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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兄弟情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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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观蹲在鸡笼子边上,手上都沾染上了鸡屎,更是被不断扑棱翅膀的“天使”们赏了一身鸡毛。他的脸上表情已经很平静了,开玩笑,这么多天的下来还能不平静,拿他早就可以效仿宗观抽过去了。还好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养过猪打过草,所以他在时隔这么久后在这个陌生的古代某小村才能很快适应,想起自己从前喂猪时还咒过吩咐任务的教官,岳观觉得真是太不应该了,原来教官从那时候起就在培养自己的生存能力了。
手上不停,岳观埋头边做着鸡笼子的打扫,一边微微笑了起来,他想起了宗景。
那孩子已经跟他一起住了大半个月了,而且不但不像宗刘氏想的那样会腻烦反而跟他更加要好了,几乎天天缠着他,同吃同住,同作同息,当然通常都是岳观做事,他在边上玩。
还记得宗景第一次硬要跟自己回房间的时候,当时在宗刘氏能吃人的目光中,宗景搂着他的脖子被他抱着回到他的小屋,小孩站在床上,跟他说,“哥哥,以后我都跟你住,这样母亲就不能欺负你了!”
他当时一怔,小孩搂着他,“母亲进屋我就醒了,我听到她骂你,还说要你去做饭,哼,我才不会被她骗呢,她肯定经常欺负你!没关系,以后我都跟你一起,我保护你!”
虽然被一个小孩子这么认真的宣言保护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不可否认地,他当时是很开心的,所以他在小孩的小嫩脸上大大“吧唧”啃了一口,然后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好,小景是最厉害的孩子,哥哥以后就交给你保护了!”
小小少年睁大眼睛,漂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充满斗志。岳观只是顺着他的话逗小孩一般的应下的话,在小小少年的心中却是被信任的表示,是男子汉能承担责任的自豪与荣耀。岳观也没想到,他是把这个誓言当真的,而且还很严肃地执行了起来。
所以“小尾巴”就这样长在了岳观屁股后面,岳观跟他开玩笑说他长不大,谁知道宗景一本正经地说他是在随身保护他,叫他又感动又好笑,不过拖着这么根“小尾巴”感觉也不坏,他也就乐得小孩老是在边上晃悠了。不过,遇到太脏或有危险的活他都是严令禁止宗景跟着的。比如现在,宗景就被他软硬兼施、连哄带骗地赶到隔壁跟小朋友玩去了,他可不想他粉雕玉琢的小宗景沾一身鸡屎,搞得一身臭味。
宗刘氏眼看着两人情好日密,心里头很不舒服,宗观的存在就像是在她心里头扎了根刺一样,令她日夜不安。坐在窗边思索半天,眼睛扫过柴房时,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奇异的笑容。
(注:此处柴房,房间一半堆柴,另一边架起灶台,专用来蒸大锅大锅的东西用的。也有叫煮饭屋的……)
当晚,宗刘氏宣布要为死去的丈夫蒸财宝馒头,据说这馒头要用黄土和进面粉,蒸进笼之后必须三天三夜不断火,这样,到第四天笼中的馒头就会消失,变成黄金馒头送到死去的亲人身边去。
岳观无所谓地听着,管她要搞什么花样,人家给丈夫送黄金,又不关他的事。
“但是……”宗刘氏突然话音一转,眼睛盯向岳观,岳观刚好一个抬头,看到她这神情,不禁暗叫一声不好,这事好像不能像原先想的那样把自己隔离事外啊……
果然,宗刘氏笑眯眯地又道:“但是啊,这个看火三天三夜的人必须是死者的子女,而且以长子最佳!”
岳观心里“呸”了一声,这女人就是变着法折腾他,想着法让他日子不舒坦,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没法拒绝。而且,即使她不说长子最佳,自己也不可能让小宗景去看三天三夜的火啊。
“既然是这样,观儿当然要去为父亲烧那黄金馒头了!”岳观无奈地表态,宗刘氏脸上露出早知如此的笑容。
一边的宗景却突然从饭碗里抬起头来开口道:“那景儿也跟哥哥一起去,景儿也要为父亲烧黄金馒头!”
宗刘氏一惊,这可不行,景儿去了,这局她不就白布置了!
“不行!”
“不行!”
