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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蓑衣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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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城里的风风雨雨,话后谈资,对于城西某处来说,都像是隔离在外的东西,人们话语里总不可避免谈起的公子,此时正乐得躺在门前的藤椅下,眯着眼吹着小风,哼着城里问苑里最流行的小曲。
白瑾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西衍这副惬意的样子,一股无明业火骤然生出,可爱的小姑娘就此将手里的东西砸在了自家公子脸上。
藤椅上的公子没有睁开眼睛,恰好在飞来的东西砸到脸上之前伸手接住了它。
西衍悠悠然地打开纸包,捻了新出的糕点品尝着:“小白呀,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打脸。”
“冤不冤呐!我哪次打中过你?”白瑾嘟嘴道。
西衍嘻嘻一笑,将年幼的侍女抱在腿上,揉了揉她乌黑的头发,像极了城里抱着猫猫狗狗的小姐。
白瑾想起在酒楼里听到的话,乐了起来:“公子呀,小林公子今儿又骂你了。”
“小林公子。呵呵——呵呵呵!”西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笑来,也不知遇上了什么可笑而又不好笑的事情。
“他说公子是娘娘腔,不过,你今儿抱着我的模样很像苏家小姐平日里抱着波斯猫的样子。”也不等自家公子发问,白瑾就自娱自乐地说了起来。
“林不凡那个奇葩就不要在公子面前提了,今儿出去还有什么新闻没有。”西衍很明显没有把白瑾的话放在心上,仍旧像对待宠物一般揉着白瑾的头。
白瑾一面很不耐烦地躲着他的魔手,一面道:“听缺一骗说,原来昨儿我走了以后,炎府还有动静。”
“缺一骗的话也能信?你是林不凡呀!”
“别骂人!”白瑾很不高兴地瞪了西衍一眼。
西衍笑了笑,问:“缺一骗怎么说的?”
白瑾便将周半仙说炎家祠堂传来呜咽声的话说了一遍,然后继续说:“你看,我吓他们的时候,炎子方根本不怕我,还敢带人来找我,可听到那个呜咽声以后吓的半死,可见炎家闹得不是小鬼,而是大鬼。”
西衍将白瑾抱到地上去,叹了口气:“你这么可爱,派你去装鬼终究有些不太合适,既然这样,我们就去招个真的来。”
“公子呀,这样不好吧?炎子方就是诋毁了你的名声,也不带这样公报私仇吧?”幼年的丫头一边绾着被西衍摧残的乱糟糟的头发,一边说。
“那也没办法,叶家人对于叶老头生前的一问三不知的,我只有问他本人了。”
白瑾有些奇怪:“你不是很不喜欢冥界的味道?怎么还会想要去问人?”
西衍捏了捏她一本正经的脸蛋,笑了起来:“叶家老祖宗的事情有些复杂,我答应了小叶衿,不好撒手不管。”
“那你昨儿怎么又很不爽地从叶家回来了?”白瑾很是不明白,却见自家的公子讪讪笑了起来,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那个,我借叶衿的手跟叶老通灵的时候,没料到一股幽冥之气侵了上来,渗了叶衿的身子,怕他娘亲跟我拼命,只好恶人先告状了。”
“被冥界的寒气侵了身子,要被摄魂到那个世界去的,你竟然到这个时候都没去找他回来!”白瑾很是气愤。
“这个你就不要担心,关键时刻我已经拉开他了,现在他最多感冒个三五七年的,等长大了就没事了。”西衍辩解道:“感染了冥界的阴寒之气,日后有害人的鬼魅什么的,闻到熟悉的幽冥气息,都不会找他的麻烦了。”
白瑾无语翻了个白眼,对自家公子自我安慰与开导的能力佩服的无话可说——明明是他对不起人家,这会儿,倒是他有理了。
“小白呀,你别以为公子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我既对不起小叶衿,就一定会将他太爷的事情办妥的。”西衍说到这里,还冲她眨巴眨巴了眼睛,显得很是无辜的样子,在这样一张年轻而又清秀的脸上,相当有杀伤力。
可惜,自家侍女年纪实在太小,对于美学的欣赏水准显然没有高到蓟城小姐们的地步,白瑾只是很狐疑地盯着西衍:“那么,你说了这么多,意思就是……要下幽冥去看看?”
西衍嘴角一扬,笑容越发勾人:“哎呀,小白,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行了吧,公子,为了让我带你下幽冥,你居然□□我!要知道,我还是个小孩子好不好。”白瑾气呼呼地说,一副对西衍的美色很不屑一顾的样子。
西衍却冷笑了起来:“得了,小白,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了,还装什么嫩。”
“你去死。”白瑾终于恼羞成怒,将手边够得着地扫帚扔了过去。
西衍哈哈一笑,随后即使一声惨叫。
“西衍陵永远都是这么欠扁,明明是卖白事用品的,居然这么不严肃,实在是影响市容。”经过城西的炎子方这样说。
跟着他的小厮很不解:“难道卖香烛纸钱的人一定要满脸悲戚么?”
“那是当然,要是让你卖东西给死人,你高兴啊!”
小厮点了点头,觉得自家少爷说得很有道理。
“那我们还进不进去?”小厮想起此次出门的要事。
炎子方咬了咬牙,一狠心道:“去!混蛋!”
小厮很是不明白,自家少爷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简直可以将西衍陵里的素袍公子生吞几万遍了,但当进了西衍陵的铺子之后,自家少爷居然冲西衍笑得像是从小光着屁股长大的兄弟。
他不禁纳闷:难道,传闻是真的……少爷真的跟衍公子有一腿?因爱生恨了?
对于这个只会服从主子命令的单纯小厮来说,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深奥,他还来不及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自家公子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五百两!你丫的抢啊!”
西衍公子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在炎子方看来,就像两把明晃晃的杀猪刀:“炎少爷,这物价上涨是在厉害啊,五十年前,一个铜板能买三个包子,如今可是半个烧饼都买不到了。”剔了剔指甲,接着说:“说不准,明儿又是另一个价钱了,这可真是没法活了。”
听了这话,炎子方的脸色就像是被两把杀猪刀一起砍中了一样的难看。
“以我们俩的交情,你也不至于看着我饿死吧?”西衍说着淡淡地瞥了炎子方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扎起纸花来,炎子方不禁泄气。
这句话可明显摆着呢,你暗里阴我那着,我可记着呢。
白瑾暗想:公子你可真记仇。不过……白瑾更觉得,此刻自家公子漫不经心扎着纸花的样子很有总睥睨天下的气势。
也不知炎子方是不是被这种气势吓到了,只见他脸上的酱紫色苍白下去,再不复昨日诽谤西衍的模样,弱弱地挤出一句话来:“只要衍公子能将家宅的事办妥。”
西衍手指飞快转动了几圈,手心里立马多出一朵惟妙惟肖的素白色花朵来。
他递给脸色苍白的炎家少爷,说:“请少爷回去将这朵花别在祠堂里,明儿我搞清了状况就登门拜访去炎老夫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