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生花》叶舒尧

4、 Chaptre 01_莎乐美②

　　木棻林静静的坐在督轲身边，低着头。
　　“含姐昨天到一个小PUB喝酒喝得烂醉，之后跑到后巷那里抽烟，整整抽掉六包烟，最后竟然咳血了。大概是上次跟爵袅的「伯爵」那帮人干架的旧伤还没好。”
　　督轲猛地转头：“那家伙……是因为林浠的死么。”
　　“肯定是吧，毕竟浠哥是她这几年间最亲近的人之一。”
　　“但也不是亲人。”
　　“胜似亲人。”木棻林侧过身直视督轲的眼睛。
　　男生的眼睛忽然闪过一丝不自然：“你应该知道浠哥对她好的原因吧……”
　　木棻林的表情僵了僵，低下头：“……知道，是因为那个人……”
　　“……你决定了没有。”忽然无预兆的转移话题，木棻林的心“突”的跳了一下。
　　女生没有从督轲的眼中读出任何其他东西。心底萌生了一种悲哀。
　　眼前的人英气的无表情的面孔，是自己如今还是深爱着的人的脸，此刻却似乎有一种陌生感。而自己迷恋的却是他那时那一抹关切地笑，虽然并不是对着她，而是对着他视为生命的妹妹督瞳。
　　有时其实很嫉妒他妹妹，因为督轲喜欢的人是她，因为督轲只会对她笑，因为督轲只会对她温柔。
　　而自己虽然如愿成为了他的女友，却好像永远的不到他的心。
　　女生用灿烂的笑容伪装起真实的心情。
　　“决定了，既然是你提出的，我怎么能……”伪装似乎怎么也撑不下去，木棻林轻轻咳了咳，“我……怎么能拒绝呢……”
　　有时候泪水在不能溢出时想要泛滥，就只能让它流进心里。
　　而那泪水似乎有强腐蚀性，灼得心痛得死去活来。
　　督轲淡淡瞟了眼木棻林，起身：“那就好。老板娘，结账。”
　　男生把手中的卡片放在桌上，转身离去。
　　木棻林拿起还带着男生体温的卡片。
　　同样是忆泠学院江澄学部的校章。校章上缩小的男生照片面容精致，带着冷漠气息。
　　“初三（A）班，1号，郜熙时……”
　　女生皱起眉，江澄学部初中部的……是这个人……
　　纤细的手拿起挂在脖子上手机，拨下一串号码，铃声却忽然响起。
　　“你是……吖，锦牧啊。”女生眯起眼露出好看的笑。

　　叶含躺在病房里，看着坐在身边的女生们。
　　“你们没必要都跑来看我啦，我又不寂寞。”而且肯定没那么好心……女生暗自想，悄悄咽了口唾沫。
　　“含呐~不要这样啦~你一不在我们都特别寂寞哦~所以就都来看你啦~”
　　席顺娜奸笑着捧上大包大包的零食。
　　“……”女生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是吧我就住两天院，而且没必要带这么多吃的来啊，我还要减肥的呃……你们还是多买点帮我喂Randolph……”
　　“嘿嘿~是你太瘦了啦~瘦得我们都嫉妒了~所以当然要趁机给你补补~你就给咱好好放心啦~Randolph也有的啦~”蓝航和程媛奸笑着递上巧克力奶油蛋糕，“去ROMANTIC买的哟，很贵贵哦~不要浪费哟~可是我们出的血汗钱哦~”
　　ROMANTIC是忆泠学院出了名的咖啡屋，而它最出名的就是贵得惊人的好吃得惊人的以及糖分与卡路里高得惊人的巧克力奶油蛋糕。
　　“你们这群恶女哇啊啊啊啊——！！！”惨绝人寰的尖叫从病房里传出来。

　　刚打开病房门后的程芴漠、韩诚浩、江正忞和尹末湛四个人的下巴和手上的东西一起掉在地上。
　　只见叶含郁闷的擦着脸上的奶油，原本雪白的被子上也都是巧克力和奶油的轨迹。地板上净是摔得乱七八糟的蛋糕和蛋糕盒子。
　　空气中甚至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甜气息。
　　“怎、怎么、搞、搞的、啊……？”程芴漠有点口吃。
　　“都是你那个天杀的妹妹把蓝航顺娜他们那群恶女叫来才搞成这样的……难以想象我们家Randolph会被她们折腾成什么样……”叶含可怜兮兮地擦着脸上和头发上白白的奶油一边抱怨。
　　“……程媛……Randolph……”程芴漠瞬间想到自己那个“会奸（贱）笑着露出泛着可怖寒光的雪白牙齿”的堂妹和叶含家那头“站起来跟叶含一样高有血盆大口和吧嗒吧嗒往下滴的口水瀑布”的哈士奇犬。
　　忽然一声惊叫响起打破沉默：“天哪！你们在搞什么鬼！怎么把病房弄成这样！这叫我怎么打扫啊！”
　　五个人同时看向声源处。
　　一个清洁工大婶拉着清洁车叉着腰瞪着病房里面的一片狼藉。
　　四个红发的男生夺路而逃，一溜烟没了踪影。