两道声音一起响起。
岳观和宗刘氏望望对方,岳观神色坦然,反倒宗刘氏眼神里带着浓浓的疑惑,这小子什么时候对景儿这么好了?
宗景睁大眼睛望着两人,不明白为什么两人这次意见竟出奇一致。
宗刘氏镇定了一下:“景儿,不是母亲不想让你去,只是不满十岁的孩子是不能在这三天进柴房的,要不然馒头就不会变成黄金了。”
宗景歪头:“为什么?”
宗刘氏表情一滞,然后说:“一直就是这么要求的,哪有什么为什么?!”
岳观见宗景嘟起嘴吧,一脸不甘心的小模样,宠溺地笑道:“小景不要这样啊,哥哥很快就能出来的。”(突然想到监狱神马的啊TuT)
小孩儿凑到岳观面前,也不抹一下嘴角的馒头渣,一头埋进了他怀里,岳观好笑地看着他在自己怀里委屈的跟个小媳妇似的磨磨蹭蹭,不禁伸手把他抱起来,用额头贴贴小孩儿的额头,“你这小子,都7岁了,还好意思这么粘哥哥!看你以后娶媳妇了我怎么拿这件事笑你!而且,下次钻我怀里时记得把嘴巴抹干净了,看,脏兮兮的~”状似嫌弃地说着,他腾出一只手来把怀里的小朋友的嘴角给揩干净了。
宗景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下,更用力地蹭他的衣服,岳观佯怒道:“呀,你这个坏小子,再蹭这件衣服你就得负责给我洗干净了啊!”
“咳咳!”宗刘氏在一边不悦地发出声音,岳观尴尬地看她一眼,竟然忘了这娘们还在边上,看那脸色,唉,前途无亮啊!
“小景快吃饭,多吃饭才能快点长高长大哦!”岳观急急催宗景坐回他的位置。
宗景把碗一捧,“能长得比哥哥还高吗?”
“是是是,比哥哥还要高得多!”
听到这样的回答,宗景面上的表情变得坚决,那眼神,好像眼前的食物是阶级敌人一样,筷子一抄,杀无赦!
宗刘氏动作很快,第二天一早就取了黄土和一点白面,开始揉制她所谓的黄金馒头。岳观在边上看着,那馒头一个个长的那叫一个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他看一眼宗刘氏,这个胖妇人脸上有着尴尬之色,但是在看到他瞥过来的眼神后,还是严肃地道:“黄金馒头怎么可以跟一般馒头一样?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去,别在这碍我的事,出去出去~”
正合我意,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呆在这啊?!岳观很干脆地出去带宗景玩去了。
判断着时间回到家,宗刘氏果然已经弄好了。
“三餐我会给你送进去,你只要保证这火不灭就行了。给我认真着点啊,不然小心我剥了你的皮!”撂下狠话,宗刘氏扭着她肥大的屁股出了门,然后从外面关了门,岳观突然神色一凝,这声音,好像……
“为什么要落锁?”扒在窗户边上,岳观问道。
“为了让你不要耐不住了跑出来啊,三天后肯定放你出来,你就安心呆着吧!”说完,宗刘氏晃着手中那串叮呤桄榔响的钥匙,扭出了岳观的视线。
岳观恨恨地锤了下墙,不过随后就赶紧把拳头凑嘴巴下面吹起风来,真疼!这娘们看来果然是存心让他不爽快的,希望三天三夜不要太难熬啊……
到天很黑的时候,宗刘氏才送来了几个馒头和一灌凉水。
“虐待啊虐待啊~~~这是赤裸裸的虐待啊!!!”看到这么久才等到的一顿饭竟然是这样的,岳观他出离愤怒了!不过,愤怒归愤怒,什么实质性的动作都做不了……
又去关照了一下火的状况,岳观蹲回墙边,盯着那馒头和凉水,迟迟伸不出手去,北方的主食是面食,整天就是馒头、面条、稀饭,大锅烩菜。到这里之后,除了第一天吃到过米,之后只有一两回中餐做了干饭(北方有些地方如此称呼米饭),本来身为南方人他对于吃面食就不是很习惯了,这些天硬是加油坚持,现在看到眼前这样状况的食物,他只觉得胃抽搐。
正当他在“吃”和“不吃”之间艰难徘徊时,窗户外传来宗景的声音,只听他声音似乎有些焦急,一遍遍压着嗓子唤着他。
岳观连忙出声回应,宗景听到他的回应,忙凑近窗子,“哥哥,你还没吃那些馒头吧?!”
