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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卷二。最好不相遇,看烟花绽出月圆 ...

  •   风之森见了夏席澈,本想出言挤兑几句的,但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还是转了话头:“风澈兄好久不见,啧啧,骗术很高明嘛,都能骗到我风府的地盘里来了,这几年真是大有长进啊。”
      夏席澈大笑:“本王也是无奈之举嘛,委屈你了。”
      风之森摆摆手表示不必如此,然后眯着眼细细打量眼前这个男人,同时这个男人也在打量他。与夏席澈这么一隔,竟已经是五六个年头了,自从文熙夏年断交后,他便和冯思画离开了夏年,一提到冯思画,风之森心里不免再度涌起一阵阵酸楚。而眼前这个人,与和他分别时的夏席澈相比,这个夏席澈多了几分从容和淡定,眉眼间亦是多了几分皇族应有的不羁。风之森满意的点点头:“这几年你过的如何?在夏年国那边,没什么大事情难为你吧。我听说那边……哦,嫣然,你来了。”
      来者是个穿了粉红裙装的女子,肌肤晶莹如玉,朱唇不点自红,可是却绝不是当日那位佳人了。女子盈盈俯身:“小女曹嫣然见过夏四爷。”
      夏席澈蹙眉,很快又释然了,把包裹交给一旁的小厮:“之森,犯不着刺激本王。本王可是有了未婚妻了,夏年国皇甫小姐皇甫竹箬,你以为如何?”
      “有了啊,真可惜。不过皇甫竹箬倒是个出了名的美人,又是颇擅诗词歌赋,不失为皇甫家族的大小姐啊。只不过是这几日慕容公主出访,你若是没定亲啊,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同去看看文熙国这古灵精怪的公主呢。哎呦哎呦……我不去不去,我错了……我就是说着玩玩的嘛。”
      曹嫣然冲夏席澈眨巴眨巴眼睛:“让夏四爷见笑了。”
      夏席澈一滞,曹嫣然的眼眸波光流转,竟与那日从小道边见过的流雀琪有几分相似,如此灵动耐人寻味:“你的妻子也是不错嘛,怎么难得还想再纳个小妾吗?”他总觉得有些不对,毕竟以风之森的性子是绝不会这么做的,可是他却真的这样做了,还做的如此坦然和自在,好像事情的本来面貌就是这样的,从未发生变化。
      但是他知道,这并不应该发生。
      因为他太了解风之森了,纵使他们已经分开了很多很多年,可是他相信——这个风之森,一定有心事。
      风之森连忙告饶:“不不不,席澈你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有了曹嫣然,我已是足够了的。说起来也是了,这慕容念琪虽是出宫寻访,却也从未声张过,真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要是真有机会能遇上,我们还不一定能认得出来呢。罢了,不提她了,我已经在百味楼定了包间,夏四爷,请吧。”风之森便就此止住了话题,抬手请他上车。
      夏席澈随着他的手准备上车的时候,看见风之森的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悲凉……这些人,到底怎么了?
      千紫楼。
      慕容念琪住进千紫楼已经有了些时日,倒也还住着舒服。今日她着了女装,斜插了一枝淡紫色的簪花,巧笑盈盈的看着正不知道为什么而脸红的流碎晨。
      “苏凉苏凉你快来看,千年难得一见的耶,流碎晨在脸红诶!”
      苏凉正在一边整理书本,回头看了看就忍不住噗的一下笑出来:“不会吧?这种比男子还要率性的丫头会脸红?!碎晨……你……你不会是思春了吧?!”她话音还没落呢她姐姐苏然就从门外面探头进来:“你们说什么?碎晨能思春,母猪就能上树!”
      慕容念琪佯装扶额状:“苏然你是母猪我知道的。”
      苏然不离她,径直窜到流碎晨眼前:“说,你看上谁了。”
      流碎晨清了清嗓子,把苏然从屋子里哄了出去:“去去去,出去浇花去,别天天想着这有的没的。你们才思春呢,这是大冬天啊,我就算是思春也要在春天啊!”
