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尽头》水染

16、第十六章

　　秦家在新加坡虽说是华裔，但是已在新加坡扎根了几十年，秦家已然根基日深，与政商两界、黑白两道都关系良好。
　　而秦家在国内也颇有些红色背景，发迹后的秦家多年来不但在国内的积极发展，在慈善事业、城市建设上大笔大笔投资的回报让秦家在国内也颇有影响力。
　　这个月内，境内外商政大家都接收到了一份秦家发出的请柬。

　　秦老爷子为了迎回外孙女而特意举办的晚宴，秦老爷子吩咐规模能办多大就办多大，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洛莳是秦家的掌上明珠，他要让自己的外孙女获得世人的艳羡，恨不得要把最好的一切都赋予她。

　　沈闻风的公司今年主推的一套碧玺石首饰，被秦老爷子一眼相中，立马花重金独家买断，约定全球只此一套不再额外生产，套内每件上都刻上一个楷体的‘莳’字以作标示。
　　为表重视，沈闻风亲自飞往新加坡送来这套珠宝。
　　在到达新加坡首日，将东西送到秦家大少秦倦手上，秦倦为表谢意，亦邀请沈闻风参加晚宴。

　　宴会开场。

　　所有的聚光灯全部打到了一个点上。
　　一扇门缓缓打开，秦家四位少爷出现在门内。四个青年统统相貌出众，其中一位更是现在炙手可热的年轻影帝，甫一出场便引得宴会场内的女子们一片惊叹。
　　在他们的身后，一个身着红色长裙的纤袅身影渐渐走出阴影，步入光亮下。
　　那样的女子精细华美的妆容，白皙如羊脂玉般的脖颈间是一条红色碧玺，纯净度极高，配上她身上的红裙分外蹁跹。在光耀的射灯照射下，她额头上点缀着的那颗猫眼碧玺折射出神秘、妖异的光芒。经过精细处理的长发蜿蜒卷曲，披在身后，乌黑的发色配着红衣愈发妖娆。
　　秦家上代独女的亲生女儿，现在秦老爷子最为宠爱的外孙女，被秦家的四位少爷簇拥而出。
　　就这样惊艳地出现在世人面前，被邀来的媒体迅速按下手下的快门，霎时间不知谋杀了多少菲林。

　　站在宴会厅角落的沈闻风在看清了那个在灯光下无比耀眼美丽的女子到底是谁时，彷佛看到了过去的那个洛莳，骄傲、自信，懂得如何让自己的美丽看起来更加耀眼。而不是重新出现在A市的洛莳，掩去过往的模样，简单却也干净，她孤身一人躺在医院的病房里，那么苍白可怜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骄傲样子。
　　他下意识地想要接近她，她对他却是避之唯恐不及。

　　秦倦朝面对着人群有些微微无措的洛莳笑着伸出手来，洛莳一怔，秦倦冲她点头，她便把自己的手轻轻地搭在秦倦手中，而站在洛莳另一侧的秦衍也极其自然地牵过洛莳的另只手。
　　在他们二人的牵引下，洛莳重新仰起头，带上浅浅的笑容走上下台阶。
　　秦舒、秦涵紧随其后。

　　这一个晚上，沈闻风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人群中央的洛莳。
　　是因为有另外一个人提前找上了他。

　　“想不到居然在这里也能看到你。”
　　当洛莳刚刚下楼，正式面对众位来宾的时候，有人突然出现挡住了沈闻风。
　　“秦阿姨。”沈闻风见到洛妈妈的一瞬间，不禁有些胆怯。
　　“你既然来了，我也不说什么了。”四年来的生活尽管磨损了洛妈妈的相貌却没有带走她身上的殷殷气度，洛妈妈的身材保持良好，身上的墨绿色长旗袍更衬得她仍雍容华贵，她对沈闻风笑了笑。“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能放过小莳。”
　　“秦阿姨，我还喜欢小莳，我会处理好和叶纹的婚事。”沈闻风试图和洛妈妈解释。“我仍然想和她在一起。”
　　“你看到小莳现在的模样了吗？”洛妈妈转头看向站在秦老爷子身边的洛莳，眼神欣慰。“作为一个母亲，我想让她开始新的人生，不再和过去那些让她伤心的牵绊有联系。虽然现在我不能说的太多，但你是绝对不适合小莳的。”

　　洛莳和秦衍居然双双消失了近两周的时间，陈言之在Z市急得不行。
　　他到公司去问秦衍的行踪，才知道他又很大牌地推掉了一周的通告回了新加坡，而洛莳竟然在回到Z市的第二天就到公司辞了职。
　　还没等他消化完这些事情，陈言之的爸——陈烨，亲自拖着垂头丧气的陈言之上了飞机，飞回了新加坡。
　　等到了新加坡他才知晓，原来秦衍也是被秦老爷子临时召回的。因为在日前，秦老爷子的独生女带着女儿回了娘家，听说秦老爷子很是喜欢这个外孙女，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不但把自己手上百分之五的股份转给了她，还不惜资本举办晚宴请来各方宾客，正式将她介绍给整个上流社交圈，将这颗遗失多年的明珠大方展示出来。

