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横行》林不恭

51、049 九毒之首

　　这里山深林密，若是钻出一只老虎来，绝不是奇怪的事，若是说没有老虎，反倒是奇事了。但这声音虽然恐怖，和老虎相比倒也有几分不同，那会是什么呢？难道是……
　　“呱”又是一声大叫，这次叫声出现的位置和上次不同，仿佛就在脚边。龙在巅吓得跳上一块石头，他放眼四处寻找，别说老虎，一根老虎毛都没看见。
　　远处又是“呱”的一声，同样洪亮的声音，位置又不一样。这森林虽然可怕，却也不至于藏着这么多只老虎呀，莫非这里有个老虎窝？
　　龙在巅用恐惧、询问的眼神望着史不通：“你听到叫声了吗？”
　　史不通道：“这么大的叫声，只有聋子和死人才听不到。”
　　龙在巅道：“这山上不但有鬼，还有老虎。”
　　史不通反问道：“你怕老虎？”
　　龙在巅道：“也不能说怕，只不过……那东西毛茸茸的，确实不讨人喜欢。”
　　史不通道：“如果真是老虎倒好了，等一会儿你见到我们所要见的东西后，就会发现老虎是多么可爱的动物了。”
　　龙在巅道：“难道那东西比老虎还要讨厌？”
　　史不通瞪着他道：“那绝对是天底下最讨厌的东西。就连我和老大这样见多识广的人，见到它也几乎要呕吐。”
　　龙在巅吃惊道：“天下竟然有这么恶心的东西？”
　　史不通道：“天下间恶心的东西虽然不少，但它却是其中极品。你中了黑寡妇的毒，基本上是死定了，不过在临死之前还能见到它，可以说此生无憾。”
　　龙在巅道：“它就要来了吗？”
　　史不通道：“现在看来，它已经到了。”
　　龙在巅虽然想看看天下间最恶心的东西是什么，但更多的还是恐惧，他迟疑道：“它既然快来了，不如我们走吧！”
　　史不通道：“不能走，它正是我们要等的帮手。”史不通四处张望，神情看来也有些紧张。
　　龙在巅更紧张：“它……它到底是什么？”
　　史不通道：“你可听说过天下有九毒，最毒……”
　　龙在巅接口道：“我知道，天下有九毒，最毒毒蜘蛛。”这句话他在昨夜就曾听史不通说过。
　　忽听得有个粗糙怪异的声音道：“毒蜘蛛算个屁，应该是天下有九毒，最毒毒蟾蜍。”声音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极为难听，说话的人像是嘴里漏了风，又像是说话的根本不是人类。
　　龙在巅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试探着问：“你是什么东西？”
　　就连史不通也大皱眉头。
　　他们只听到一阵“桀桀”的怪笑，龙在巅宁愿被一个极丑的恶妇非礼也不愿意听到这样的笑声。偏偏那人像是嘴上突然抽了筋，一笑起来就没完没了。
　　随着他的笑声，“呱、呱”的叫声更是此起彼伏，顷刻间充斥着满山遍野。一只又肥又丑的黑色大□□从草丛中跃出，背上长满了恶心的疙瘩，浑身油腻腻的，一双丑恶的眼睛似乎瞟了龙在巅一眼。它的腹下一鼓一收，便发出“呱”的一声，接着后腿一蹬，又跳回草丛中。
　　在刺耳的叫声中，无数只□□从草丛、溪流、乱石堆中跳进跳出，寂静沉闷的山林一时热闹起来。这些□□比龙在巅以前见过的都更大，更丑，而且眼神古怪，仿佛那不是□□的眼神，而是人类的眼神。
　　龙在巅在这些□□中间，只觉得又恶心又恐惧，原来□□多了，比毒蛇还更可怕。他喃喃道：“好多呀……”
　　史不通也爬上石头，道：“这叫排场。”
　　龙在巅不解：“排场？”
　　史不通道：“那家伙总以为自己是大人物，大人物出场前，总要有些排场的。”
　　那个古怪邪恶的声音道：“你说得没错，身为天下九毒之首，当然要有点排场。要不然怎么显出我的气魄。”
　　龙在巅道：“现在排场已经很大了，你可以出来了。”他还是没听出说话的人躲在何处。
　　那人哈哈大笑道：“我来也。”身边的溪水一阵翻滚，那小溪本来浅得很，现在却像是水突然多了起来，一道水柱冲天而起，一团人影从中柱中跃出。
