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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打个弯绕过市中心的繁华驶进滨江路，叶嘉整个人陷在后座里发呆，忽然打个挺坐起来让司机停车。
九月的晚风已携着秋的微凉，身上的真丝衬衣受风的鼓动紧贴她的身体，在夜色里勾勒出她玲珑的身体曲线。有柳枝扫过她的肩头，像个顽皮的孩子似的粘一缕她的头发去玩耍。
沿着江边走到了路的尽头，她又从另一边走回来。一侧垂柳摇曳，一侧桂花飘香。
心绪难平。今夜的她只是个不听话的孩子，放任自己在外深夜逗留。
高跟鞋硌得脚疼，脱下来一边一个挂在手腕上，手插进裤兜里继续走。低头数一会儿脚下的砖块，又仰脸去接纷纷落落的桂花。
赵意坚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副景象。他站在原地，也是双手插兜的姿势，看她一步步往自己的方向走来。她仰着脸，凌乱和头发和肩上都落了花瓣，细碎的小黄花飘落在她的眼帘上，睫毛微微的颤。
直到被拥进怀里，叶嘉才缓缓睁眼。她的右脚踩在他左脚的脚背上，脸被他按在胸口。赵意坚揽着她深吸一口气，怀里的契合度和鼻尖萦绕的迷人香气让他喟叹。
“你自己走进来的。”良久，他说，依然不放手。
感受他的大手在背上轻抚，她将他推开一些，垫着脚手环上他的脖子仰头看他。
“怎么了？”
他低头，两人的唇不足一寸的距离。
风起，金黄的花瓣扫过他高挺的鼻梁，彼此的眼眸里都只有一张小小的脸。
叶嘉眼神迷离，看痴了一般，微凉的唇贴上去，衔住落至他唇边的一抹艳色。
赵意坚错愕，眼里的幽黑越发浓郁，抱紧她逮住她的舌尖吮，她避，他追，激烈，缠绵。桂花一丝丝的清甜弥漫，香暖了谁的心田。
“回去？”
叶嘉眼含媚色，扫一眼停在五十米外的车，软着身子倦倦地赖在赵意坚身上。
“我脚疼！”
他无奈又纵容地笑，又啄一下她的唇瓣，抱起她大步往回走。
到了巷口，叶嘉依旧懒懒地赖着，任由赵意坚抱着她穿过漆黑的巷子。
“嘉嘉！”
老楼过了十点总是阴森恐怖，斜刺里突然冒出的喊声，让她身子一颤。
黄拓晨从暗影里走出来，一身的伤痛惊怒在看清了赵意坚的脸后都转为不可置信，责备质问都堵在喉头。
叶嘉看一眼他，满脸的无所谓。拍拍赵意坚，他会意，到干净些的楼梯口放她下来，拉她站好了蹲下身替她穿鞋。
之前的慵懒已然淡然无存，她抱臂站着姿态散漫，是一种不在乎的挑衅。
“什么事？”
黄拓晨的目光在赵意坚与叶嘉两人之间逡巡，犹疑着该从何开口。她却没给他周全思虑的机会。
“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这里可说不准就布了眼线。”说着往四周扫视了一圈，微扬着下巴勾起唇角。“要是让你的宁宁知道了……Vincent？”
黄拓晨开口欲要辩解，看一眼站在叶嘉身边的赵意坚，讷讷地闭嘴，看着两人上楼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赵意坚坚持要留下，和衣躺在床上支着头看叶嘉。
熬到凌晨，她终于忍不住推开赵意坚搭在她腰上的手坐起来，怒腾腾地推他一把：“你快走！”
赵意坚心里也不高兴。他知道她一直没睡着，翻来覆去了一阵子，躺好了强迫自己入睡，眼捷却总是在颤抖。从刚才见到黄拓晨，她就又变了回去，用冷漠把自己层层叠叠地包裹起来。
他企图把她拖进怀里，手伸出去就被打开，接着枕头也砸过来。
“叫你走！你在我睡不着睡不着！”
赵意坚想着前后判若两人的她终于也怒，压着她按在床上吼。
“再吵，吃了你！”
叶嘉瞪眼，安静了片刻忽又神经质地笑，食指勾他的下巴，说：
“你不知道么？要怪今晚……夜色太温柔！”
***
回到公寓已经过了凌晨一点，赵意坚开门进去，亮堂堂的屋子吓他一跳。
“哟，掉到哪个花丛里美去了？”
蓝由桑歪在沙发上，遥控器一个劲地换台。叶萌抱着薯片伸脖子探了探头，丢了个眼神给他。
“妈，你怎么来了？”
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赵意坚淡定地进屋，在看到蓝由桑裹在身上的羊毛尼格子披肩时，知道今晚是要被拷问了。
