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横行》林不恭

29、027 误入黑蜂

　　十多盏灯光骤然点起，顷刻间黑暗的房间明如白昼，这十多盏灯举在十多个人手里。灯亮起来的时候，这些人也像是突然从虚无中长出来一样。
　　原来这房间里早就坐满了人，龙在巅被突然出现的人群包围，大吃了一惊。这些人的穿着各不相同，有的是劲装，有的是农夫打扮，每个人的衣服都很简练，大部分人手上拿着一把刀。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壮大汉赤着上身，光头，留着一脸大胡子，一双圆圆的眼睛瞪着，不怒自威，他手上也有一把刀……这把刀，龙在巅是见过的，这个人的打扮装束，龙在巅也见过。
　　他不由问道：“这个人不是……”
　　麻子道：“你猜的没错，这个人就是黑蜂寨的二当家，虎斑蜂。”
　　龙在巅惊道：“黑蜂寨，你们是土匪？但你们怎么是黑蜂寨的人？还有，你也不是虎斑蜂……”
　　麻子道：“他就是虎斑蜂。”
　　龙在巅道：“可我见过的虎斑蜂不是这个样子。”
　　麻子道：“你见过的，必定是假的。”
　　龙在巅道：“假的？那么你又是谁？”
　　麻子道：“我就是黑蜂寨的大当家，大麻蜂。这里都是黑蜂寨的精英。”
　　龙在巅落入这么一群人手里，暗道不妙，只能强笑抱拳道：“久仰、久仰。”
　　这群黑蜂寨匪瞪着凶恶的眼睛，一齐抱拳道：“幸会、幸会。”
　　龙在巅道：“你们不是逃走了吗？”
　　大麻蜂道：“我们逃走了？我们为什么要逃？我们黑蜂寨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正是日益壮大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们正好需要兄弟你这样的人才。”
　　龙在巅惊道：“你们要我做土匪？”
　　大麻蜂皱眉道：“不是土匪，而是侠盗，我们要对付的，正是猛男镖局的那些卑鄙小人，其实就是劫富济贫。”
　　他附在龙在巅耳边低声道：“我们这帮兄弟，就是来这里监视猛男镖局的，等待适当的时机下手。”
　　龙在巅当然不想当土匪。他干笑道：“劫富济贫，真是太伟大了。实不相瞒，我生平最佩服的就是诸位这样的侠盗，今日竟能亲眼目睹到各位侠士的风范，实在是大慰平生。”
　　大麻蜂道：“佩服我们的人很多，不过你的运气比较好，你能加入我们。”
　　龙在巅道：“我的运气真是太好了。不过，看到各位英武不凡、神采奕奕，我突然强烈地感觉到，跟各位有相当大的差距。我想我不够资格上升到和各位平起平坐的地位。”
　　大麻蜂道：“你不用自卑，只要入了帮，在帮里历练两年就成熟了。你的前途是远大的，说不定再过三五年，你还能坐上我这个大当家的位置呢。”
　　龙在巅道：“过奖了，过奖了。我可不敢跟您比。对了，我突然想起锅里还煮着汤，再不回去，汤就熬干了。各位再见。”
　　龙在巅赶紧往门口走去，但是一个人堵住了他的去路。正是二当家虎斑蜂。其它匪众也在两边将他包围。
　　龙在巅赔笑道：“请借过一下，我真的很忙。”
　　虎班蜂不说话，只是他的手慢慢举起了刀。那把刀在烛火的照耀下寒光闪闪，就像是野兽的利齿。
　　龙在巅暗道不妙，但他只能赔笑。
　　大麻蜂冷冷道：“我把帮会的机密都告诉你了，还会让你走出这间屋子吗？”
　　龙在巅道：“我这人记性不好，你刚说什么，我都忘光了。还有，你们到底是谁呀？我怎么会在这里？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都吃饱了吗？”
　　大麻蜂冷笑。虎斑蜂也在冷笑。看到他们的冷笑，龙在巅知道装傻这一招已经失败了。
　　大麻蜂道：“你再想想看，是跟我们一起打天下，还是要糊里糊涂的死掉？”
　　龙在巅苦着脸道：“可是这条路并不适合我，我……我其实只是一介书生。”
　　大麻蜂道：“我本来也是一介书生。我不但饱读诗书，还中过秀才，而且还曾写出脍炙人口的《出匪表》和《黑蜂寨序》等文章。但我经过多年的努力，还不是成了山寨的大当家，谱写了一曲曲壮丽的侠盗凯歌。”
　　龙在巅不说话了。
　　大麻蜂微笑道：“你想好了吗？”
　　龙在巅道：“我……”他看到大麻蜂给虎班蜂使了一个眼色，虎斑蜂的手突然握紧。他立即大声道：“我真的可以吗？”
　　大麻蜂道：“当然可以。而且，你这样的人才，只要肯加入黑蜂寨，一开始就是副头领。”
　　龙在巅喜道：“我是副头领？”
　　大麻蜂用欣赏的目光望着他，道：“不错，而且这只是开始，等你立了功，便能步步高升。”
　　龙在巅道：“那么月饷……”
　　大麻蜂道：“没有月饷。”
　　龙在巅变色道：“怎么会没有月饷？”
