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阿常

54、第 54 章

　　那是很早以前了，林一辰那时正是长个子的时候，手脚都拼了命的长，没点肉在身上，倒是一张脸吃得圆滚滚的唬人。邢家栋那会常笑话他是一根筷子上戳着个肉包子。小肉包子这会两手在邢家栋脖子前交握着，头搁在邢家栋的肩膀上，暖暖乎乎的放软了声调说，哥，女孩子亲起来啥味道啊？

　　邢家栋抬了眉眼想了一会儿，糯米糕吧。

　　林一辰在梦里笑了，这是他小时候的事，那会看到邢家栋跟个女孩子亲嘴，把自己给吓跑了。

　　按理接下来梦里的林小辰会吧唧嘴巴。林一辰舔着牙齿，好像还有早先糯米糕的甜味。

　　邢家栋说想试试啊？

　　林一辰点点头，邢家栋背着林一辰走到一树阴下，把人放了下来，说闭眼，张嘴。

　　林一辰乖乖的照做了。

　　然后一个软软的带着热度的东西灵活的钻进他的嘴里。

　　哥骗人，跟刚吃到的糯米糕味道不一样，热乎乎的。林一辰心想，可是味道好像也不赖，主要是那东西会勾着自己的舌头咂吸，让他浑身发烫，林一辰有样学样的吸了一下，换来了更挚烈的亲吻。

　　邢家栋亲完后拍拍林一辰的小包子脸说喜欢不？

　　林一辰只顾着喘气，脸红通通的，已然不是半大的孩子样，眼前的分明是林一辰长大后的样子，原本清朗的声音这会暗哑软糯的抱怨着，可一边抱怨，又一边贴近邢家栋，嘴唇嘟着一副索吻的样子。

　　邢家栋受不了这个，轻咬着林一辰的唇瓣，手找到林一辰衣服的下摆，探了进去……

　　邢家栋忽的醒来，骂完后翻个身告诉自己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明天是早班，早点睡早点睡。说不出骂的到底是又做了这样梦还是没做完，而且这回竟然出现了林一辰十几岁时的样子，自己真像个色大叔，邢家栋带着这样的悲哀入睡。

　　林一辰则脸色发白的对着窗外发呆。

　　因为是夏天，天空上还能看到几点星星，林一辰逼自己去数星星，不去想为什么会做刚刚那样的春梦。

　　梦里他意犹未尽的想一吻再吻，那滋味跟王大祺接吻的滋味不一样，跟王大祺接吻会有冲动，会身子发软，会有渴望爆出来，但是不会有这样的幸福感，仿佛离开水的两只鱼，靠着互相的唾沫存活，林一辰在梦里乐陶陶晕陶陶的，然后听见跟他接吻的那人说，还没亲够？你嘴都肿了……

　　这声音，好熟，像是哥的……林一辰这么想着，然后睁开眼睛惊醒。

　　林一辰知道自己最近在害怕。从那次被迫跟着周叔离开时起，他就在心里筑了道墙，明面上他在墙的这头兴高采烈，天天向阳，跟谁都亲近，跟谁都友好。暗地里他在墙的那头把自己抱成一团，不相信任何人，什么承诺，什么感情，统统都是骗人的，那些看起来听起来温暖而美好的东西最好不曾有过，才不会在失去时伤得厉害。

　　林一辰永远记得他那时往返于学校跟家之间，坐在公车上时会不自觉的就红了眼眶，可没人能分担他这种怕，渐渐的他长大了，以为自己已经不再害怕被抛下了，可结果跟王大祺一闹，又被打回原形。林一辰这才发现他的心里固执的留在了十五岁那年不肯出来，任由另一个自己按步就班的成人，做着成人才会做的事，有着成人才有担当，把十五岁的那个受了伤拒绝长大的自己收得好好的，连自己都发现不了。

　　那是他最无忧无虑的十五年。是谁说的，越长大越孤单，对林一辰来说，是越长大这世界越让他不知道可以相信谁。

　　怎么可能会有人不计较，凭白无顾的爱一个人。林一辰连周叔对他的亲情都不敢相信，十几年的孺慕之情都可以说断就没了，何况半道上才出现的所谓亲生父亲。所以林一辰一开始就不相信王大祺，他觉得自己这么普通，没什么优点，缺点却一箩筐，有谁会爱他呢。又不是哥们义气，互帮友爱。他虽然不相信，却还是贪恋着有人爱着自己的感觉，他渴望爱渴望完全信任一个人太久了，不管这爱是来自亲情或来自爱情。