　　陈言之还是提不起什么精神来，宴会尚未开场，他端了杯酒坐在角落。
　　直到会场所有的灯忽然全部熄灭，在一片黑暗中，一簇蓦然亮起的射灯，引出了那抹美得令人心悸的红影。
　　陈言之如遭雷击一般，手里的酒杯掉落在厚重的羊毛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有暗红色的酒液悄然在他的脚下蔓延开来。

　　人群之中，同样震惊的人还有乔安娜。
　　她万万没有想到，那样懦弱的洛莳竟有如此显赫的家世。
　　她的父母虽然在国内娱乐圈虽然可以算是足以一手遮天的人物，但在偌大的秦氏集团中也不过只是中上层的人物罢了。
　　而洛莳居然是会是秦家的孩子，世人都知秦家是个重女轻男的家族，便巧每代都只有一个女儿。
　　秦老爷子一生将父辈的家业不断地向外扩张，不但在亚洲全境站稳了脚位，还将触手伸向了国外。虽然这些年秦老爷子已渐渐退了下来，将集团的大部分事务都交给儿子和两个已经成年的孙子处理。熟知秦家的人都知道秦老爷子有个十分疼爱的女儿，年轻时不顾家人反对回了国内嫁人，多年来从不和家人联系，这便是秦老爷子一生唯一的痛处。于是这回，多年未归的女儿不但回来了，还给他带回了个乖巧懂事的外孙女。
　　难怪秦老爷子会这样大张旗鼓地将外孙女介绍出来。
　　只是乔安娜心下不禁思量，过去的四年来，她刁难洛莳的次数不少，尤其是不久前在片场的那次。
　　不知道洛莳会怎样将过去受到的折辱全部返还回来，她的脸色慢慢变了。

　　洛莳站在秦老爷子身边，秦老爷子不断地向前来向他敬酒的人介绍她，言语中的骄傲和宠溺太过明显。
　　明眼人一看便知洛莳的重要性，于是无数的溢美之词涌向了洛莳。
　　秦家的这圈光环太过光亮显眼，它带给洛莳的光芒远似从前，却让洛莳有些无所适从。
　　四年来跟在秦衍身后的日子里她不是没有见过这种场景，不过她只是站在秦衍身后阴影中的小助理，而不是今日今时的主角。

　　秦衍突然走近。
　　“爷爷，你这里闷死了，我带小莳去见见过去的熟人吧？”秦衍笑道，挽起洛莳的手臂。
　　“好吧好吧，你也介绍你们圈子的那帮人让小莳认识认识，以后都少不了要往来的。”秦老爷子看出洛莳的不适应，于是大方地挥挥手，任由秦衍牵走了洛莳。

　　宴会厅的一隅。
　　“秦阿姨，我....”
　　“我本也不想把事情挑明说，毕竟那是上一代的因，到底是不该牵连上你们这些孩子的。”洛妈妈正色说道。“我不认为你父亲会什么事情都没有透露给你，你认为小莳在知道了那些事情后，还会愿意和你在一起吗？你妹妹是小莳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你也是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你认为她在知道了那些事情还会开心吗，还能过得好吗？”
　　沈闻风的脸色随着洛妈妈的话变得异常沉郁。
　　“秦阿姨，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想更好地照顾小莳。”
　　“可你认为纸能包得住火吗？”洛妈妈严厉地说道。“你能确保瞒住她一辈子吗？”

　　秦衍携着洛莳一路穿过宴会中聚集的人群，直至在乔安娜的面前才停了下来。
　　“嗨，安娜。”秦衍拉着洛莳，笑着同安娜打招呼。“来，见见我妹妹吧。”
　　乔安娜在看到洛莳的时候，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很快被一丝僵硬的笑容掩盖。
　　“原来是洛莳，真是没想到，秦家的掌上明珠能屈就在我手下做了四年。”乔安娜很快恢复了常状，淡定地笑着。
　　“这你可想错了，洛莳也不知道自己是秦家的孩子。”洛莳刚要说话，却被秦衍抢了先。“要不依着她过去的性子，哪能乖乖做我的小助理到现在。还有要知道，就凭你上次在片场做的事，老爷子要是知道了的话，你们乔家可没好果子吃。”
　　乔安娜脸色顿时煞白，要知道秦家的特色并非重女轻男这一项，还有一项便是出了名的护短，要给秦老爷子知道了自己曾经那样当着众人的面羞辱洛莳，只怕连自己的父母都保不住自己了。