“儿子一个月没回家，听说是爱上了两条狗，我能不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哮天犬么！”
叶萌忍笑忍得肚子痛，看赵意坚被噎得说不出话，怎么看怎么像角落里那两只下巴贴地躺在那大气不敢出的小哈。
“前一阵子楼远东的聚会上出了点事，这阵子又正好忙着收购，原就打算这几天回去看你。”
宴会上的事自然是瞒不住的，蓝由桑想必早就得知了消息想从他这儿问清楚，倒不如先模糊着交代了。再想到今天晚归的事，因为不想和叶嘉之间难得的相处被打扰，把手机关了，没想到恰巧她拣着这天就来了。
“这披肩倒是漂亮。”
“原本就是买给你的。”
“买给我的你从法国回来都快两个月了还没送出手！”蓝由桑嗓门一响，继续。“几个月前说是追我儿媳妇呢，现在连根头发丝都没见着。闹心了打电话问疯子，倒坏了他的好事！”
赵意坚明白了，母上大人这是打电话没挑对时候，出糗了不好意思得找人发泄。
“妈，我一直在努力！”他蹙着眉说得认真，倒叫蓝由桑也正经起来了。
“哪家的姑娘看不上我儿子？看你最近性子都沉了不少。”招招手拉赵意坚在她身边坐下，“今天楼远东带着他外甥女来家里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再上班，黄拓晨辞职。赵意坚放下手里的笔仰靠进皮椅，神色自然。
“你在这里的确也是屈就，再挽留你，下次生意上若与何氏有往来倒让大小姐失了面子。”
话说的客气，实则是嘲讽。对于叶嘉，他从来不羞于展示一个大男人的小肚鸡肠。
黄拓晨也不示弱，“如果嘉嘉真的喜欢你，就不会跟我联系更不会在我怀里哭。”
赵意坚放在椅背上的手倏地一握，旋即放松地看着他笑。
“这我倒好奇，她跟我一起的时候只在床上哭。”
黄拓晨愕然，脸色刷的变白，抿紧唇大步离去。没错过他眼里的不信犹疑与失望，赵意坚笑得更灿烂了。
昨天赖到深夜才走真是再正确不过的策略！
小猫，你看我不但重挫了敌人还知道了关于你的小秘密。
***
这段时间因为万方总部搬迁的事，叶嘉忙里忙外基本都在园子里住。开学第一个周末，丁柔用重点培养尖子生的理由把陈怡带回了家。为了让陈怡能更快接受她，丁柔想让叶嘉也陪着，可叶美琳对这些事还不了解，也不能让她知道。
叶美琳本就不喜欢小孩，又很敏感，叶嘉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能冒险，带着她回了老房子。
这两天她一直没有接黄拓晨的电话，短信则是看也不看地直接删除。以为经过了那晚的警告之后他不会再来这里找她，没想到他却直接上来敲门。
门外的人简单的T恤牛仔裤，俨然是多年前校园里的样子。彼时的他笑容纯真，干净清爽，像极了现在的任方。叶嘉的恍惚只是一瞬间的事，随即皱紧了眉头厉声将他喝了出去。
叶美琳推了轮椅出来，看到用尽全力抵着门的叶嘉，大斥一句：“不像话！”
黄拓晨擅长甜言蜜语，叶嘉再清楚不过，可她也没想到一向对人挑剔的叶美琳居然也算态度和善。
送他出去，她自然没有好脸色，嫌恶地挥开他来握她的手，一通冷嘲热讽。
黄拓晨看她的眼神极为复杂，撇开头挣扎了一会儿，终究只说了一句：
“嘉嘉你要相信我，还有我们的将来。”
看他的认真诚恳，叶嘉几乎都要以为真是她错怪了他的忍辱负重。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别、烦、我！”
叶美琳以为黄拓晨就是叶嘉正在交往的男友，待叶嘉回来了，按着一贯的教导又是严厉的训斥。
其实自从懂事起，她对母亲就没有多少的埋怨了。年幼的时候想不通，为什么妈妈是别人嘴里唾骂的第三者，为什么她又总是对自己异常严苛，为什么要逼着她回何家……
难言的酸涩毫无预兆的涌上来，淹没了她的蠢蠢欲动。
弯腰环住叶美琳的肩膀，叶嘉伏在她的耳边起誓一般说：“妈妈，我不会离开你。”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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