　　水花落下以后，那个“人”影也降落在几个人面前。龙在巅苦着脸拍落身上头上的水滴，但见眼前多了一个活物，那活物乍一看像是一个人的模样。
　　说他是个人，他确实是两条腿站立着，虽然那两条腿又短又粗又弯……他又矮又胖，肚子比水桶还大，没有脖子，一颗大脑袋扛在肩膀上，那脑袋上小下大，像是一个巨大的锥子。脑袋上两只巨大的眼睛和一张极大的嘴把脸占得满满的，可怜的鼻子缺少生存的空间，被挤得只剩下一点点，那鼻子不但小，而且塌，说是鼻子，其实差不多只是两个小黑孔，扑哧、扑哧地冒着气。
　　他的脸不知得了什么病，长出一个个红疙瘩，黏乎乎的，整张脸像一个腐烂的草莓。这么一个让人作呕的人类，偏偏穿着一件绿油油的十分醒目的怪衣服，生怕没有人留意到他。
　　龙在巅虽然没有江湖经验，也能猜出这个就是自称九毒之首的毒蟾蜍，因为他长得就像是一只活脱脱的赖□□。同样是天下九毒的毒蜘蛛就要比他漂亮十倍、一百倍、一千倍、一千万倍。
　　毒蟾蜍对史不通挤出一个笑脸，道：“好久不见了。”
　　史不通道：“哼。”
　　毒蟾蜍一双死鱼般的大眼盯着龙在巅，道：“这位小兄弟是谁，刚才说话的人是不是你？”
　　龙在巅被他盯得心中发麻，强笑道：“前辈你好，在下龙在巅，久仰前辈的威名。”
　　毒蟾蜍道：“小伙子长得不错，差点就赶上我了。”他的嘴几乎裂到腮边了，说话的时候一张一合，露出一个黑森森的大洞，一股腥臭的气息扑鼻而来。
　　龙在巅闻到那死鱼般的臭气，胃里一阵翻滚，哭丧着脸道：“前辈，请问我可以吐吗？”
　　毒蟾蜍两眼一瞪，一张原本滑稽的脸刹那间阴气森森，布满杀机。他冷冷道：“你觉得我的样子丑，见了就想吐吗？” 他吐了一口浓痰，那口痰沾在几株绿草上，那几株绿草顿时枯萎。
　　龙在巅大惊道：“不不不，我想吐是因为胃部对食物的不适应以及消化系统的暂时功能障碍，跟前辈您的长相一点关系也没有，真的！”
　　毒蟾蜍依然盯着龙在巅的脸，似乎在判断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龙在巅正色道：“前辈您英姿勃勃，就算是当年的武松见到您，也得尊称一声大哥，在下敬仰还来不及呢。”
　　毒蟾蜍听到他的话，脸上颇有得意之色，道：“你这小娃儿倒有眼光，让我摸摸你的脸。”他对着龙在巅的脸伸出一双手。那双手倒是指节细长，每只手指的最后一个指节都又大又圆，像一个个吸盘，手上黏乎乎，不知沾着什么□□。
　　龙在巅惊叫一声，整个人跌入身后的小溪中。
　　毒蟾蜍却不再理他，伸手拍了拍史不通的肩膀，道：“两位老弟你在困难的时候能想到我，我很欣慰。”
　　史不通却像是被烫着了一般，躲着毒蟾蜍的手。像是觉得谁要是被那手碰到一下，至少要倒十年霉。
　　毒蟾蜍也不在意，又走向跪着的姬拨毛。看到姬拨毛的状况，就连他那样的人也似乎皱了皱眉，道：“咦，姬老弟的病症，莫非是中了……黑心寡妇涎？”
　　史不通眼睛一亮，脸上的表情也好看多了，道：“老兄不愧是九毒之首，果然好眼力。”不过他又道：“中了黑寡妇的毒特征太明显，就算是我三岁的侄子也能看出来。”
　　毒蟾蜍道：“却不知道你三岁的侄子能不能解这毒？”
　　史不通面露喜色，道：“难道你能解？”
　　毒蟾蜍冷笑道：“你不要忘了，我是九毒之首，天下间没有我不能解的毒。”
　　史不通大喜道：“那请快救救我老大，他如果死了……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接着是又是一阵伤心欲绝的大哭。
　　龙在巅爬回石头上，用怀疑的语气道：“你们之间……的关系……”
　　史不通没好气地道：“我们关系就像是一只公□□和另一只公□□之间的关系。”