　　坐在床沿的女生起身，无视身边不断念叨的清洁员，视线聚集处那四个迅速逃走的人在楼下公园中心扬着笑容向她拼命挥手。
　　看来再也不能独自在过去汇集的海洋里徘徊了。
　　再也不能这样任性的胡闹下去了。
　　与林浠那些过去的缤纷回忆，虽然一抹而逝，但，永远是我最美的日子。
　　现在，就重新回到他们之间去吧。
　　叶含微微勾起唇角，展开笑容。

　　刚办了出院手续的女生一回久违的家就打开电脑。
　　那个人在！女生眼睛一亮。
　　在□□好友一栏中女生看见那个对自己设置隐身可见的头像是亮起的。
　　“莎乐美の子”。
　　爱。
　　过了一会，那个头像跳动起来：在。
　　我已经决定要恢复过来，不要再沉沦下去。
　　酸橙色的字跳出来：也应该这样吧。你是恒建的么。
　　对啊，怎么了？叶含有些奇怪。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人。那边似乎是迟疑了一会才回话。
　　这样啊……你上次说你原来也是恒建市的？
　　嗯。停顿了会，又跳出来一行字：说说那个你爱的人吧，你要是真的想做到不再沉沦，就要能做到坦然的谈他。
　　叶含忽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女生颤抖着手敲击键盘：
　　好吧。他叫林浠。是个很温柔的人。对我，对其他朋友，都是个很温柔的人。
　　女生好不容易抑制住手的颤抖才将话发出去。
　　一分钟。两分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莎乐美の子”并没有回复。叶含有些不耐烦的刷屏。女生目光掠过那个头像，惊异的挑眉。
　　对方下线了。
　　该死，耍我吗！？女生一拳砸在键盘上。
　　忽然屏幕下方跳出收到新邮件的提示。有些困惑的叶含打开邮箱。新邮件是“莎乐美の子”发来的。内容是一串手机号码和一行字：
　　“我的手机号，有空就联系，以后不上Q，但博客会更新就是了”。

　　木棻林抬头看了看班牌，微探进身子到教室里，看见坐在前排的那个女生后嘴角闪过一丝笑。
　　“同学，不好意思打搅一下，帮我叫一下熙时。”
　　“嗯，好！”坐在第一组第一排的女生兴奋的抬头，看见木棻林后顿时大惊失色，“棻林姐！你不是美汾学部的么，怎么来我们江澄了……”
　　“呃？是小瞳啊，你……在这个班？”木棻林抬头露出精心排练后完美的惊讶表情。
　　督瞳轻轻点头。
　　“那……你帮我叫一下熙时……呃，郜熙时。还有……”木棻林低下声，“别告诉你哥我来过江澄，答应我，行不？”
　　督瞳脸渐渐苍白。女孩子轻轻地点点头，她摇了摇同桌的手：“叫一下班长，有人找。”
　　木棻林看着女孩子的表情，心有些发紧。
　　面容精致的男生已经走到她边上，刚要开口问，木棻林伸出手覆盖男生的唇。
　　“嘘——先别说话啦，你知道我不喜欢呆在人多的地方啊~”女生灿然的笑脸和亲昵的动作让郜熙时摸不着头脑，他木木的被女生用暧昧的姿势强行拖出了出了教室，“我们到外面再说啦，快点啦~”
　　督瞳紧紧盯着木棻林勾着郜熙时的手臂走出班级，走出教学楼。
　　上课铃声若远若近。
　　心像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有那种钻心的痛感。
　　自己所认识的熙时班长，从来没有迟到过任何一节课，更不会旷课。
　　她不曾想到自己会因为什么熟识的人而有遇到情敌的危机感，没想到第一个遇到的竟然是自己要叫“嫂子”的品貌才能绝对在自己之上的女生。
　　她也并不曾想到过，这是一个精心计划过的表演。
　　将引出未来所有与她有关的翻天覆地和肝肠寸断。