      慕容念琪失笑:“好啦好啦不闹了昂,碎晨,走着。”
      出门后街道上行人来往不绝,喧闹的很。可是这种喧闹,是皇室里从来都不会出现的,如此的不可触及。
      望着这车水马龙的街道,慕容念琪忽然想起来那年与流碎晨的初见。
      那年,慕容念琪十一,流碎晨也是十一。
      同样是出宫寻访,她衣着光鲜亮丽,身后十六七名随从簇拥着,她飞扬跋扈的从流碎晨面前经过,巧笑倩兮。流碎晨看见一袭华袍的她,猛地就扑了上来:“贵人,我知道您一定能帮我。求您买下我吧,我给您做牛做马,只求您能帮我葬了我娘。贵人……”
      那时的苏然还是个小孩子,没等到流碎晨再开口,她便发话了:“贵人,哼,贵人在我们眼里算个什么东西啊。我们家主上是慕容王族的正统子嗣,昭阳公主慕容念琪,请你称呼我们家主上为昭阳殿下……”可是慕容念琪却拦住了苏然的话,俯下身去把流碎晨从地上拉起来,替她拢了拢耳后的头发,说:“罢了,本公主陪你一道去便是了,带路吧。”
      进了屋才知道,这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破旧的地方。流碎晨母亲的尸体已经冰凉,孤零零的躺在木板上。苏然看她蹙眉忙过来护她:“主上,这地方阴气极重怕是容易伤身,主上身体尊贵不宜在这种地方久留,依属下看还是先行离开吧。”
      慕容念琪只是摇头,拉过流碎晨的手,缓缓地说:“我今天给你两条路选,一是跟着你这位苏姐姐,入宫为奴,平平静静的度过你这一生。二,是跟着我,可能你会吃数不尽的苦头,可我保证,你一定会成为人上人,真正的人上人,让别人匍匐在你的脚下。”
      那时的流碎晨没有任何的迟疑:“第二种。”慕容念琪听到后莞尔一笑,差苏凉取了剪刀给她,咔嚓一下剪断了七尺的长发:“很好。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那么无论你遇到什么,请你记住,不许哭,也不许言败。因为从今天起,你所代表的,是我,也是整个慕容皇族。这……就是你要付出的第一个代价。”
      那天,慕容念琪让苏凉葬了她娘,又带回来了流碎晨。从那天起,是她送流碎晨去习武,让她成为她的侍卫,让父王相信女人也是可以习武的。是她一点一点的教会她读书,让她成为会吟诗作对的才女。是她不断的教会她所有的规矩,让她成为言行举止大方得体犹如富家小姐的女子。最终,父王同意了由流碎晨陪她,一直到了今天。
      如今,慕容念琪已然十五。
      恍惚间,慕容念琪犹听到一个声音徐徐的传来:“怎么,向来以小爷自称,不好男风的流雀琪少爷,喜欢穿女装。亦或者,流雀琪少爷真的好龙阳之事么?”他对眼前这个迷离不定的女子充满了好奇,她到底是男是女,谁家的小姐亦或是少爷。他几度想去揭开她本来的面目,最终他还是舍不得伤害自己家美丽多娇的皇甫竹箬。
      慕容念琪一听是那日的风澈,眉头一皱不由得说道:“哪里来的苍蝇在嗡嗡乱叫?碎晨,快去斩了它,这苍蝇弄得小爷心烦的很,恐是要把刚刚用的晚膳都吐出来了。”
      流碎晨含笑应道:“好。”可没曾想慕容念琪接着就变了卦,自己从身侧抽出长鞭便向他挥去。这一刻的慕容念琪,袍角翻飞,神采飞扬,甚至连发丝都随之颤动。荼景鞭凌厉的鞭风在空气中卷起灰尘,径直杀向夏席澈。
      夏席澈虽然看她看的出神,却也不得不顾及性命的安危,连侧身避开她的鞭风,却也不动手拦她,就这么躲着,看着她那双极灵动的眼眸,两人四目相接之时慕容念琪竟不自觉的觉得脸颊微微有了几分烫意。可就是这么一分神慕容念琪便是要向着那马车撞过去了,夏席澈忙一把拉过她,慕容念琪脚下一个趔趄……居然就那么倒在夏席澈怀里!
