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玻叽

1、楔子

　　“该死！”男子一边狠狠地拨开前面的灌木，一边骂道：“都是你！说什么要上山来求签，我就说，功名这种事还是，要凭自己的努力，佛主又能帮到几分？再说了，求签这种娘们，才做的事，为什么还要拉上我陪你！这下可好，天都要黑了，还困在这死林子里出！不！去！”男子烦躁起来，一把扯掉眼前的树枝，“啪”地一下扔到脚下，回头死死地瞪向身后人。他着一身粗布衣服，长相倒也平常，唯独一双眼睛，澄净透亮，现下发起狠来，又映着这般的山光暮色，更有了别样的光彩。
　　“好啦好啦，就当是我的不是。”说话的人也不过十七八岁，一副书生打扮，身形颀长，面相清秀，但眉目间却自有一番风情，他嘴上虽然应承着，却全然是一副游山玩水的神色，“你也知道嘛，我本来就是一个人，除了和你比较熟以外，好像也没有什么亲近的人，又哪里来的人去给我求签？”
　　“所以说就不要求什么鬼签啊！就你那死样子，全然没一分书生的气质，到了佛主的跟前也不会认你的！也不知道犯的什么病，非要到这座山上来。”
　　“你没听过？”书生牵过前面的人，“喏，从这个角度，正好看得清楚，山顶的那个黑白塔，就是圣贤塔！”
　　“哼！难道叫‘圣贤’就一定有圣贤保佑么？那我叫王麻子，是不是要满脸麻子？你还叫刘晋元，是不是不用去考了，生下来就是当官的？”
　　“诶，名字都是叫出来的，就好比你不让我们叫你全名，只喊‘王麻’，你们也不叫我‘刘晋元’，只叫‘阿晋’，这圣贤塔也是叫出来的，因为那里确是有圣人！”
　　“我管你什么狗屁圣人！赶紧给我走！现在上不上，下不下的，今晚你还想睡野外？”王麻骂了句娘，加快速度往山上赶。
　　“诶！别走这么快嘛，又不是没有睡过野外，以后我上京赶考，常住才是正理！”叫阿晋的书生一边说着一边跟上王麻，“我就和你说嘛，你知道这圣贤塔为什么是黑白的吗？要不是城里的老人说起，我也动不了这上山的念头！我们都江城在很久的时候曾有过一次大范围的怪病你知道吧？哪、哪次？不就、就是城里突然所有女人都变成男人的那次！要不怎么隔壁大婶哄她家的调皮小姑娘还说：‘再不听话让你长小鸡鸡’呢！当时有个云游道人经过这里，道出这怪病的源头就在于那块坠落在这介山山顶的天石，唯有将那石头转移到旁边的江水之中，使其长年经流水冲刷方能解此大灾。哪想那天石实在是太过巨大，人力难以移动，于是便学那愚公移山之法，希望有一天能消除这怪病。谁知那块天石倒也有趣，凿去了表面一层岩石，里面竟是白玉一般的质地，再往里凿，内部竟是空的，而但凡那些和白玉接触过的女子都慢慢好转，这才知道那玉石却也是救命的良药。但是那云游道人终是不放心，离开时让工匠在天石内部雕刻了九九八十一尊佛像，又在其上用辟邪的黑曜石建造了九层塔楼，后有十位圣贤定居在此，把塔楼加为十层，各方人士慕名到此，此地顿时名声大噪，后人便称黑白塔为‘圣贤塔’。最最重要的是，听闻现在还有圣贤居于此地！你说此番若能拜个师什么的，考取功名这种事还不是易如反掌？到时候请你吃饭啊……喂！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王！麻！”阿晋一路喜滋滋地讲话，讲完才发现前面的人完全没有听进去，不禁恼怒，就差冲上前去把他的脖子扭过来好好看看了。
　　王麻没有回头，反而慢慢停了下来。
　　“……终于沉不住气露出狐狸尾巴了！哼！”阿晋收起刚才还在脸上的怒气，一抖衣袖，气质大变，颔首对着王麻说“绥人，抓一个就好。”
　　被称作“绥人”的王麻点头开口，亦是另一番滋味：“稍等。”话未说完，人却早已飞身而去，从那身板完全看不出他有如此身手！
　　少顷，王麻归来，肩上还扛着一个人，穿着赭黄的紧身衣，身体却是一动不动，想来是被打晕了。
　　“辛苦了！”
　　“那倒不至于，不过是几个盯梢的小丫头，我们这走了许多路，现在才露些马脚倒是不易，啧！逃遁的功夫不怎么样，吞毒的功夫怕是从小练起来的，这个还亏的是我手快，看来此行不会太顺利。”
　　“江南黑白柳氏，你跟来的时候就该知道的。”阿晋微微一笑，看着那个少女，柔声道：“如此决绝，只怕此人回去性命亦是不保，我们走时记得护她周全。”
　　“噗！”王麻突然大笑，边笑边点头道：“你可总算是变回来了，子衍，你说你开始是扮的什么劲？书生没有书卷气，纨绔子弟又少了分玩世不恭，活脱脱个‘四不像’！你可知道我要花多少气力一边忍住笑一边和你对词么！还是我这个山野莽夫扮了个十成十！”
　　“我只是一直想着五哥的举止来做，你反倒是本色出场。”被同伴这么一笑话，少年也有些愣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那倒也算实话，咳！只是不知道子徽可会编出这么个全城女子变男子的故事来么？”王麻止住笑，却继续打趣他。
　　“那也是，是我绝不会以为晋元就是做官的意思！也不会给自己取什么王麻子的名字！”这回阿晋有了准备，立即反击过去，正欲继续说下去时，突然脸色一变，脚尖一点，人已至三丈开外，他的动作没有王麻快，但却俊朗逸秀，翩翩几下，就已不见了踪影。
　　这边王麻在他起身之后也立即动身，虽然还带着一个人，动作却也不慢，追上阿晋就看到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那人全身发抖蜷在地上，着一袭有些破烂的桃红长裙，正拿着长袖遮着自己的脸。
　　“这下遇上大麻烦了！”王麻一拍脑袋，瞅着阿晋问“你说怎么办吧？”

作者有话说

　　先放着，我还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