　　龙在巅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但他又沉思，一只公□□和另一只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毒蟾蜍对史不通道：“为了迎接强敌，必需及早解除姬老弟的毒，他现在正运功逼毒，不知几时才能散功，多等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史不通道：“我也不知道他几时才能散功。”
　　毒蟾蜍道：“这可怎么办好呢？不如你在他屁股上踹一脚，看看是不是有用。”
　　史不通道：“如今之际，也只有如此了。”
　　他刚将脚抬起来，却见姬拨毛中了箭一般跳起来。
　　史不通奇道：“老大，你不是在运功么？怎么……”
　　姬拨毛道：“谁说我在运功？”
　　史不通道：“你不是……”
　　姬拨毛道：“我只是趴着休息了片刻，黑寡妇的毒果然厉害，根本无法用内力逼出来。”他提高音量道：“赖□□老弟，你有什么解药快拿来尝尝。”
　　毒蟾蜍对赖□□这个称呼并不是很满意，极为不愿地用右手伸进那件像死人皮一样的怪衣服中摸索半天，伸回出来时掌心中多了十多粒颜色各异大小不同的药丸。
　　姬拨毛道：“怎么这么多，哪一颗才能解毒？”
　　毒蟾蜍道：“很难说，可能是任何一颗，这要看你的运气，反正吃不死你。”
　　姬拨毛不满道：“你竟然不知道？你不是天下九毒之首吗？”
　　毒蟾蜍道：“毒药一门，涉及广泛，奥妙无穷，就算我是万毒之王，也不能完全掌握其中的奥秘。其中分为蛇虫之毒，草木之毒，金石之毒三大分支，每一支中又有不同类别，比如我所掌握的就是最高深、高有档次的蛇虫之毒，但天下毒蛇毒虫何止万种，单说蟾蜍一类，就分为……”
　　姬拨毛挥手道：“够了、够了，我先试试。”他犹豫多时，终于小心地捻起一颗绿色药丸，放入口中咀嚼。他的生死全系这药丸是否有较，因此紧张得很，脸色颇为凝重。
　　过了半晌，他才将那药丸咽下。
　　龙在巅关切地问：“甜吗？”
　　毒蟾蜍将手伸到龙在巅嘴前，道：“要不你也来一颗，据我看来，你中了黑寡妇的相思寡妇念，这里面的药，说不定就有一颗能救你的命。”
　　龙在巅心中一阵悸动，但还是拒绝道：“我不急，我不急。”他要先看看姬拨毛吃了这些药会怎么样，没有临床试验的药，是不能随便吃的。
　　姬拨毛依然阴沉着脸，看不出喜怒哀乐，更看不出吃了药丸的药效。
　　史不通道：“老大，感觉如何。”
　　姬拨毛微微皱眉道：“似乎没什么变化。”
　　毒蟾蜍道：“再来一颗。”
　　姬拨毛只好再捻起一颗红色的药丸放入口中，这一次他咀嚼要快得多，三两个便吞下。但他的脸上还是像一块生锈的废铁一样毫无生色。
　　他又随手抓了三两颗药丸塞入口中，狠狠嚼了两下，胡乱吞下腹中。这一次毕竟吞得比较多，他的脸色似乎也有所不同，片刻之后，他竟然打了个嗝。他的肚子咕噜、咕噜大响。他的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古怪。
　　几个人都关切注视着他，就像是注视着自己正在生儿子的老婆。
　　姬拨毛道：“这些药都是什么材料炼制的？味道还不错。”
　　毒蟾蜍得意道：“当然是蟾蜍屎了。”
　　姬拨毛脸色大变，道：“我想……我想拉肚子。”说完这句话，这个冷漠的男人竟也有了几分忸怩之色。
　　毒蟾蜍道：“恭喜恭喜，拉肚子就是排毒，看来姬老弟的毒是要解了。”他又仰天一阵狂笑道：“我毒蟾蜍不愧是天下九毒之首，毒中之王，黑寡妇的小伎俩在我面前就是小孩子的把戏……”他的笑声激得满山的□□一片共鸣。
　　姬拨毛早就半蹲着溜到一块大石头后面，接着便是一阵金鼓齐鸣、山洪奔泻。
　　龙在巅大叫道：“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毒蟾蜍还未回话，却听得山林之中一个女子放纵的大笑，笑过之后道：“毒蟾蜍呀毒蟾蜍，你以为真的能解我的独门秘药吗？你想做九毒之首，也得看我答应不答应。”
　　这么□□的笑声，只有黑寡妇能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