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兮二

1、第 1 章

　　林茉一直觉得在她和木严分手的这件事上，错的一方应该悔不当初泪流满面地回头告诉另一方，对不起、我爱你、原谅我，然后二人经过种种磨难和相互折磨最终又在一起。可是事实是，她林茉在被木延冷落遗忘了十几天后，最后终于从闺蜜董溪口里知道这混蛋为了家世跑去和别的女人订婚了。这种狗血的情节竟然也发生在自个身上了，真是太太太好笑了！那种当了炮灰付出真心到头来被狠狠摆一道的感觉真是不可言喻。所以她发誓，再也不要见到他，再也不要和他讲一句话。但现在，她看着对面桌谈笑风生的木延，眼睛真真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今天是他们初中的同学聚会，林茉和木严也就是从那个叛逆的青春日子里认识的。说来也好笑，那个时候不只是怎么回事，林茉就喜欢上坐在后桌老是欺负她的木严，两个人也擦出了那么一点早恋的小火花，可谁知后来班上转来了一个漂亮女生，这下可好，不仅那点火花给瞬间浇灭了，连全班男生都掀起了一股子狂热。林茉就想不通了，这女孩到底是有多好，为什么他们班的男生都喜欢呢？一定是瞅着人家好看。一群肤浅的男人，皮相能当饭吃么，像她这样有涵养有气质的人为什么都看不见。她一面苦恼地看着木严对那女孩献殷勤，一面还要忍着一股子酸劲，在上课的时候给他俩鸿雁传书。试了，这女孩好死不死就坐她隔壁桌。冷眼看着两人眉来眼去，林茉真想举手给老师打小报告。上初中的娃儿的那么一点叛逆就此被扼杀了，还为这事她还向同班的董溪哭诉了许久，说来也巧，董溪暗恋的一个男生也跪倒在了那女孩的石榴裙下，于是二人同仇敌忾，好不气愤。
　　后来的后来，这女孩却跟木严最好的朋友好上了，这下林茉高兴了，心想你木严也有这么一天。可谁知，至此以后木延就掉转了枪头朝林茉来了，幸福一下子来的太快，林茉就这样掉进木严的碗里，那时候还是小屁孩一个，哪懂什么是爱情，也顾不上真情还是假意，加上木严那张能把死人都给说活的嘴，林茉算是被牢牢套住了，还一套就是五年。16岁的爱情是经不起生活和学习的推敲的，这五年，他俩分分合合不下数次，每次都是因为木严的玩世不恭争吵、冷战，加上双方都不成熟的心智，有时再见就是隔了一年的同学聚会上，又会因为木延的甜言蜜语重归于好，闺蜜们都觉得林茉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她自己也觉得那点骨气快被消磨殆尽了。
　　思及此，林茉不禁叹了口气，握着茶盏的手指也泛了白。再委曲求全又要什么用？人还不是照样飞了，就连分手的原因都不愿意告诉你。想想，从初中的时候，她就该认识到，木严从来都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他可以在喜欢一个女孩要死要活后，毅然抽身改变目标，可以随性地想分就分，想合就合，全然不顾别人。这之前的21个春秋自己是都白过了还是怎样，怎么会这么傻。
　　正想着，耳边传来木严的声音。“林茉，怎么都不和我打招呼呢？”她抬头，已走到自己这桌的他吊儿郎当地朝自己笑。笑你个仙人板板！林茉暗自咒骂。今天真是倒霉，以为木延这纨绔子弟不会来这样平民化的场合了，自个闺蜜们也都不在，一个人应付真有点招架不住，可脸上还是费力地抬了抬嘴角，“木少这么忙，哪有空和我打招呼。”“别介啊，我们俩谁跟谁呢不是。不是我最近确实忙，我爸给了我一个工程，也没多少时间呆在A市。你呢？最近怎么样？”他半眯着眼，眼里的光明明慵懒无比，却好像能洞悉自己。又是这种眼神，又来了！林茉真想掀桌了。木严木严，你有什么了不起，摆着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给谁看，不就是有个好爸爸么，甩什么脸子啊。不想与他多说，林茉起身，冷冷看着他：“我怎么样是我的事情，你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了。跟你没话说，再见！”说完拎着包飞也似的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她害怕再看着他的眼睛，自己会没出息地哭出来，况且身边都是看热闹的人，不走就成笑话了。
　　刚走到门口，手就被人抓住，回头一看，却是木严那厮。“你…你干嘛？”林茉慌了神，哪想到这厮还追了出来。照他那性格，他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当众坏了他面子，要打人吧？她连忙双手抱肩，一脸戒备地看着木严。哪知一看她那架势，他扑哧地笑出了声，收起包厢里被林茉气出来的戾气。好吧，他承认，刚刚他真的恼了，但这事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所以他先委屈一下，好好跟她说清楚，免得日后她见了他，还要绕道走。“林茉，订婚的事情怪我。”他理了理情绪，终于直直地看着林茉的眼睛，残忍地说道。
