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羌国幕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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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儿，我一直以来都最喜欢你了，你知道为什么吗？”男子外罩银色云锁暗纹的玄袍，斜卧在榻上，衣裳敞着，直接裸出胸膛，上面还带着些暧昧的印记。
此时他的手轻轻地抚在怀中男子的背上，像是抚摸一只喜爱的猫。
那被他揽在怀里的男子容色艳丽，一张脸端得是美貌非常，正是那个风华无双的将军男宠，洪锦。
洪锦听了男人的话，身子微微一僵，片刻便又缓下来，垂下眼睛，慢慢道，“锦儿不知。”
“不，你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的这份聪明和理智。就像当初你能够果断选择背叛你师父。”万俟风嘴角勾起，伸出手指抬起怀中人的下巴，脸上的神情十分温柔，但是那双眼睛却是越来越冷，“但是，我发现你最近竟然糊涂了……”
洪锦身子一颤。
万俟风明显察觉到了他的害怕，他手指轻轻摩挲着指掌下的皮肤，“锦儿，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三、三年……”洪锦睫毛微微颤着。
“是啊，三年，也不短了……”
久久，万俟风终于站起身来，一边懒懒的将衣服整好，一边侧脸对还跪在脚边的洪锦道：“既然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我想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主子，如果你嫌日子过得太安逸了，我还是可以帮你找找刺激的。我喜欢你，但不代表你可以乱来。我希望，有些事情不会再发生。”
洪锦坐在地上，垂着头，视线中那截袍子的影子渐渐变淡，耳中听得那人的脚步声越行越远，他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红润的嘴角却诡异的扬起，显得很是愉悦，“万俟风……你今时既不杀我，往后就不要后悔。喜欢我，好，虽不及我爱你，但，于我足以。”
大红的长衫褪下，换上一套夜行衣，洪锦一张脸上尽是果决。
谁都没有发现，在将军府的上空，一道影子飞快的闪过。
虽然说不去洪记铺子冒险，但是两人还是有意无意的在边上转了一圈。
“等等，”吕坤一手拽住岳观，“看那里，是不是一个火苗记号？”
岳观凝目向吕坤发现的地方看去，在洪记店门口的左边墙根处果然有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红色细纹。
“你怎么发现的？这也观察的太仔细了！”两人站在对面铺子里，岳观眯着眼睛看那处小小的火苗，如果不是吕坤提醒，他是决计发现不了这么个小东西的。
吕坤笑笑，“这不算什么……”他说着手指向洪记铺子门口，“那帘子上的凤凰头换了方向。脑袋就指着那个角╮(╯_╰)╭”
岳观一看，还真是！
这个提示虽然就在眼皮子底下，但也是极其容易忽略的。需要对细节处敏感，观察入微。
想想吕坤的很多侦查知识还是自己教的，岳观瞬间觉得这张老脸没地方摆了。
他干咳两声，赶忙换话题，“也就是说这是洪锦特特留了什么消息要给我们？”
两人都没有对记号的接收对象有什么疑问，因为那个小小的火焰符号正是狮虎营的暗号之一，不过已经是几年前的了，现在很少还有人用。想来这是天风教给他的。
“也或者这是个陷阱，就待我们去取消息。”吕坤接过话来。
不过两人也知道没这个必要，先别说他们会不会去取这个消息，即使去取，那也是有无数种方法保证不会被抓的。
最后保险起见，岳观还是把自己收拾收拾，遮遮掩掩去找了路边的一个小孩儿。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一番之后，小孩儿一手握着几个大钱，一手举一串糖葫芦晃悠到了那个墙根。
他们两个则是在对面一条街上开始逛铺子，当然主要还是注意对面的小孩儿的进度。
只见小孩儿蹭到墙角，糖葫芦叼进嘴里，大钱塞进裤腰带，然后撅着个腚开始挖那个插了一根树枝的地方。
吕坤已经提前用石子将画了火焰记号的地方给敲花，然后甩了一根树枝插在与原记号对应的地面上。
小孩儿捣鼓一会儿弄出来一个小竹筒，然后他攥着竹筒离开原地，开始满大街撒欢。
过了一会儿，他也许是突然想起来手上的小玩意儿，对这个竹筒起了兴趣，刚刚有人给吃给钱还告诉他有好东西等着他挖~嗯，看看这是个什么好东西~
小孩儿抬起脏兮兮的袖子抹了一把鼻涕，然后一手把竹筒拿到面前好奇的看起来。
