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猎人 Neko手札》老池

9、8

　　结云夏日庆典第五夜，萤火依旧纷飞，烟火依旧绚烂，我们的女主角依旧爬上了屋顶，只不过行动略微艰难。
　　“啊疼疼疼——”小猫皱着一张脸，使劲憋住了眼泪，扶着自己包裹着绷带的腰，小心翼翼坐在铺了层软垫子的瓦片上。
　　心里将那个禽兽一般的教官腹诽一番，也将禽兽不如的团长咒骂一通。她闷闷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团栗子，对着灯火通明的村庄泛起不可名状的感觉。
　　她眯起眼眺望东面的栈桥，通往她平日采蘑菇的溪流。桥檐上的灯笼照映着黑黢黢的入口，蝉鸣在夏夜中增添了点诡秘。
　　“可恶臭老头。”想着这三天惊心动魄提心吊胆连回忆都是眼泪的噩梦特训，她恨恨咬了口团栗子。最开始此人竟然就把自己丢在挂着硕大蜂窝的树下拍拍屁股走人不管不顾，要不是关键时刻老婆喊她回家吃饭，自己还未成型的妖娆腰身就要毁在青熊兽的爪子下了。果然对于妻控而言少女的撒娇卖萌是没有效用的——这样总结的她又咬了口团栗子，郁闷地盯着自己的裤脚。
　　怎么办呢，明天的雌火龙试练……
　　虽然今天终于弄死了那只青熊兽是觉得蛮开心蛮有成就感，可就算再笨的她也知道，自己这点成长还远远不够远远不够。光说弄只牙兽就如此磕磕绊绊，更别说是狩猎捕捉飞龙种了。她都能想象自己连滚带爬淌着鼻涕逃出狩猎场的模样。
　　“真是难看死了……”咬牙低喃。胆小，迟钝，羸弱，怕死，这样子的自己本就适合庸碌的生活平凡的日子，憧憬着未知的冒险旅途什么的，心有不甘什么的……
　　眼前突然一片阴翳，她听见旁边瓦砾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有人靠着她坐下。
　　“为什么不参加庆典呢？多热闹。”她听到慵懒的温泉般的声音，那是近日迷之消失又出现的团长大人。
　　“有什么好看的，你不也是…”小猫眼都不抬，毫不客气地回答。
　　对方表示惊讶。“啊啦啦，虽然对小孩子来说从小到大看下来是会腻啦，不过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这样也没关系吗？”
　　“跟我没关系，”她一下炸毛，“你说谁是小孩子？”
　　“嘛嘛还真是…准备好明天的试炼了吗？”
　　“诶？”
　　对于嬉皮笑脸的团长冷不丁毫无技巧可言转移话题的行为感到错愕，她下意识抬头看他，透过那双醴红色的眼看到自己呆滞的表情。
　　抿抿嘴，小猫垂头丧气。
　　“我太贪心了。”
　　“恩？”
　　“明明怕疼怕死，明明什么都不会，却想跟你们出去，过不一样的生活……明明好吃懒做，却想得到回报…我太过分了……”她说着说着视线有些模糊，被黑眼罩覆盖的左眼充斥着泪水更加难受。
　　艾伦歪头看着她，敲敲自己的下巴，认同：“是啊你是过分。”
　　小猫忍不住哭了。
　　“不过……”他眯起眼，“明明怕疼怕死，明明什么都不会，却砍下了小牙兽的爪子；明明好吃懒做，却也试着努力了一回……”
　　“还算、不是个坏孩子吧。”
　　“呜啊——”她哭得更凶，红毛你是在安慰人嘛最后都变成自我怀疑的语气了你个混蛋！
　　少年恶劣地咧嘴，伸手触及到她的左眼。稍一停顿，绕过她的耳廓解开了眼罩的结带。
　　然后他看到那只不同于右眼的青蓝异色之瞳，瞳孔呈核状，琥珀色的眸子闪着泪花不解地看着他。
　　少顷，艾伦低低地笑了起来，眯起的醴红眼眸如钻石般闪耀，温泉般亲切，细碎的笑声带着了然，整个人散发愉快的气息。
　　小猫却觉得这样的他有些诡燏可怕，却又觉得跟平常玩世不恭的他没啥不同。这样的想法一瞬而逝，马上被恼羞成怒给替代。
　　“你笑什么！”
　　“没什么，觉得真是有趣，”他在小猫的头上一顿乱摸，掰过她的脑袋，略微昂首：“好好看看，结云的庆典。”
　　目及所处便是整个村庄，这是庇佑她成长的地方。远处氤氲泉眼拥挤热闹，白茫茫的水气里看不清人们脸上的表情，锣鼓与木笛的奏乐倒是跳跃着传来。屋檐廊檐每隔一臂挂着红彤彤的灯笼，树枝柱栏缠绕着密密麻麻明黄色的祈愿卡，夏风袭来，一阵窸窣。
　　“西边猎场，东面溪流，北至集会，南止地界……坐在这里就能画出村庄的全景…你生活的地方虽然美丽，却狭小闭塞。”
　　她努努嘴，不说话。
　　“而沿着这条石阶下去，亮光消失的那个尽头，通往着你未知的外界。那儿有炽热的火山，寒冷的冻土，荒芜的砂原，潮湿的水林……”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吸引着小猫用贫瘠的大脑不自觉幻想出自认最美的画面。
　　“飞龙盘旋，地蛇游走，鸟兽蓄势，野禽潜伏……我们在这样的世界里生存，与性格各异的人们结伴，一起到东多鲁马寻求上好的武器，越过江波村品尝特罗斯密林的特产蘑菇，登船行进一个星尽日眺望极东的树海……”
　　他的话语充满着蛊惑，眼里泛着温柔的光泽，一时让小猫痴痴地抱着团栗神游。
　　“你的父母，定是也拥有这样的经历。”
　　“不想去看看吗？人类的一生何其短暂，时间可不等你犹犹豫豫。”
　　她回过神来，嘴上哼哼唧唧，捏捏团栗，心下决心。
　　“砰——”特制烟花在西北天空绽放，星辰瞬间失色，周遭恍如白昼。底下人们爆发欢声笑语，兽人族开始演奏古老的狂欢曲。她下意识望向庆典广场，歪歪头感觉不赖。
　　耳边响起年轻团长略带笑意的嗓音， “好好看着，可能以后就见不到了呢。”
　　“你你就算对我这么有信心我也不会高兴的……”她虽然嘴上不饶人，心里却被温暖了一下，思考着要不要分他半个团栗。
　　“明天一过，不知道你还活着没……”
　　……
　　团栗凌厉地砸中少年俊朗的脸，她表示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