      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浅浅的传来,沁入慕容念琪的鼻腔,她怔忪了片刻被夏席澈拉起来:“流少爷这也算是……不好男色?”慕容念琪哑然,小脸涨得通红半晌才说:“分明是你无理在先!无耻狂徒!混蛋!不要脸!”夏席澈见惹毛了便又哄了半天,才总算是得以脱身。
      ……
      风府。
      夜色阑珊。
      夏席澈独自一人在楼阁上喝酒。那日他策马扬鞭,抢了皇甫家的大小姐,也许他那时候是真的对她有意,只可惜皇甫竹箬太过冷淡,想来,现在倒也是失去了原有的性质。而那个自称小爷的女人,那个眉眼间犹有一股说不出的英勇的女人,似乎有意思的多。
      她真的无害人之意么,还是即使有,也已经被她深深地藏起来了呢?她的身份,似乎越来越扑朔迷离起来。她似乎表达的真的是一种狂妄和傲气,可是她可曾知道,她的眼神里,更多的还是小女儿家的娇柔和优雅啊……等等!夏席澈猛然回过神来。这个女人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路人罢了,何必在意。
      “哟,夏四爷这是在这里想美人儿呢?嗯?这才几天啊,要不要本少来陪你消遣消遣?”风之森摇着纸扇,笑着调侃道,“你当我没看见啊,就今天,百味楼门边的那个女人,你可知道是谁?把人家惹火了,可是会出人命的。不会……不会是你对她有意思吧?”
      风之森为自己携了一杯酒,长叹一声。夏席澈不解的问道:“怎么向来没心没肺的风少爷也开始唉声叹气的了?”
      风之森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世曾有一佳人,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君无奈离都多年,终于一日归来。无奈佳人已不在,顿觉天地万物黯然失色,终是惜取眼前人。数日后,温情已尽,恍然相思已入骨。阿澈……思画她……她……恐怕是不在了……”
      那个同他们一起长大的思画不在了?那个当初允诺甘愿等风之森一生的女子不在了?怎么可能?!夏席澈的瞳孔猛然放大。
      “那曹嫣然……”
      “当初是听人劝,可是几日之后才明白,思画她依旧在我心里,是任何人都无可替代的。任何人也不可以。我可以对曹嫣然笑,对曹嫣然好,让所有人以为我们真的很幸福。可是只有我自己清楚,我唯一的情丝,真的是随着思画而去了。只可惜昔人旧景,无可归来。”
      夏席澈站起来,看着风之森黯然无光的神色,拍了拍他的肩膀:“阿森,不聊她了!思画她,会懂的。你也早点休息。”
      玉澜宫栖雁宫。
      慕容烟尘一袭飘渺的蓝色衣裙,三千青丝用上好的金步摇挽起,斜插入流云似的乌发。蓝眸清丽,慵懒之意毫不掩饰。她轻抚台前的千云巧鹤琴,音色缓缓的环绕在栖雁宫四周,琴音渐渐尖锐起来,一阶高过一阶,慕容烟尘却好似什么也没做,眼神依旧是涣散无光。
      “尘儿,这曲你已经拨弄整整一天了。”慕容月轩蹙眉。
      烟尘以一串带着杀气的琴音回答他。
      “尘儿!”
      “轩月太子,还要本尊说多少次,轩月太子才会记得,当年的那个尘儿——已经死了。还有,请记得唤本尊的封号。”
      一室冷寂,慕容烟尘眼神平淡不起波澜,她抬眼看看这个男人,又继续抚乱一指琴弦。是,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认了,可是那不代表现在就是一切。有些东西,是谁的就是谁的,即使现在拿不走,也总会有能拿走的那一天。
      “是王兄冒犯了。”慕容月轩微叹。
      “还有。白月轩,请你以后离栖雁宫远一点,滚得越远越好。”
      文熙一百零七年,烟尘十五。
      作为文熙国近年来第一位出访的公主,她以为她会很轻松的完成这一切,然后回宫,理所应当的在未来的某一年里坐上王位。可是他出现了,那么不合时宜的出现了,那么不合时宜的说爱她。可惜了,她终究是被眼前的假象所蒙蔽,他还是没能克制住权利的诱惑,那一年,他夺了她文熙王储的玉玺,成了文熙国新一任太子。
      固然烟尘恨她,可是她更恨自己多一点。因为今天这样的局面,都是她自己造成的,跟谁诉苦,都没用。
      无可抗拒。
      便纵有万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卷二。最好不相遇,看烟花绽出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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