　　“你干什么？！上课了诶！”回过神的郜熙时有些恼怒的看着木棻林。
　　“没想到一向以冷漠著称的郜助理，也会有火大的表情。”
　　木棻林淡淡笑笑，坐在校园里巨大榕树的虬根上，从口袋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
　　“你有什么事吗。”自觉有些失态的男生皱着眉，盯着带着傲慢表情吞云吐雾的女生。
　　“我要你跟我合作。”
　　“合作什么。”
　　男生敏感的闻出烟味的熟悉，下意识看女生口袋里露出的长方体烟盒的绿色一角。
　　“More。”敏锐捕捉到这目光的木棻林赞许的点点头，“含姐以前常抽的牌子。”
　　“这我知道，你快点说合作什么。”男生有些烦躁于女生的答非所问。
　　“你必须要找一个女友，实在不行你可以先和我假扮。”
　　“总有个理由吧。告诉我为什么。”
　　“没有理由也没有为什么，总之你不能单身。”
　　“……”沉吟了一会的男生抬头盯着木棻林的眼睛，“是因为那个督瞳吧。”
　　木棻林略微惊异的看着郜熙时。男生用一种轻蔑的目光扫了眼远处洛熙学部的高三教学楼。
　　“或者也可以说是为了督轲，我没有说错吧？”
　　“你……”
　　“督轲以前就来江澄找过我，叫我离他妹妹远一点。当时我在进入新班后快两个月直至那天起才知道原来班里还有个叫督瞳的。这种莫名奇妙的警告让我很窝火。”男生犀利的目光刺向木棻林，“之后那个叫督瞳的女人无时不刻地出现在学校的任意角落，我到哪里她都第一时间赶到，弄得我更加恼火。”
　　木棻林嘴角缓缓的上扬刺痛了郜熙时的自尊心：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是你们搞的鬼，我到哪里就立刻报告给那女人，想烦死我？！”
　　“所以啊，你跟我合作，甩开督瞳，让她彻底对你死心，就可以了。你耳根清净，我也完成我的任务了，两全齐美，这样不是很好么？”
　　郜熙时侧过头。
　　“……放学我去你们班，你几班的。”
　　“美汾学部的高一（K）班，我叫木棻林，这你应该知道吧。”
　　含的那个后辈么。郜熙时皱眉，默默转身离开。
　　木棻林看着男生消瘦的背影，一种难过涌上来。
　　他的背影，也是这样的，消瘦而挺拔。

　　叶含回到学校时引起不小的震动。
　　她原本自然的深褐色头发染成青灰亚麻，还烫得蓬蓬卷卷的，原本就白的皮肤衬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如果不看身高就是活脱脱的个外国洋娃娃。虽然以帅哥美女和混混众多著称的忆泠学院并不缺少染发烫发的女孩子，但是在忆泠的三个学部里像叶含这种飞速转型还不至于让人大跌眼镜的少之又少。
　　而这个洋娃娃还是一如既往的上课睡觉没事就翘课去抽烟公开在办公室教室以及任意能遇到老师的地方跟老师叫板，这才让大家松了口气感叹还好她精神还算正常。
　　这种想法传到女生耳中，着实让她郁闷了一把。
　　“为什么要这样说……难道我就这么不适合这个造型么……”叶含软软的趴在桌上。
　　“不是……就是你……呃、就是以你的言行举止，实在不适合……Loli风……”
　　徐米佳咽了口口水看着长成个秀色可餐萌样的叶含。
　　“这叫Loli风？！”女生跳起来，用拎抹布的姿势一把揪起自己头上顶着的那凌乱的亚麻色卷毛，“Loli风就长这模样？！这可是那个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的该死的造型师的失败的‘杰作’诶！！！”
　　“当、当我没说……”徐米佳极度无奈于叶含如此不符合此刻造型的言行，叹着气摇头，“唉……真搞不懂那帮整天色迷迷盯着你的男人是怎么想的……世态炎凉啊。”
　　“什么世态炎凉？”
　　一个安静而平稳得几乎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声音从女生们身后出现。
　　“哎？”
　　女生瞪大的琥珀色眼瞳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映出那人纤细的身影。
　　“「佰螂」。好久不见。”依旧平稳的声音。
　　“哎？”这下换徐米佳瞪大眼睛盯着忽然冷下脸的叶含，“「佰螂」？不是「白狼」么……”
　　“我想我们找个地方单独谈谈会更好吧……万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