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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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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在欺骗别人时,很容易将自己陷于更大的陷阱,设计一场利益的棋局,最终陷入感情的漩涡。
解雨臣从似真似幻的梦里醒来,梦里是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
他翻了个身,旁边是空的,凹陷的褶皱似乎还带着另一人的温度,抬眼看看窗外,雨丝沥沥淅淅飘洒着。
解雨臣走到窗前,迟疑片刻推开窗子,凉薄的湿气喷溅在脸上,晚秋的巴乃有些寒。氤氲雾气模糊着几处残花,几场风雨。
张起灵手提冒着白腾腾热气的粟粉推开门。深色连衣帽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水渍,想来是在早餐摊前等待了许久。他走过去站在解雨臣背后,喝着气搓搓手,待到手指不再冰凉,竖起解雨臣的领口,替他挡住空气中的湿寒。
解雨臣顺势向后靠,微微扭头附上身后人的唇,头颈交缠如湖面的天鹅,浅尝辄止的一吻,浓情不散。白皙的指尖抓着张起灵的衣角,愈攥愈紧。他还不想放手,还不愿放手,只是时间不多了。
与3K党的半年之约,近了期限。
半夜解雨臣突然发了烧。小乡村条件不好,病情拖了几天也不见好转,张起灵有些急,整日整日的守在床边,不吃不睡也不语,像木头人一样,只是紧紧地攥着解雨臣的手。
“…咳…我说…你用这么大劲儿握着我的手,是准备把它捏碎吗…”解雨臣声音有些嘶哑,却仍是玩世不恭的调侃语气。
“你醒了。”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却没放开,张起灵眼圈红红的,眸子里满溢着喜悦。
这么熬着,即使是斗王也吃不消,解雨臣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了一把,漏掉了一拍心跳,勾起一贯的笑容:“你这么紧张做什么…爷不过是发烧,别整的像得了绝症似的…”
张起灵没生过病,也不知道“发烧”到底算不算绝症。他只知道解雨臣很难受,脸上没了以往的红润,昏迷的时候样子很痛苦。
张起灵真的有些怕了,明明能感觉到解雨臣的痛苦却什么也做不了,不知所措,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来,那种恐惧感就像毒蛇一般,攀附着自己所有的感觉,将心底的希望侵蚀殆尽。
“你什么时候会病好?”
“噗…”解雨臣被弄的哭笑不得,“你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啊,这种事我怎么说得清,也许明天,也许一个星期,也许永远不会好…”
“不行。”张起灵忽然发狠地攥紧解雨臣的手,像要把人按在自己的身体里。只是一个玩笑,他却当真了,一瞬间解雨臣似乎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害怕。曾不止一次的猜想到底这个神一般的男人会害怕什么,原来,他不怕生,不怕死,唯独只怕失去解雨臣。
“…骗你的…不过一个发烧,爷还没放在眼里,肯定会好起来,所以你去休息会儿。”
“不。”
“……”解雨臣撑起身子往床里挪着,“那你上来,陪我躺会儿。”
张起灵没拒绝,翻身上床拥着他,隔着薄衣依然可以感觉到高的吓人的体温,抬手将解雨臣额前的发撇到一侧,用下巴抵着他的额头。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张起灵开了口:“你说过,要陪我。”
“…嗯。”
“口说无凭。”
解雨臣听了这话心里不仅腹诽:这傻子怎么到现在还以为我会烧死啊。唇角上扬,调侃道:“那赶明儿爷身体好了,就买对儿戒指送你,戴上戒指就等于签了条约。”
张起灵闻言不语,他知道怀里人又开始不正经了,便在他额前印下一吻,紧紧相拥。
可能是张起灵的悉心照顾,解雨臣好的很快。身体才康复便笑着调侃道:“说你生活上是个九级残废还真对,爷要真的是发烧给烧死了,那还不丢死人。看来以后,还有好多事情需要教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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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突然下了大雪,洋洋洒洒的白色覆盖着大地。
解雨臣依旧去教阿云唱戏,离开时已近傍晚。昏黄的路灯映着淡亮的雪点,踏出房门的那一瞬便觉得一股寒流扑在脸上,夹杂着一片片的冰凉,柔软落下消融殆尽。
解雨臣抬手,用指尖触碰那一片片白色,踏着酥松的雪走了一会儿,几步路远,驻足着一个男人,双手插着口袋,随意地靠在墙上,听到声音渐渐偏过视线。
在那模糊视线的苍白中,对上那双黑色眸子,视线又一次的相撞,砰然心动。
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带你经历不同的世界,触摸心底被遗忘的角落。解雨臣明白,在解家与张起灵的抉择天平里,他已经一步一步地倾斜下去。他痛恨自己的阴暗,憎恶自己的狡诈,这场阴谋,到最后算计的竟是自己。不能动情,却已然动了情,只是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从未动心。
解雨臣不是逃避,不是软弱,更不是自欺欺人。虽然有些事情,知道了就是知道了,不可以装作不知道,只是,就算想的再清楚明白了,又能怎样呢……
这场背德的情,不过是正途大道上的一条分支,绕过去,便又能回归正轨。既然只是一场戏,追究真伪,没有任何意义。
解雨臣走到张起灵面前,拉起那双冰凉的手,微微一笑:“走吧…”
路还很长,怎能就此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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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新年,3K党似再也按捺不住,不断地与解雨臣联络。看来返回北京,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清晨,桌上的手机响个不停,解雨臣带着一丝不耐烦,皱眉翻开电话,另一端传来自家伙计惊慌失措的声音:“当家的!事情出了岔子,霍当家死了!”
解雨臣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整个人完全被震慑住,静静地举着电话,许久,用颤抖的食指合上手机。酸涩感和虚无感源源不断地充斥着胸口,脑海中不断交错闪现着女孩儿的容貌。
不能自已的无力空虚,压的他喘不过气,悲伤情绪攀附着所有的神经末梢。
她只是刚二十出头的孩子,还只是一个古灵精怪,爱撒娇的小丫头…
解雨臣撑不住身子,顺着床沿颤抖地滑倒在地,蠕动的嘴角诉说着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
秀秀……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