　　陈言之的父亲陈烨是个孤儿，小时候被秦老爷子的妻子从孤儿院收养，自小和秦家的少爷、小姐们一同长大，由秦老爷子一手栽培带入秦氏企业，并最终成为中国区的总裁。
　　陈烨此时正陪在秦老爷子身边，看着秦老爷子脸上多年来难得一见的开心笑容，心中也宽慰不少。老爷子毕竟年事已高，人老了便总希望儿女都能陪伴身边，享受子孙绕膝之福。老人的心境开阔了，身体也自然清爽了许多，人也精神了不少。
　　虽说秦家的四个孙子个个优秀、聪明，但在老爷子心里，现在最为看重的还是外孙女洛莳。
　　这个女孩子他早就见过了几次，那时她是跟在秦衍身后唯唯诺诺的小助理，甚至还在更早的时候。
　　这孩子相貌像极了妈妈，却没有遗传到秦家独有的丹凤眼，长了一双干净清澈、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当年那个让她妈妈秦芸不惜抛弃家人回国远嫁的青年就长了这样的一双眼睛，尽管性格有些桀骜不逊，却是个让人无法不接近的人。那时秦芸刚刚生下洛莳，听到这个女儿生产的消息，秦老爷子到底不放心，还是决定托他去看看。
　　他站在病房外，看到初为人父的青年抱着襁褓里的女儿如珍如宝，俯身亲吻半倚在床上的秦芸，年轻夫妻俩的笑颜那般的幸福灿烂。

　　“陈烨，你家的小子来了没？”秦老爷子今日的兴致极高，乐呵呵地问道。
　　“给我带来了，不过现在不知道窝在哪个角落喝闷酒。”陈烨笑着答道。
　　“得，你马上找来他，让他见见小莳。”
　　“老爷子，你别想着那乱点鸳鸯谱的事儿了，你忘了当年小芸被逼走的主要原因还不是因为你逼着她和洛正天分手，要她和我结婚。你也不怕这个宝贝外孙女再给你吓跑了？”
　　“怎么不行，言之和你一样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放心。外面的那些混小子哪里配得起我们秦家的女孩？！”秦老爷子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们都说他洛正天好，可你们看看，最后呢，他那个臭脾气最后不但赔上了自己，还害得这母女俩一起受苦，连我们家小莳的学业都这么跟着荒废了四年！而且小莳可没她妈妈又臭又倔的坏脾气，你家言之也算得上有财有貌，两个人还是很般配的。”
　　陈烨不禁腹诽，这秦老爷子要是知道陈言之十八岁后跟着他回到国内过得是怎样多姿多彩的生活后，估计也就不会那么笃定放心能把外孙女交给他了吧。

　　秦衍招过侍应生拿过两杯红酒。
　　“来，小莳，你拿着。”他递了一杯给洛莳，又将另外一杯送到乔安娜面前。
　　“来来，安娜，我说笑的。”秦衍眉眼妖娆，笑得唇角弯弯。“喝一杯吧。”

　　下一刻，宴会的灯光蓦地全灭，再等灯光重新亮起时。人们的注意力便被紧随其后的一声尖叫吸引了去。

　　洛莳看着自己手中倾倒的酒杯，再看看乔安娜身上那件精致的白裙染上血红的酒液，就像....就像洒满了狗血一样。
　　“哎呀，真是对不起，一时手滑。”秦衍的表现丝毫不愧对自己两度捧得影帝的称号，一双眼睛闪着真挚的光芒，语气真诚愧疚，道歉的姿态做得无可挑剔。“也怪小莳靠我太近，我抬下手而已就不小心打翻了酒杯。”
　　乔安娜一身狼狈，眼眶微红，却也只得咽下这个哑巴亏，拎着湿哒哒的裙角匆匆转身离开会场。

　　看着乔安娜的身影消失在宴会厅门外，洛莳才小声道；“秦衍哥，你太幼稚了。”
　　“哟，你这小白眼狼，哥哥我是帮你出气，你还说我幼稚。”秦衍笑道，抬手在洛莳头顶敲了一记。“凡事不重过程，只看结果。对爱面子到死的乔安娜来说，这样在众人面前出丑才是她最接受不了的。”

　　秦衍把洛莳又送回了秦老爷子身边，这时候，陈言之已经站在秦老爷子身侧了。
　　“原来真的是你。”若说刚才远远地一眼还让陈言之有一丝的不确定，现在看到红裙的洛莳，似乎才真的让他看清了。
　　“怎么？言之你认识小莳？”秦老爷子见陈言之是如此的反应，看见陈言之的眼神灼灼地定在洛莳身上，心下又不由高兴起来。“认识就好，认识就好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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