　　怪你…对，是怪你，一听到订婚二字，林茉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你个混蛋，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招惹我！明明就不能许什么未来，为什么要骗我！”她压抑着哭声，夹杂着愤怒，不甘，可更多的却是一种明知未来却不能改变的无奈。木严听着她的质问，心里突然就就揪了一下，他不是不喜欢她，他只是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否认。见木严不语，林茉的心狠狠地痛了，她泪眼朦胧，却还是凄凉一笑，“你不说就是默认了对不对？呵呵，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只是一时寂寞，你没有喜欢我对不对？从来都没有对不对？你……”“林茉，如果我从来都没有喜欢你，那么我为什么会和你分分合合这么些年？你以为我是在和你浪费时间么？”这样的质问，突然让木严生出了一股怒气。“难道不是吗？木严我问你，你给过我一个完整的五年么？这五年里，我们的距离不都是你说了算的吗？你想靠近就靠近，想走远就走远，你从来都不在乎我的感受，你知不知道，我总是患得患失，我总是在等，等哪一天你要跟我说，对不起，我不爱你了，我们分手吧。木严，你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你只由着性子走。我真的要感谢你，这次你终于走远了，给了我一个解脱，我是很难过，是很痛苦，我真的宁愿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你！”这么多年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林茉把所有的爱恋，所有的怨恨，在这一刻统统丢还给木严。
　　木严怔住了，他从不知晓，原来林茉是这样看自己的。他一直以为，林茉也许没有那么爱自己，因为她从没有表现出那么明显的爱意，有的只是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女孩固有的羞涩，撒娇，他以为两个人都只是小孩子过家家，需要的时候在一起，不需要的时候分开，不给对方造成太大的压力，可是…他看着哭成泪人的林茉，“茉茉，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努力地伸出手，抱住她，却第一次发现是那么费力。林茉哭得有点晕头，只感觉木严抱住了自己。
　　这怀抱从来都是那样冷冰，因着两颗从不肯靠近的心。
　　林茉挣脱了他的手，抬头，一字一句，没有一点怯懦地做着最后的宣告：“木严，我过去爱着你，也许现在还爱着你，但是我会努力忘记你。我不想祝你幸福，再见。”不做最后的挣扎，干干净净地远去。
　　木严看着那背影，一种苦涩填满了心，没有了，再也没有了呢。那个女人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她有她的自尊，他也有他的身不由己，可是怎么能后悔呢？明明是自己没有好好抓住好好把握，怪谁呢？怪谁呢。林茉，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会离开你的生活。木延，转身，走向停车场，身上的手机响起来了。他吸了吸气，接起电话。“小严啊，你在哪里啊。”电话里传来父亲木樊雨的声音。“我在外面，怎么了爸？”父亲的声音带了丝焦虑，让木严不禁站住了脚步。“小严，爸有事跟你说，你先来公司。”“什么事啊爸，这么着急？”“是关于你婚约的事情，恐怕有变动了。”“好，我马上回去。”木严连忙挂了电话。真是什么事都赶巧啊，为了婚约，自个把林茉赶走了，现在可好，婚约有变，也不知林茉…他忍不住望向林茉离开的方向。
　　就在木严赶着回去的同时，林茉拖着疲惫的身躯站在十字路口，心不在焉地看着路口的红绿灯，不知该往哪走。今天是发泄爽了，可发泄过后，她又有点后悔，话是不是说的太绝了，万一，万一那混蛋又回心转意了呢？呸呸呸，想什么呢，还抱什么幻想呢！傻、真是傻透了！正想着，手机就震动了，她一看，来电显示的是戴小小。她想了想，还是按下了通话。“喂，小小啊。”声音是不同于平常的有气无力。“妞，你这是怎么了？今天的聚会怎么样了，姓木的那混蛋对你做了什么？你没事吧？”电话那头，小小的声音好像很远，却又焦急。“没事，就是该说的都说了。诶，心累。”林茉瞅瞅绿灯，依然站在原地。“我就知道，别想了，姐几个今晚陪你消愁！ 6点老地方见！”像怕她反悔似的，小小匆匆挂了电话。林茉不禁笑了笑，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风风火火了。
　　戴小小和董溪一样，都是她初中就结识的好朋友，人如其名，是个娇小的女孩，但是智商可是她们这群人里最高的，从小到大单靠着一副聪明的脑袋瓜子，就能横扫一众蝼蚁。除了她俩，亦楠也是和林茉一起厮混的好闺蜜，两人从初中开始当同桌，一直到高一，感情也是极其深厚，只不过亦楠这丫有个彪悍的习惯，爱打人。这么多年的同桌，林茉没少挨打。
　　去就去吧，还能换换心情，免得回家一副苦大仇深的，让爸妈担心。林茉深吸了口气，等到红灯转绿，直奔老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