“上次不过是想借救绍儿来提升一下我在你心中的分量罢了。”
　　我垫起脚尖，在他耳旁附道，“拙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