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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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莳小的时候在市委大院里可算是最受瞩目的孩子。
同样年纪里的孩子，数她的样貌最出众，在同龄的孩子中间从来都像个趾高气昂的小公主般高高昂着头。虽说性情被宠爱她的父母惯得有些骄横跋扈，但是在大人面前都是一副嘴甜乖巧的模样。因此一早就成为院中其他父母教育孩子的范本，所以她不但在孩子群里吃得开，在大人堆里更是备受宠爱。
她一路都走得顺风顺水，家庭好成绩好长相好，身边更有温文如玉的青梅竹马沈闻风相伴。两家人对二人的发展乐见其成，只等洛莳大学毕业后就为二人举办订婚宴。
她人生的美好似乎就可以这样一路看到尽头，她会拥有爱她的丈夫，一个美满的家庭，甚至还会有一两个可爱乖巧的孩子。
但在她二十一岁那年，洛家却陡生变故。在洛莳二十一岁生日宴上洛莳的父亲洛正天被带走，继而被判贪污上千万锒铛入狱，洛莳母亲秦芸公司资金链断裂宣告破产更背负上百万债务，洛正天在狱中过分担心妻女生活突发心疾死去，秦芸变卖全部家产偿还完债务后孤身带着洛莳休学远走他乡。
自此之后，洛莳消失整整四年杳无音讯。
纪雨芳很喜欢洛莳这个孩子，还是因为她年轻时身体不好便一直没有工作。所以那时候洛莳的父母常因工作繁忙，常将小洛莳拜托给她照顾。那时候的洛莳相貌已经很出挑，活像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童音孺甜，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会乖乖跟在她身后软软地喊她纪妈妈。
四年前洛莳的突然离开，一直让她放心不下。
所以今天纪雨芳在街头上忽然瞥见洛莳，一时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但是还是叫住了她。
洛莳隔着一条街道，看到了对面那个满眼慈爱目光的中年女人。
“纪妈妈。”
纪雨芳前几天便听丈夫在家里提起了关于洛正天的案子，当年案发时她的丈夫叶颂书便觉得案子疑点重重，只可惜他当时被远派到国外学习，等他归来，洛正天已然在狱中死去，洛莳和母亲也离开了A市。
所以上个月月初当检察院和纪检委同时收到那一大包匿名包裹，里面的证据委实令人心惊。全部都是洛正天案子的资料，将所有的疑点加以标注以及佐证，句句条理清晰，让人难以忽视，更附上当年所有证人的详细资料和当年证词中被人故意忽略掉的一些漏洞，最后还将洛莳如今使用的联系方式附在了上面。
如今已是A市纪检委书记的叶颂书便在两方的联合会议上积极主张翻案，亲自打电话通知洛莳这个消息让她回来。
纪雨芳知道洛莳会在近日内回来，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遇见她。
闹市街口人流汹涌，那样一个略嫌瘦弱的身影无措地任人推挤着前行。
高傲漂亮的瓷娃娃染上了灰尘，失却当年的明艳光彩，眼神里难掩的怯弱更让人心疼。
纪雨芳看着她茫然的前进，直到十字路口都不知停下，她似乎没有看到对面闪烁着的红灯，抬脚就要走下人行道，都没有看见那辆正朝她飞驰而来的轿车。
纪雨芳忙叫住了她，她恍若惊醒般得停下脚步，险险地与那辆疾驰而来的轿车擦身而过。
纪雨芳走过十字路口，来到洛莳面前。
“小莳，怎么走路的，差点把你纪妈妈我的心脏都吓停了。”纪雨芳握住洛莳的手，低声斥道。
“纪妈妈，对不起。”洛莳喃喃说道。“对不起，我就是一时想事情没有看路，我下次不会了。”
“没关系没关系。”纪雨芳看着洛莳犹自惊魂未定的样子，又不禁心疼起来，摸摸她的头。“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下午的飞机。”洛莳由着纪雨芳将她带离了马路边缘。“是叶叔叔通知我回来的。”
“你这四年和你妈妈都住在哪里？”纪雨芳拉着洛莳走进了街边的一家茶屋。“怎么从来都不联系我，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们娘俩吗？”
“我和妈妈四年来一直住在Z市，我在那里有固定工作。”洛莳挨着纪雨芳坐在茶屋角落里的位子上。“我的工作挺忙的，昼夜颠倒，才没有联系你。纪妈妈，你和叶叔叔这几年身体还好吗？”
“我们都很好。”纪雨芳叫来两杯茶，拍拍洛莳的手。“小莳，跟我说说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你工作了？那你的学业怎么办？你不准备继续上学了？你妈妈呢，她身体怎么样？”
“四年前妈妈说带我去找她在Z市的朋友，可是那个阿姨已经不在了。我和妈妈只能用身上的所有钱买了一套二手的小公寓。幸好我很快找到了工作，我这四年都在寰宇公司旗下做艺人助理，工作有点忙、有点累，但是待遇很好、工资也高，够我和妈妈生活。学校我也决定不上了，所以趁这次回来，我可能会回去学校办理下正式的退学手续。”洛莳双手交握着椭圆型的竹制茶杯，温热的茶水衍生出的水汽渐渐晕红了她苍白的脸颊。“妈妈身体没有以前好了，不过还算不错....”