突然，眼前一花，一道影子唰的经过，甚至带起一股风，然后，风停尘止，小孩儿眨眨眼，手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无视那个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因为没了竹筒嚎个不停的小孩子，拿到竹筒的两个大人已经迅速逃离现场。
又是一路七扭八拐，最后连他们自己都分不清地方了，两个人才停下来。
“唉，真像是逃犯一样……”岳观靠在墙上，看着对面和他一样偷偷摸摸左顾右盼裹得只露俩眼睛的吕坤，笑得几乎要站不住。
吕坤面无表情，瞥他一眼，也意识到自己被岳观影响的变得贼眉鼠眼起来，连忙收起猫着腰鬼鬼祟祟的样子，“还不是你做出这幅样子来，让我也跟着紧张！”
“好了，我们还是来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吧？”吕坤展开手掌，顺便拉起已经夸张的笑到坐地上的岳观。
见吕坤脸上快挂不住了，岳观连忙收起笑意，努力绷起脸严肃的站起来，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脸皮薄，玩笑开得稍微大点都受不住。
记得之前就有一回开玩笑开得过了，这家伙倒是什么都没做，只是又变身回最初认识时的那种木头形象，然后跟他说话十句能回一句都算好的，几乎是完全拿他当透明人使，他可是被闷得够呛！最后还是不要脸的当孙子把这位爷哄到了天上去，才让这位爷态度好转了那么点，之后更是连哄带赖再加各种殷勤才终于让他有了个笑脸。当然，吕坤从木头状态变身回来之后两人地位就马上发生了逆转，岳大爷也是有脾气的！
几乎是拿到竹筒的第一时间，吕坤就抽刀劈了它，把里面的纸兜进了一块手绢中，谁知道有没有危险，要是人家下毒怎么办~
“嗯，这是一份战争情报。厉将军的军队确实已经快开到赤凰城了，不过羌国二皇子莫汗可于支的援军却已在今日凌晨进入城中。”
“援军？有多少？”岳观皱眉问道。
“这个倒没说，它的重点在于，”吕坤抖抖那张纸条，“这个二皇子刚愎自用，心胸狭窄。而且对于这个万俟将军很是不以为然。”
“哦？这么说，他给咱们这个情报是想挑事儿了！”岳观道。
“好像是这样。”吕坤几下将纸条揉烂，踩进土里，然后冲岳观笑道，“就说干不干吧！”
“那肯定要啊！”岳观嘿嘿一笑，“粮草武器实际所在地已经派人摸清，咱们也不能闲着，甭管真假，能做的都做了！”
几天后，伴随着二皇子莫汗可于支的到来，无数流言也在赤凰城内火速爆发。而这些流言都围绕着同样的两个热门人物。
“军队只有在万俟将军的领导下才能打赢这场战争。”
“二皇子的能力远远不如万俟将军。”
“万俟将军一出马，保管叫汉军哭喊求饶！”
“万俟将军是天降的战士，是羌国的希望！”
“万俟将军曾说过，只有他才能救得了羌国。”
“二皇子又不顶用，他来干什么呀？也对，来送战士和战马给咱赤凰的金敖将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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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一只茶盏被狠狠摔在地上，“混账，放他娘的狗屁！”
锦衣的年轻男子一张脸气得发青，“找死，找死！这是谁说的，谁说的？！给本皇子把他揪出来！绞死！拔舌！”
一旁弯着腰低头候着的中年人苦着脸，带着哭腔道，“殿，殿下，这，这不是哪一个人说的，这是，他这全城的百姓都这么传的。”一开口，看到二皇子的脸色更阴沉，中年人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救，“殿下，赤凰城这种地方怎比得了王城，民智迂化，愚昧不堪，殿下大可不必理睬！殿下之才自不是那等小民能够仰望得到的！到时候只要那汉军敢来，殿下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好叫这等愚民知道知道殿下的厉害！”
“哼！本皇子自然知道与这些愚民生气不值！我气的是那万俟风！他竟然放任这些流言传诵，分明是有意为之！指不定，这些话就是他放出去的！”
中年人也连连附和，“殿下说的是！殿下说的是！”
“哼，想必他是怕我带兵前来会夺了他的统帅之职吧！”可于支咬着小白牙一掌拍在桌子上，“父皇本只是派我来督军协助，既然万俟风如此小人，那就别怪本皇子不做君子了！”
“汉军已在城外叫骂半天，万俟将军为何还不出战？”莫汗可于支一身银光闪闪的战甲，持大戟，腰挺得笔直，神气非常。
万俟风望着这位平日里神情倨傲此时更带上了些煞气的二皇子，心下叹息，知道是那些流言起的作用。
尽管心中再不屑，然人为皇子，我为将臣，还是不得不低下头来回话，“回二殿下，汉军此时正是士气方盛，人强马壮之时，此时出城一战于我并无优势。他远道而来，晾他些日子反而有利。”
“这是什么话？难道他现在士气盛咱们就怕他们不成？本皇子带来的一万精兵都是咱们羌国的勇士！如今却只龟缩在城内，听着这帮软脚汉人指着我们随意叫骂！我看他们也不过万人，我一万勇士加上你养在赤凰的几万兵丁，杀他们还不是小事一桩！”可于支对于万俟风的说辞十分难以认同。
