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横行》林不恭

17、015 侠生武馆

　　地牢之内。
　　龙在巅摇着头，叹着气：“一个人的成功与其说是偶然和机遇，不如说是上天的注定。”
　　李小疤问：“后来，你就真的成为大侠了？”
　　龙在巅道：“不错，我成为大侠了。只是当时我并不知道，这条路是一条不归路。”
　　众人默默地注视着龙在巅，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武馆，这里是侠生武馆，传说中大侠诞生的地方。
　　一座崭新的宅院，门口摆着两个石□□，走进大门后是铺着青石的院子，再进去是厅堂。里面有几个呆若木鸡的人在抽筋，其实是在练武。
　　尤二狗跟在李师爷身后，当他走进大门的一刻，心里立刻一凛，同时涌起一股奇异的滋味。到底是什么滋味，却说不上来，似乎有几分惆怅，几分担忧，几分期盼，又有几分恐惧。新的生活，新的方向，前面的道路一片迷茫，叫人怎能不心慌。
　　尤二狗道：“李师爷，您身为朝廷命官，怎么会想到开武馆这法子？”
　　李师爷道：“也是生活所迫，当官要应酬，要显摆，这些都是花钱的事，只靠朝廷的俸禄是远远不够的，而下面的人孝敬的银子县太爷一个人又拿光了，我不出来做点兼职怎么行。”
　　尤二狗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过您又怎么学到一身武功的呢？”
　　李师爷道：“我们县衙的大牢有时候也关些江洋大盗，这些人当中不乏高手。我给他们送点酒肉，少用两次大型，让他们传我几招武功，久而久之，我也就成了武学宗师了。”
　　尤二狗钦佩地点头道：“原来如此，佩服、佩服。”
　　李师爷道：“我们侠生武馆引进了最先进的教学方法，采用最人性化的教育理念，使学武轻松又快乐。要知道，对于普通人来说，要练就一身的武功常常要吃尽苦头，弄不好还会断手断脚，变成残废。但我们侠生武馆打破了这个规律，我们的口号是‘轻轻松松学武功，快快乐乐当大侠’。”
　　尤二狗道：“听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李师爷道：“请先付钱。”
　　尤二狗道：“武功还没开始学，为什么要先付钱。”
　　李师爷语重心长地道：“是这样的，这个钱非先付不可。以前有很多人在武功学好的那一刻施展轻功就逃了，他们一逃走，就再也没能人能追得上。”
　　尤二狗心里一动：“真的就追不上了？”
　　李师爷叹道：“就算是追上了又能怎么样，以他那时候的武功，我也未必能打得过他，天下根本没几个人能打得过他。这个原因曾一度造成了武馆的严重亏损。所以这个钱是非先交不可。”
　　尤二狗只好先交了钱。三百两银子可以让他过三年无所事事的生活，可以让他跟菜花楼的冷门姑娘风流一百次。将这些银子交出去的时候他心如刀割，但他绝不后悔。
　　李师爷道：“很多人以为学武有多苦多累多危险，甚至很多为人父母者不愿意让孩子学武受罪，这些都是错误的认识。当你习惯这里以后，就会发现，学武功其乐无穷。慢慢的，以后不但不需要督促，一天不练反而难受……？
　　这时候传来一个人微弱的哀号声，听声音那个哀号的人显然受伤极重，已经到了垂死的边缘，似乎连大声呼喊的力气都没有了。两个武馆的杂役用担架抬着一个人从厅堂经过，这个人本来是个三十多岁的壮汉，只不过现在身上梆满了带血的绷带，重要的关节上都用木块夹着，浑身不知道断了几根骨头。要不是他低声痛苦呻吟，还以为他已经是一个死人。
　　尤二狗惊疑道：“这个人是是怎么回事？”
　　李师爷看了那人一眼，道：“小事、小事，他叫巩二，练的是铁布衫，我们见他进步偏慢，于是加快了学习的进度，唉，看来是稍稍快了点。不过你不用担心，这类事情是很少发生的。”
　　尤二狗茫然地望着这个人，心里浮上一团疑云。
　　又有两个武馆的杂役抬着一个人走过厅堂，这人二十来岁，面貌倒也清秀，只不过身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暗器，有飞刀、袖箭、梅花镖、菱形镖、金钱镖、枣仁镖……头上肿了一大块，显然是中了飞铊之类的钝器。他的屁股上还抓着一支飞爪。这人双眼翻白，脑袋和四肢无力地下垂，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昏了过去。