岳观答着没有,问道:“怎么了吗?”
宗景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传来:“还好还好,没吃就好!那馒头千万不能吃!嗯?什么问题?没问题,我只是看到,我只是看到这些馒头被隔壁家的大花狗给舔了,你要是吃了就是吃了狗的口水了哦~”
接着小孩神神秘秘地递进来一个小包,岳观打开一看,这小子竟然知道给他送吃的,虽然还是馒头,但至少软乎乎的,还有佐菜。看来这小子从厨房偷吃的这一招已经练得无比纯熟了。
吃完东西,又隔着窗户跟宗景聊了会天,感觉到外面的小家伙已经困了,岳观便赶了他回去睡觉,自己坐回灶旁,往里又添了些柴,小心侍弄一番确认它不会发生意外后,便到后边的柴草堆上躺了下来。嗯,先眯半个时辰,灶上的火暂时不用担心。
岳观是被不寻常的热度给惊醒的,不好,难不成是灶里的火窜出来了?
跳将起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处火灾现场了,身后的柴火已经烧起来了!
不对,灶台那边都还没起火,怎么反而后面的柴伙先着了呢!
有人蓄意……纵火……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岳观心一路冷到底,不用推理,用脚趾头想都能确定是谁干的……
怪不得突然搞出这样的把戏,怪不得笑得那般古怪,怪不得把门给锁了,那个女人,真要杀了他啊!
人在危难中的潜力是无穷的,岳观的身体虽说还只是个12岁的孩子,又瘦弱多病,但是求生的意志一起,他竟硬生生把窗子给踹了个窟窿,从窗户溜了出来。
回身望去,整个柴房已然是一片火海。
那个女人在院子里呼天抢地,喊着着火了救火呀,岳观冷笑,早你怎么不喊,这屋子都快烧光了才喊人来,如果他还在里面,没等被救出来,早就烤成碳了!
边上被惊醒的邻居一个个过来帮忙,宗刘氏在一边演得逼真:“这可怎么办呀,观儿还在里面那!快救救他!!”
岳观站在角落,也不现身,他倒要看看,等火扑灭了,自己突然好好地出现在她面前,心里乐开花的她会有多失望多震惊。
待火灭下,宗刘氏已经确定,那个祸害霉气杂种(……)已经死在里面了!这么久的大火还烧不死他?那就奇了怪了!
不过,往往奇了怪了的情节总会在人们认为尘埃落定的时候出现,众人安慰她节哀时,岳观面带微笑出现了。
看到宗刘氏那张瞬间僵硬的脸,岳观别提多开心,即使知道她要害的对象是宗观,可是毕竟是她害得自己如此近距离面对死亡,这个妇人的心肠着实歹毒的很!
“母亲,我不是鬼哦,所以你不用害怕,嗯,可能你是在失望,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这个事实就好,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发生这件事之后岳观本打定主意要走的,他是把宗刘氏得罪死了。那天晚上他的话很明白的表示了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但是,他最后却留下来了。
是宗景把他留下来的。
那孩子无疑是聪明敏感的,在岳观背着他收拾包袱时他就已经有所察觉。
岳观决定出走的前一晚,小孩抱住他一直哭着说喜欢哥哥,想让哥哥一直待在他身边。岳观有想过带宗景一起走,不过这个念头还未成型就被抹杀,因为他连自己能否生存下来都怀疑,更别说还要带上个更小的孩子。讨生活并不是过家家,不是能说吃饭就吃饭,说干活就干活的,更没有随意叫停的机会,除非死。
被宗景抱着,岳观抚着他的脑袋,心里开始犹豫。
这样可爱的孩子,如果任他继续跟着宗刘氏生活,以后他会成长为什么样子?他会一如现在这样善良可爱吗?会在再见的时候叫他一声哥哥吗?
不,不要,他不能接受他的小宗景变成他全然陌生的样子!
留下来,不就是一个想要他命的女人嘛,有什么可怕的!他就不信他这条命能交代到这个娘们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