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最普通的风景》南尤

2、竹马夺佳人

　　【三】
　　女为悦己者容。
　　自古以来这句话从没错过。
　　自从喜欢上严烜后，平时里一向以“远离胭脂，珍爱皮肤”的苏素，也开始关注书店里那一排排时尚杂志，偶尔翻翻来看，学一学怎么搭配衣服，怎么化妆，怎么让自己更加有魅力。
　　为此没少被魏未笑话，说她就跟个发情的母猪，天天顾影自怜，像极了跳梁小丑，还不忘补上一句，人家眼界高着呢，可是高三的抢手货，你那边儿凉快那边儿去。
　　她表面上不在意，心里却发了狠，一坛一坛的醋被打翻，开始把大量的零花钱花在了打扮上面。时而买个口碑的不错睫毛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将她本来就纤长微卷的睫毛涂得像一把小扇子，步步都有我见尤怜的味道。
　　清早的时候也会花十分钟擦一些防晒霜和打底霜，让自己的皮肤看起来水嫩一些。更会涂上淡淡的眼影，将自己的眼睛显得大而有神。
　　衣服也习惯地买一些比较潮流，显身材，又十分与众不同的。愿意为了他做突出一个，别人的惊鸿一瞥不要紧，他能从人群中瞧见才是关键。
　　她却没有发现，身边的男生说话却越来越干瘪，眉头也渐渐颦得紧，女朋友对他的意见也渐渐大了起来。她却没有发生，守在她的身边的男生，已经六神无主焦急十分了，什么恋爱什么百花丛都已经被他抛到了脑后，他是越来越不能睁开自己的眼了，生怕一入眼帘的，就是她为了讨好别的男孩而散发着惊人的神采的模样。他会疼得不能自己。
　　苏素什么都没发现，只是发现严烜和她的联系因为高考而断了起来。试图挽救，于是拍了一大堆关于天空的照片在生日那天给他企图让他感动，然后发现她的心意。得来的是冷扑扑的失望，这温度足以将她炽热的爱恋扑灭。
　　她抱着零下三十度的心，对着身后的少年说：“最近这段时间别理我，我真难受。别跟我闹，我真没心思。”
　　少年伪装的笑容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眼底滑过的深邃的不甘。目光灼灼，却射不回亲爱人濒临暴走的那一颗心。他说他在很多树上挂了绳子，可他没跳，因为他脖子上那根，已经在很久之前，就被恶狠狠地拿走，想要取回，为时已晚，任凭他如何将“开锁”这门艺术玩得出神入化，也无法打开“爱情”这把锁。
　　它是无解的。
　　【四】
　　高三一过，严烜一走，身边的人就明显心不在焉起来，走路的时候容易撞上电线杆，吃饭的时候容易吃到手指，喝水的时候容易喝到空气。明明看到她呆在自己身边，但是对她的行为却只能表示无力。他又能怎么样呢？扇她一巴掌叫她清醒？给她一拳叫她看看清楚？或者是抱紧她让她看一看他？
　　无论怎么选，得到的终究会是少女的逃避。她不是个好人，她欺善怕恶，她狼心狗肺，她见着了别人的心意就只会躲，以前就有一个男生帮他证明过。所以他选择温水煮青蛙。
　　可他不知道，青蛙的身上穿了一层比氧化铝还结实的外套，叫做“心有所属”。
　　他逗她开心。
　　陪她听音乐，看演唱会，和她放假去踏青，看大好河山，和她一起骑脚踏车，看到她气喘吁吁的样子一把抱起来，她哇哇大叫，眼里却是罕见的开心。他带着她一起走独木桥，摇摇晃晃她不禁抓住了他的袖子身子朝他怀里凑。他眼里是奸计得逞的狡黠，她毫无知觉，吓得冷汗直出，然后扬言再也不理他。结果第二天还是敲响了他家的门，凶巴巴地说：“小魏子，赶紧过来，我有题不会。”
　　他们也高三了，学习负担重，平日里玩的时间很少，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想考试的事情。他天生聪明，不需太多力气就可考上重本。她也不差，只是心思没多用，功课落下不少。他旁敲侧击，终于把她的斗志换了回来，左骗右蒙，终于让她决心跟自己填一个学校。
　　少年的良苦用心没有换回少女的那颗芳心，她还是时时刻刻念着那个带着温暖的大男孩，想着初见的风景，竟被时光抹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圈，存于她的脑海中，让她夜不能寐。
　　可回忆总会随着时间老去，它们也拥有年轮。它们的轮廓日渐模糊，直到苏素也无法想起那个男孩的温暖是怎样的具体，只能成为2D的，一个片儿，一个念想而已。
　　只是还是会拿魏未和严烜比较，只是语气再也不复当初的骄傲，而是死水一般的平淡。
　　少年的不甘随着时光的磨擦慢慢化为一声窃喜，似乎对少女的不排斥很高兴。虽不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但总归是让她恢复了往日的干劲，变成了一个最普通的少女。
　　那是他最后一次陪着少女去吃少女最爱吃的那家奶茶。他兜里揣着这个月的零花钱，打算给少女买一台随身听。苏素英语听力不好，好让她随时随地可以练习一下。
　　他一边逗着少女一边帮她把杯子里的红豆挑出来：“我说你能不能把你的照片给拿走？我天生就是个粗人，看着这帮学文艺装腔作势的东西心头不爽，闷得慌。你要是不想它们惨遭虐待后暴尸街头，你就赶紧拿走。”
　　那帮东西最后还是贴在了魏未的房间。他不能忘记苏素为难的样子，她咬着手指头说：“我必须专心学习，有这玩意儿在我总是专心不了。你帮我拿去吧，”不等他回答，就拿着胶棒冲进他屋子里，“我帮你贴上。”
　　接着他的房间就惨遭强X，已经看不见原始模样。三十多张，贴完了他就基本没墙壁了。
　　苏素拿过魏未手里的奶茶，一口咬住吸管，闷闷地说：“那可是我心中的王子的东西，你敢动我跟你没完，高考完你得原物归还。”
　　魏未气不过，凑了过去揽住苏素的腰，贴着，声音带着软趴趴的糯米感：“没了王子，要不就将就下青蛙吧。”
　　女孩挣脱，没辙，只有跳开，然后踩着俩人的影子，笑得一如她当初见到严烜时的明媚，眼睛眯成月牙，带着甜蜜的小聪明：“大学里我再考虑要不要青蛙，青蛙还是暂时充当家教吧。”
　　尔后他们再也没去那家奶茶店了。
　　他们背上了重重的行李，告别了高二那段情愫，互相捏藏着十一年来的陪伴，沦为这人海茫茫中，最普通的一道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