　　大麻蜂道：“月饷算什么，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月饷，但是有分红。只要明天把猛男镖局这一单做下来，每个人至少有三百两的分红。”
　　龙在巅沉默。
　　大麻蜂道：“在我们黑蜂寨手底下办事，又轻松，又安全，以后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再想想看。”
　　龙在巅道：“好。”
　　他说完好字，房门被轻轻敲了三声。两声快，一声慢。
　　大麻蜂面有喜色，道：“她回来了。”
　　虎斑蜂轻轻开门，一个人慢悠悠地走进来，她的风姿很美，她的笑容也很美。
　　如果进来的是一个彪悍的大汉，或者是阴险的杀手，龙在巅绝不会感到意外。但是这个人……他万万也没想到这个人会走进这扇门，会跟黑蜂寨有关联。
　　走进门来的，赫然是刚才遇到的那个美女。
　　她的头发有些零乱，她的衣裳似乎刚被撕扯过，她的臀部扭动得似乎太大了一点，显得她这个女人不规矩。不过，正是这么一点不规矩，让男人们的眼睛再也不想离开那个部位。她的眼神斜斜地飘着，像是天下的每个男人都爱她爱得要命，但她却一个也看不上。
　　这样的眼神，无疑会勾起男人征服她的强烈欲望。
　　大麻蜂却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只是问道：“怎么样，打探到了没有？”
　　那女子轻蔑地一笑道：“本姑娘出马，还能打探不到吗？”
　　大麻蜂冷冷道：“快说。”
　　那女子用一只手勾住大麻蜂的脖子，娇笑道：“我如果告诉你，你会怎么谢我呢？”
　　大麻蜂道：“我已经付过银子给你了。”
　　那女子整个人依在大麻蜂身上，身体轻轻摩挲着，道：“那点银子，哪能买到这个大消息呀！您说呢？”
　　她真的很风骚。
　　其他人都看地热血沸腾，很多人在偷偷咽口水。大麻蜂却无动于衷，他只是冷笑道：“你一定要我谢你？”
　　那女子柔声道：“当然要了。你要怎么谢我？”她的一只手轻轻伸入他的衣襟，抚摸着他的胸膛、小腹，然后又往下……
　　大麻蜂的声音冷得像冰：“只要你把打探到的消息告诉我，我就不杀你。”
　　那女子道：“你舍得杀我。”
　　大麻蜂道：“也许不舍得，也许……”他突然抓住那女子的手，用力一捏，那女子一声惊叫，整张脸都扭曲变形，龙在巅几乎听到她骨头被捏断的声音。
　　大麻蜂道：“也许我舍不得杀你，但我可以捏断你的手，对很多男人来说，一个女人是不是少一只手，都是一样的，尤其是你这样的女人。”他手上突然又多用了三分力。
　　那女子尖叫道：“我说，我说，快放手。”她已看出眼前这个男人不是用美色能打动的。
　　大麻蜂将她的手甩脱，道：“你最好说得又快又清楚。”
　　那女子连疼痛的手也不敢去揉捏，道：“猛男镖局的镖车会经过北山，这一次镖局的人几乎都来了，因为这一趟镖有一件万金难买的红货，无论是谁得到了它，便可以成了江湖上最有权势地位的人。为了避开人们的耳目，他们会连夜出发。”
　　大麻蜂道：“那红货是什么？”
　　那女子道：“我不知道。”
　　大麻蜂道：“不知道是什么……你怎知他说的话是真的？”
　　那女子又得意起来，道：“我从十三岁开始玩男人，还能不知道男人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吗？”
　　虎斑蜂道：“你就打探到这么一点消息吗？”
　　那女子冷哼道：“我若打探到这么多，其它人绝不会比我更多半分。”
　　虎斑蜂冷然道：“你可知包猛男用的是什么兵器？”
　　那女子道：“你问他用的兵器？”
　　虎斑蜂道：“不错。”
　　那女子诡异一笑，道：“不好说。”
　　虎班蜂冷冷道：“让你说你就快说。”
　　那女子用古怪的眼神瞟了他一眼，道：“他用的兵器，嘻嘻，他的兵器是一根三寸长的小棍，可长可短，可硬可软，上面还挂着两个流星锤。”
　　虎斑蜂皱起眉头，思索着这奇门兵器的模样，只觉得十分古怪，闻所未闻。他眼望大麻蜂，大麻蜂也只是摇头。
　　大麻蜂给虎斑蜂使了一个眼色。
　　虎斑蜂突然用刀背在那女子额头上一磕，女子哼了一声，立即倒地。他下手又快又狠，绝不留情，仿佛他面前的并不是一个妩媚的美女，而是一根烂木头。
　　大麻蜂望着地上那团零乱的女人身体，皱眉道：“麻烦下次点她的穴道。”
　　弟兄们赞道：“大当家毕竟是大当家，美色当前，竟然毫无所动，这份定力，小弟们佩服。”
　　大麻蜂狠狠瞪了他们一眼，道：“你们懂个屁。”其实他不是毫无所动，而是他已根本不能动。一个土匪能做到大当家并不容易，可能是身经百战，可能要受很多伤。有些伤，可能是在某些隐秘的部位，比如大腿的根部，那是永远治不好的伤。
　　但他只能将这痛苦埋藏在心底，一个人默默承受。
　　大麻蜂喝道：“上山，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