纪雨芳听着洛莳静静地诉说四年来她和母亲的生活。
洛莳说完，看向纪雨芳。
纪雨芳怜惜得拉过洛莳的手。
“小莳，回来找好地方住了吗？我听你叶叔叔说过，你爸的案子可能会拖一阵子，你不如住到纪妈妈家里去，阿姨也好能照顾照顾你。”纪雨芳微笑问道。
“不了，纪妈妈，我找好地方住了。关于爸爸的案子可能还要给叶叔叔添上不少麻烦，我怎么好还搬到你家里去，况且阿姨你的身体不能劳累，必须好好休息。”洛莳推托道。
“行，你不愿意住到纪妈妈家里去住，但今晚一定得去阿姨家吃顿饭。”纪雨芳见洛莳推托，便不再坚持。“你比过去更瘦了，今晚去纪妈妈家，阿姨给你做几道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菜，顺便让你叶叔叔见见你，他最近还经常念叨着你呢。”
“好。”洛莳只能答应了下来。
“嗯，乖。”纪雨芳笑着拍拍洛莳的手。“那过会儿你先陪着纪妈妈去买菜，然后纪妈妈再找人来接我们俩回家。”
沈闻风正坐在办公市里仔细查看着公司新一季的营销策略。
办公室的门打开，他的秘书领进来一个人。来人身材高大挺拔，英俊帅气的脸转而微笑向秘书小姐致意，秘书小姐俏脸绯红，朝沈闻风点头后转身关门离开。
“找我来什么事？”来人对他的办公室甚为熟稔，不等他开口，就拉过椅子在他办公桌前坐下。
“我昨天好像在机场看到小莳了，叶伯父他有没有跟你提过她具体回来的时间。”沈闻风将视线移开电脑，双手交叉在胸前，视线缓缓转向，落在办公桌一侧的一个相框上。“她回来如果是为了她爸爸的案子的话，就肯定会主动联络叶伯父。我想让你帮我留意一下，如果她有见你爸，麻烦你立刻通知我。”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顺着沈闻风的视线注意到了那个相框。
“你都要和叶纹结婚了，还把自己和小莳的合照这么堂而皇之得摆在桌上好吗？”来人戏谑说道。“既然还喜欢她，何必当初还要接受叶纹。”
“墨廷，我没别的意思。”沈闻风敛眸，唇角爬上苦笑。“我只想确认小莳这四年过得怎么样？”
叶墨廷双手交叉撑在桌沿上，看着桌子上的那张合照，合照里那个少女绚烂的笑靥似乎透出了玻璃，刺伤了他的眼睛，他转开眼睛。
“闻风...”叶墨廷刚要开口说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叶墨廷掏出手机看到了来电号码，向沈闻风示意了下，便走开了几步接通了电话。
“妈？”
“叫我去接你，好啊！在市中心广场超市。”
“嗯，好，她也在。”
“你们等我二十分钟。”
叶墨廷挂了电话，回头看到沈闻风正在出神。
思量了片刻，他的心里已经暗下了一个决定。
“闻风，我家老佛爷下令让我前去接驾，我得走了。”叶墨廷回身说道。“关于小莳的事，我有消息再通知你。”
“好，你开车慢点，代我向纪阿姨问好。”
叶墨廷离开后，沈闻风让秘书先下班，自己独自一人留在办公室里。
高耸的办公楼光亮渐灭，取而代之的是楼外临街的灯火。
他站在落地窗前，伸手触碰冰凉入骨的墙面。
“闻风哥哥，我喜欢你，你和我永远在一起好吗？”
“我要一辈子耗在你的身边，你就是我的！”
“你干嘛要和叶纹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你为什么要抱她！能站在你身边的人只有我！”
“沈闻风，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有没有把我放在心里过？要是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我会立马走开，为那个乖乖女腾出位置！”
少女的脸从年幼时的可爱精致变成略带妆容的娇艳高傲，到最后的惨白如雪。
从乖巧的娇嗔变成霸道的警告，到最后的绝望无言。
沈闻风的双手慢慢收紧，抵在墙前。
过去的一幕幕深刻在他的脑海，深入骨髓，已成积毒。
在洛莳二十一生日宴会的隔天，洛莳一大早来找他，偏巧看到了满脸泪水倚在他怀里的叶纹。
那时，他刚知道，她找人欺负叶纹的事情。他虽已习惯纵容洛莳的坏脾气，可是洛莳这次惹了大祸，要不是那天有人碰巧去寻叶纹，事情还不知道要闹大到什么地步。
他正愁要如何帮洛莳开脱，叶纹主动来找他，说不会追究此事。
而在叶纹突然倒向他怀抱的时候，他接住她，看着叶纹手臂一大片的淤青，他没忍心推开她。
可谁知那天早上洛莳会突然来找他。
等他回头看到她，她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忽然，她的神情褪却了仅剩的一丝高傲悲戚起来。
她带泪问出的话，身边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叶纹。
他仅迟疑了片刻，洛莳的脸色蓦地变得惨淡，旋即转身上了一辆就等候在不远处的轿车扬长离去。
从此和他断了联系，她离开得干干净净，连丝寻找的踪迹都不愿意留下给他。
四年来，随着她的离去，心口处彷佛破开一个洞。
一帆风顺的事业，顺着父母意思接受的温柔叶纹，根本无法填补他心中的空洞。
积毒之深，刮骨难驱。
她离开的样子沉入他的脑海深处，心痛，如今又无法寻回。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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