　　尤二狗又惊又怕，忙过去摇着这人的脑袋，问道：“你怎么样？死了没有？”
　　那人眼珠转了半圈，显然还是活的，看见尤二狗，也不答话，只是张嘴吐出半截舌头。那半截舌头早已失去了舌头该有的颜色，上面插着十多根梅花针，就算是想说话也说不出来了。
　　尤二狗脸色大变，道：“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李师爷道：“小事、小事，这人练暗器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小失误，要知道发暗器不难练，难的是接暗器。江湖险恶，若是对暗器了解的不够，很可能糊里糊涂就死在敌人的手里。不过你放心，这种事情毕竟是很少发生的。”
　　尤二狗陷入深深的迷惘之中，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他还没来得及适应这种恐惧，只见又有两个武馆的杂役抬着一个浑身被烧得乌黑，衣衫几乎被烧光，连吐出的舌头都是黑色的，只有两个眼白才带着一点白色的人经过。
　　尤二狗道：“他、他、他，又是怎么回事？”
　　李师爷沉痛地道：“唉，他是练武馆的高深武功火云掌走火入魔才弄的如此境地的，可惜呀可惜，他已经练到第四层了，一般人只练到第三层便走火入魔了。”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息，一副痛失良才的样子。
　　李师爷又道：“不过你不用担心，这种情况毕竟是很少发生的。”
　　一个身形弱小的杂役匆匆跑来，对李师爷道：“师傅，金创药已经都用光了。”
　　李师爷不满道：“我一再强调，像金创药、续骨膏、解毒丸这类日常药品要多准备一些，免得需要的时候措手不及，你们总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杂役小声道：“金创药用得太快，昨天刚买了两麻袋，现在已经都用光了。”
　　李师爷道：“那还不快去再买。”
　　杂役道：“城里药店的金创药都让我们买光了，现在老王正赶着驴车到城外去，恐怕没三五天回不来。您看怎么办，有几个人没药怕是支持不住了。”
　　李师爷道：“你不会先用烂泥凑合涂着？我早就说了，要学会变通，举一反三。唉，都是死脑筋。”
　　杂役道：“是，弟子明白了。”说完匆匆离去。
　　李师爷对尤二狗道：“你看看这些人，一个能办事的都没有，唉……”
　　尤二狗道：“李师爷，我突然觉得练武这种伟大而有意义的事情，应该留给更有理想，更有前途的人去做。天下想做大侠人的何止万千，我不能占用别人的机会。”
　　李师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练武了？我最恨那些半途而废的人了。”
　　尤二狗道：“半途而废这种事情，偶尔也是做的……”
　　李师爷手上不知从哪拿出一柄刀，一只手握着刀，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从刀尖滑过，那刀显然极为锋利，几乎能想象到手被割破，鲜血直流的场面。李师爷的手当然不会被割破，他冷冷道：“我最恨那种做事不专心，半途而废的人了。我不认为那种人留在世上有什么用处。”
　　尤二狗忙道：“不不不，您误解了，只不过是刚在的一刹那间，我突然灵光一闪，重新确立了人生的目标。我曾经在商业上有过一番作为，我很有信心继续作为一个优秀的企业家。”
　　李师爷道：“我曾经发过毒誓，只要是进了这扇门的人，一定要成为武林高手，否则我就自断筋脉而死。如果我不想自断筋脉，就只有杀人灭口了，你猜我会怎么做？”
　　尤二狗道：“这个根本不用猜。”
　　李师爷道：“现在你还想学武功吗？”
　　尤二狗正色道：“无论千辛万苦，哪怕刀山火海，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练就一身精湛的武功，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侠。”
　　李师爷道：“你以已经心甘情愿地决定了练武了？我是不会强人所难的。”
