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呢喃》月亮的聲音

16、名為弟弟的生物（下）

　　據說，有一種追愛方法戰略上叫『用鄉村包圍城市』，學術上叫『製造對自己有利的輿論』，技術上叫『討好情人所有的親朋好友』。
　　關於這一點，羅喉很幸撸恍枰鍪颤N，甚至完全沒有產生這方面的考慮，就在他還情思模糊的時候，孟子彾、白明煜、君鳳卿三位義弟已經自動自發的替他努力了。

　　據說，當一個人和他的情人的某位親朋好友爛熟的時候，不是容易移情或劈腿那位熟到爆的某人，甚至演變成為情敵，就是容易被那某人出賣個掉底。
　　很不幸的，做為黃泉曾經的上司，而且曾經極盡所能的使喚過對方的武君羅喉，恰好遇上最後一種情況。

　　有時候，跟情人的家人很熟也是一件糟心的事。雖然不記得是從哪裡聽來的，不過羅喉已經深深地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
　　就是現在，聽著夜麟不停地說著他所認知的羅喉的缺點和怪僻與各種性格上讓他不得不吐嘈的地方，羅喉深深地感覺還是自家的義弟好，起碼在蒼月銀血的面前，他們從來只會說自己的好話。當然，羅喉完全不認為那只是他的義弟們擔心他這位老大哥會一輩子孤家寡人的緣故。

　　午餐之後，原本是兄弟和樂的相處時光，四個人一邊消食一邊閒聊。剛開始的話題不過是說說兄弟分別後彼此的生活情況，幽溟也趁此機會將處理月族事務時不太有把握的地方提出來請教蒼月銀血。到後來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夜麟的話題變成了天都生活回憶，當然我們也可以說是針對武君羅喉的吐嘈大會。
　　對幽溟來說，他只知道火狐夜麟是性格有點彆扭的好哥哥，實際上的認識並不深，對這個二哥過去的生活還是很感興趣的。而武君羅喉雖然是月族仇敵，不過人家不只改過向善，也已經死了，又是大哥在仙山的室友，也無從計較了。夜麟也不是個愛說私事的人，現在有機會能聽聽這兩個人在天都的生活與事蹟，幽溟可是好奇的很，睜大眼睛、豎起耳朵仔仔細細的聽著，打算回去之後跟老婆好好分享一番。
　　蒼月銀血早在知道火狐夜麟是自己的二弟之後就常常打探他的情況，但是再怎麼打探也只能了解一些表面情形而已。對這個自幼流落在外吃苦的弟弟，蒼月銀血始終是憐惜的，只是彼此相處的機會很少，又不曾相認，自然不可能有交心的機會。難得今天夜麟願意主動提他生活上的事，蒼月銀血自是聽得認真仔細，一點都不覺得夜麟口中不斷批判自己的情人有什麼不對。
　　被夜麟與幽溟兩兄弟擠到邊角的羅喉還是一貫淡然地坐在旁邊，一臉不知道是發呆還是神遊的無表情面孔。不過，與他朝夕相處親密無比的蒼月銀血還是看出羅喉的嘴角下垂了幾毫釐。
　　雖然感覺對羅喉有點抱歉，但是，既然話題轉到夜麟在天都的生活，不可避免的會頻頻提到羅喉，這教身為親密愛人的蒼月銀血怎麼可能不好奇？
　　同一件事由不同的人口中說出，由於述事的角度與講法不同，自然會給人不同的感受。蒼月銀血一邊聽著夜麟不停地批評羅喉當初在天都的種種事蹟，忍不住在心中暗嘆：『怎麼當初聽羅喉說來挺感傷的事情，到了夜麟嘴裡，似乎…羅喉頗有點自作自受的感覺？』
　　蒼月銀血一直都是個很有良心的人，但他也是個情緒正常的人類，所以在夜麟不間斷的述說下，瞄向羅喉的眼角不可避免地染上笑意，虧得他向來自制慣了，要不還不曉得會笑成什麼樣子。
　　羅喉向來喜歡看蒼月銀血認真的樣子，即便他嘴邊的笑意是因為聽了編排自己的話而生，羅喉還是喜歡的，畢竟蒼月銀血若不是喜歡他，哪會認真聽這些無聊的事情？
　　好吧！我們可以發現羅喉不平了。他當初在講夜麟在天都的生活時可都是實話實說來著，絕對沒有加油添醋，哪像夜麟，偏要把他說得渾身上下除了武力以外沒有一處好。
　　羅喉身為兄長和君王太久，是理解不了夜麟這種兄控的心思的。他要真嫌羅喉不好，直接一槍捅死了事，也不至於在天都和他糾纏了那麼久。不過，誰讓羅喉要搶走夜麟最最在乎的大哥呢？讓蒼月銀血傷心的事他是不會做的，但是能給羅喉添堵的話他還是很樂意多說幾籮筐的。
　　最後，下午茶的話題結束在夜麟的總結裡：「所以說，羅喉實在是很過分！嘴上說得好聽，我在天都只是一人之下，結果呢？什麼事都是我去做，不但要保護女人，還要和人搶嬰兒，正經的戰鬥沒幾場，盡是在陪他聊一些無聊的話題！最可惡的是這傢伙說什麼給我機會了結恩怨，居然還活了過來！而且做了那麼多討人厭的事，居然連聲道歉都沒有！大哥，你說他是不是很過分？」
　　「這……是有那麼一點……」蒼月銀血猶豫了會兒，點頭同意。
　　其實，蒼月銀血覺得這情況聽起來挺耳熟的，很像是他生前在月族的生活。只要是王上的要求或需要，從日常生活到國家大事、從心理諮商到代尋失蹤的意中人，工作是包山包海、全年無休還不能抱怨。惟一比夜麟強點的是幽溟好歹會說出心裡話，不像羅喉是個悶葫蘆。蒼月銀血這麼一想，頓時覺得當初為了替自己報仇而到天都臥底的夜麟委屈極了，望著他的眼神越發慈愛。
　　「快到晚餐時間了，你們有沒有想吃什麼？我好準備。」
　　「真的？」夜麟笑瞇了眼，點了一堆羅喉不太喜歡的菜餚，也不管當中有沒有自己不喜歡的，反正只要能整到羅喉他就高興了。
　　羅喉抿了抿嘴，看著蒼月銀血溫柔的神情，很是大肚的想：『算了，反正他們明天就回去了，只要銀血高興就好。』
　　於是，弟弟與兄夫第二次較勁：家庭絮話，依然由弟弟火狐夜麟勝出。

　　2011/8/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