　　王大祺对他的好填补了这空白，可邢家栋的出现才让林一辰明白，王大祺填补的是谁的空白。

　　可那应该是亲情！十五年来，不，不对，二十多年来累积的亲情！林一辰对自己说，他怎么能这样，这么的龌龊，喜欢上自己的哥哥。那个一直以来最包容自己，最疼爱自己的人。

　　林一辰心里的那堵墙，王大祺差点就能翻过去了。而现在林一辰小心翼翼的趴在那堵墙上，瞄着邢家栋，感受着墙的那头邢家栋给他的温暖。

　　这一切都是邢家栋所不知情的。林一辰也下定决心绝不让邢家栋知道的。

　　原来自己还能爱人，而且是那种想一直一直在一起的感觉，而且应该能一辈子不怕变化的好。林一辰怀里揣着这样的小喜悦，照例天天去候着邢家栋下班。邢家栋不明就里，觉得林一辰最近有点怪，话更多，常不知觉的脸红，眼睛光亮亮的，透着股青春扬溢的感觉。

　　邢家栋就喜欢林一辰这种样子，也许因为以前那些乱糟糟的事情，他的心境在那时就已经一瞬间苍老了。那些年除了努力的让自己无欲无求，他似乎不再过多的追求什么。直到后来邢家栋再见到林一辰才明白，自己的青春原来全在他身上。自己失去的，那些小说里用尽字眼形容的青春的美好，尽悉在林一辰那找了回来。人总是对自己没有的东西心生向往，邢家栋不知道自己在看着林一辰的时候到底是羡慕他身上永远沾染着青春的样子，还是单纯的因为他是林一辰，所以怎么样都是好的。也许两种感情都有，所以更加小心翼翼的对待，即便再饥渴的索求在他表达下也不过是种种对弟弟疼爱的而已。邢家栋有时会想，这大概是我存在的意义。

　　邢家栋失去的，也是林一辰所失去的，不同的是一个彻底的抛弃，一个固执的化为自己本身的一部份。

　　邢家栋屋子有个院子，林一辰老嚷着空，邢家栋一开始不明白，说不空啊，我种了蕃茄黄瓜空心菜小辣椒还搭了黄瓜棚，空啥？！

　　等林一辰不知道第几次眼神在小猫小狗上留恋的时候，邢家栋才明白过来，这小爷是想养宠物呢。

　　“先说好，打针什么的你得负责！”

　　“负负负！散步、喂饭、打针、吃药、终身我都负责！”林一辰拍着胸膊，抱着秋田犬笑得一脸腻歪。

　　林一辰打小就喜欢猫猫狗狗的，乡下哪家哪户不养只狗看门户，不过因为邢妈怕狗这才没养，不过野猫什么的也多，林一辰小时候没少因为偷省下零食喂猫狗而被骂。到了周叔那后，他没好意思提，周叔一个糙男人，自然也不会注意到林一辰的需要，像他这样的性子，其实如果当时能养只宠物说不定会更好。

　　林一辰抱着狗笑着说哥你真好。

　　邢家栋叮叮铛铛的挥着铁锤，说我当然好，我不好能给你盖狗屋。

　　林一辰说这不是我的。

　　邢家栋说那谁的。

　　林一辰说我儿子的！想想又觉得有点亏，怕被邢家栋笑话自己是狗爹，赶紧又补了句，不对，是咱们儿子的！说完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假装逗狗不去看邢家栋的表情。

　　邢家栋一锤子差点砸自己手上。“几岁的人了！”说完邢家栋又笑自己想得多。

　　“这跟年纪没关系。”林一辰呼噜着秋田犬的脸，试图扔出个球让它捡回来，无奈秋田犬只伸出舌头来回摇着尾巴看着他。

　　“惨了哥，这狗有点笨。一定是被赵宏传染的。”

　　不知道兜了多少圈才帮林一辰寻来这好狗的赵宏莫名的打了个喷嚏。

　　“这不刚好随你。”邢家栋热得脱了上衣，汗珠子在太阳底下闪着光。

　　林一辰看了好一会儿，跟自己说羞羞！

　　邢家栋说你说啥呢？

　　林一辰说，我在说咱儿子的名字！

　　“咻咻？”

　　“我还呯呯呢！”

　　“不你自己说的嘛。”

　　“咱儿子太二了，叫小白吧。”

　　邢家栋一脸沉重的回头，我一同事就叫小白……

　　林一辰乐得直打滚，最后两人拍板，秋田犬正式有了名字——包子。

　　林一辰抱着包子说哦哦咱儿子有名字喽。邢家栋把狗屋钉好了这会正站直了擦汗，看着一人一狗闹得欢，不由得有一种由然而生心满意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