　　尤二狗道：“即使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
　　李师爷道：“很好，你总算想通了。我看你骨骼奇异，天资极佳，是块练武的好材料，我决定亲自传授你入门的武功，主要是为了让你有一个好的开始。”
　　尤二狗突然拉起李师爷的衣角，试着眼泪，轻轻抽泣。
　　李师爷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哭哭啼啼的让人看见成什么样子，再说了，遇到我这样的明师，以后你感动的时候还多着呢，要学会适应。”
　　尤二狗道：“现在哭也哭过了，可以把踩着我的脚拿开了吧？”

　　李师爷道：“我准备传授给你的拳法叫‘打狗拳’，说起这套武功，来头可不小。它首先出自中原的丐帮，兴盛于黄河一带的绿林□□，而后广泛流传……”
　　尤二狗心想我的名字有个狗字，学这‘打狗拳’不是自己打自己吗，真不吉利，再说这拳法一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功。于是道：“师父，我要学的不是奔雷掌吗？”
　　李师爷道：“本武馆的入门武功安排的就是‘打狗拳’，这是武馆的所有教学专家经过多方讨论研究做出的决定。”
　　尤二狗道：“却不知武馆的所有教学专家都有些什么人？能不能让我见见，开开眼界？”
　　李师爷道：“我就是武馆的所有教学专家。”
　　尤二狗道：“这个……依我看把奔雷掌做为入门武功更好点。”
　　李师爷手上又拿着那把锋利的刀，一边抚弄着刀锋一边道：“我最恨不听从师傅安排的弟子，我不认为这样的人继续活下去有什么用……”
　　尤二狗赶紧道：“行了行了，能学到打狗拳这样的武功，弟子十分高兴。这套拳法的名字虽然威猛，倒也有几分古怪，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李师爷道：“打狗拳是非常重要的拳法，乃是一个大侠必学的武功。一个人闯荡江湖，难免会被恶狗追咬，就连昔日丐帮的帮主乐捡钱乐大侠也常说，狗乃大敌也，咬人甚痛。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大侠行走江湖，却屡遭狗咬，那样成何提统。”
　　尤二狗道：“师傅说的是，大侠绝不能被狗咬，宁愿咬狗也不能被狗咬。”
　　李师爷摆出一个半蹲的姿势道：“看好了，第一招叫‘投石吓狗’，这是虚招，重点是气势，要对狗造成恐吓。”
　　龙在一旁跟着做蹩脚的动作。
　　李师爷摆出一个垫起脚的动作：“这一招叫‘泰山压狗’，这招是虚招，重点是气势，要对狗造成恐吓。”
　　龙在一旁跟着做蹩脚的动作。
　　李师爷做出一个猥琐的动作：“这一招叫‘偷鸡摸狗’，这招也是虚招，虽然这一招有七个变化，但全部是虚招。”
　　李师爷纵身一跳，做出一个猥琐的动作：“这一招叫‘狗急跳墙’，这也是虚招。打狗拳千变万化，以虚招为主，只在必要的时候转化成实招。武功讲究的是虚虚实实，让对手琢磨不透，才能做到出奇制胜，明白了吗？”
　　尤二狗道：“明白了。”
　　李师爷道：“这简单的几句话里面包含着武学的深刻道理，你现在就明白了？”
　　尤二狗只好道：“这个，那就当不明白吧。”
　　李师爷道：“这就对了，做人要诚恳。现在你做一遍这些招式动作。”
　　尤二狗勉强做着几个笨拙的动作。李师爷在一边看着，即不吭声，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尤二狗勉强记得前面的两招，后面的几招早忘光了了，等到硬着头皮比划后面几招的时候，前面几招也忘了。他越比划越心惊，料想李师爷会说：“连这么简单的招式都记不住，我不认为这样的人继续活下去有什么用……”
　　不料李师爷看了半天，却道：“还不错。刚学的人都是这样的，如果第一天就学会了，这武功也就没什么价值了。”
　　尤二狗松了一口气。
　　李师爷又道：“练完了早点睡，练功期间要戒酒戒色。如果我发现你有贪酒纵色的行为，嘿嘿……”
　　尤二狗道：“真的是一点酒色也不能碰吗？”
　　李师爷肯定道：“不能。侠生武馆的两大戒就是酒色，如有违者，定阉不饶。”
　　尤二狗道：“喝酒也要阉？”
　　李师爷冷冷道：“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