“二殿下，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再来，我们只看到了这不到一万人的汉军，也许他们……”
可于支一挥手，打断他的话，“难道他们还能有多少人藏起来不成？在城上看下去，一览无余，难不成汉军会隐身？！本皇子不想在这讨论什么问题不问题的。我是来打仗的，不是来跟你口辩的！从前就听闻金敖将军有多么英勇，多么厉害，是我羌国的战神，但是今日得见，却让本皇子实在失望！”
“以足足几倍于敌人的战力，并且还是占据城池，迎战长途跋涉到来的军队，居然还据守避战，我们该做的是用最快的速度最干脆利落的胜利让汉军害怕的颤抖！”
二皇子殿下慷慨激昂的说完，就下令打开城门，迎战敌军。
万俟风见状要拦，被二皇子一挥手，来了一句，“难道你要违抗本皇子的旨意吗？好，既然不敢，那就听我吩咐，本皇子任命你为抗敌先锋将军，带领三千精兵当先迎战。”
城门顿开，随即喊杀震天。
两军接阵后，喊杀震天，双方战士打得火热，尤其是羌国勇士们，一个个骁勇善战，英雄无比。最后，汉军终于不敌，被羌国儿郎们打得溃不成军，一个个哭爹喊娘纷纷转身逃跑。
当然这是二皇子眼中的情景。
万俟风却是看出这些汉军有些不对劲来，这些人逃跑之中，哭天喊地，丢盔弃甲，虽看着不堪一击，阵势混乱。但脚下步伐整齐，甚至几个兵种间还隐隐有着联系，遥相呼应。
他停下战马，大声下令停止追击，以防有诈。可是奈何城墙上还有一位专等着跟他唱反调的皇子，观战的皇子一看形势如此之好，大声下令快追，快追，抓到敌人主将，赏黄金万两！同时打开的城门之中，剩余军马如潮涌出。
底下的兵一听有赏瞬间变身狼人，热血沸腾，嗷嗷欢叫，兴奋地打马疾奔。
万俟风极力阻止，开什么玩笑，抓到敌人主将？刚刚敌人主将都没有出现，这帮人没有一个长脑子的吗？！！！
身边都是奔腾的马匹，万俟风再想停下都难，纵然惊世将才，纵然智计无双，在这千军万马之中却是半分都无从施展。
而且，还有更糟的事情。
不知二皇子是怎么想的，也许是之前他不与汉军开战，亦或是现在他阻止军队追击，这位殿下竟喊道，“把万俟风给我绑了！他一直拦着本皇子的兵，是不是想降了汉军！！！”
万俟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二皇子的情绪，群情激奋的兵士们也没谁听见二皇子在城墙上的喊话，万俟风的传令兵也就默默地把这个命令隐了。
但是，却还是有人在关注着的。
“万俟风已经叛敌了！二皇子殿下下令斩杀万俟风！”不知道是谁在队伍里如此喊了起来，接着不同方向又是同样的呼声。
“万俟风已叛敌，斩杀万俟风！”
“斩杀万俟风！”
“斩杀万俟风！”
“斩杀万俟风！”
渐渐地这声音已经传至全军。
虽说大部分还是奔向汉军方向，但有一部分人已经向着万俟风的方向围拢过来，所幸这些兵中还有赤凰城中万俟风带出来的兵，这些人也在拼命靠近自己的将军，试图进行保护。而且万俟风身边还带着自己的亲兵，这些人是他的亲信武装力量，也能在这个明显有麻烦的时候在他周围做人肉盾牌。
万俟风身边已经开始了乱战，抽冷子偷袭他的，身边亲兵护着他开始与友军混战的，甚至还有几匹马上的骑士全无顾忌见人就下手，且个个武艺强横。
万俟风一个回身用手中长剑刺死一个偷袭他的士兵，再一个反手剑刃染血，在一个举起大刀的士兵脖子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眼角余光处掠过一个人影，开开合合冲杀毫无禁忌，眉间一股杀戮的厉色，万俟风凝神去看，那个人似乎也看到了他，偏过头来冲他挑起嘴角恶意的笑，同时手下不停，又是一道血色飞出。
万俟风一眼认出，正是那天在楼上看到过并且最终手下报告跟丢了的那两人之一，他左脸的剑痕此刻鲜明刺目，直像是一柄利剑，扎进他心里，带出血来。
赤凰一战，汉军大获全胜。佯败奔逃，引来追击的羌兵进入埋伏，等待已久的伏兵尽出，将羌兵团团围困，犹如瓮中捉鳖。而后顺利攻占赤凰城，生擒羌国二皇子莫汗可于支。
此战中，羌军内讧，金敖将军万俟风遭羌军攻击，五百亲卫死伤无数，及至后来不足百人，万俟风身负重伤，虽成功突围，然，下落不明，不知生死。
赤凰城陷落之后，失去最后屏障的羌国王城毫无抵抗之力，羌国至此宣告臣服，正式成为大汉附属国。
“…可以，回去了……？”岳观一脸茫然，全身布满血污尘埃。
吕坤在他身边点头，睫毛都是灰蒙蒙的，身上、脸上都溅上了红色的血迹。
他眯着眼注视着那张代表战争结束的降书一路由羌国的使者捧着正式递交到那冰冷俊美的将军的手中，嘴角微微扬起，是啊，可以回去了。
他们还活着，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羌国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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