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印忧伤》辜奴

12、七

　　初夏浓郁着清甜的草香，就连空气也带着些许慵懒。微风真挚如恋人，倒映出所有甜蜜悠然。
　　她站在阳光中央，而他对着她的背影发呆。
　　过了很久。
　　她转过身看见了他。于是，他对她微笑。
　　他俊美的轮廓被大地骄纵地镶上金边，白色的衣摆与微风默契配合，摇曳飞扬。映射在她眼中的微笑被大大地拉长，就在这刹那间，她终于又见到他这样的笑容。
　　他陪着她僵持了那么久，久到开始不安。
　　和每一次的坚持一样，宇佐走到阮晞面前，轻轻地把她抱起来：“我看了你好久，但你就是不回头。”
　　阮晞扯着他的衣袖，生怕他从自己的指缝间溜走。听别人说有一种可以深入骨髓的依赖，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算不算。
　　宇佐低头用睫毛碰了碰阮晞，轻轻的。
　　你要什么时候才能转身看看我？
　　她愣愣地靠在他怀中，似乎快要哭了出来。
　　然后宇佐想起来，三年前，她第一次抱着他哭得乱七八糟。第一次，她那么用力地搂着自己：宇佐宇佐，我没有不要你……
　　他知道了，好高兴。可她为什么要哭？为什么难过到要抱住他？
　　吹风机呼呼地在她耳边响着，干燥的热气拂过阮晞的脸颊，泛过一圈晕红。宇佐用手掌抬起她的长发，细心地帮她把每一缕发烘干。
　　小心翼翼地在她的伤口上擦上药，她则抱住双腿蜷在一起，似乎快忘嵌进脚掌里的疼痛。
　　宇佐拿出木梳，一遍又一遍地整理阮晞的长发。其实她的头发根本不用梳，从小到大她的发质就顺的可以。小时候他最喜欢把手放进她的长发中，那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小时候
　　宇佐渐渐把头放进阮晞的肩里，从后面抱住她。阮晞的锁骨很漂亮，他窝在她身边，懒得像只猫。
　　“宇佐，我遇到他了。”站在家门口那么长时间，回到家那么长时间，她现在终于愿意说话了。
　　宇佐的手不自觉地缩紧，他的头蹭在阮晞脖子上，轻轻地“嗯”了一声。
　　阮晞也把头搭在他头上，他们两一起歪着脑袋，彼此都见不到对方的表情。
　　“其实你可以骗我的。”感觉到她微颤的身体，宇佐悄悄地在她耳边说着。他的嗓音温柔又好听，像一支细腻深情的歌。小时候他最喜欢在她耳边讲一些他也不明白的话，或许那些琐碎零乱的歌，才是他们的童年。
　　其实根本就没有快递，也没有饮料。他看到了顾以佑，他知道阮晞很想他。
　　本来有两瓶饮料，但是他丢掉了一瓶，走开了。
　　三年前的病房里，阮晞和他一起躺在那张窄窄的床上，她让自己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爱你，好爱好爱。
　　宇佐把阮晞放到床上，静静地，连上楼都没有发出声音。他一直牵着她的手，固执地不愿放开。
　　宇佐侧躺在阮晞身边，面对面。
　　阳光在他们中间洒出了一个圆圈，美好到不可思议。他碰了碰她的脸颊，确定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睁着眼，细细打量着熟睡中她，他竟有一种幸福的错觉。
　　但从三年前开始，他们的所有都变得不同。
　　就像是自己对她说过的：
　　我看了你好久，但你就是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