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半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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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你叫什么名字。”
“小婉，我叫小婉。”
小婉，今日是七夕，我又搬回了以前的宅子里，夜来坐在你极喜欢的湖心亭里看远处的星星灯火，自你走之后我已许久未来，最近也许是太过想念你。
很久很久之后，我还记得我们初初相识时候的样子。我漫无目的的走，终于迷路在三月的郊外。我当时正烦恼着怎样获得玉靥公主的心，因为我以为我才华气度皆备，唯独缺的只是机会，看吧，我不过是这样世故与自大的男子，所以我们会分开也许不过是你看错了人，错付了相思。
我看见不远处有桃林，忆起直冉说让我投其所好，而玉靥，最爱桃花。我走近那一片落英缤纷，天气晴好，景色宛如仙境。那时我还不知道会遇见你，在一片漫漫桃林间，你掩在桃花里怯怯的样子尤为可怜。我向你问路，你指着方向并不说话，眼睛里带有好奇与犹豫，也许是因为你看见我刚刚想折枝却又收回手吧。我正要离开的时候，你叫住我“公子为何不折桃枝了？”我转身看向你“我看这桃花甚为可爱，若是折下不过是成为造作的摆设，不若留着便是一处绝好的风景。”你却犹豫了一会儿，从袖口拿出了种子送我。“公子这般心性倒是难得，这个便赠给你吧，也不负这爱花之心。”我离去前犹豫再三还是回头问了你的名字，小婉。很久之后，我常常想，如果你当时不问我，如果我最后没有回头。我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但是我是这么自私，明知道你会受到伤害，也不愿我们是没有交集的陌路。你看，我这样自私这样世故和偏执，所以老天才惩罚我半生孤独。
前些日子里，直冉来看我，这么多年来，无论沉浮，唯有他一直视我为至交好友。他说我日渐颓唐，带我去看桃林望我能略微开颜，我不想辜负他一番苦心，然后我触摸一棵棵桃树，看花瓣缤纷，却再也没有一个人躲在桃花间巧笑嫣然的看我，正想着却看见隐约有人影，我那时以为是你来看我，急急得躲到树后，世间总是折磨实多，我的鬓间已有风霜，我多怕你会看见我沧桑的样子，然而，走过来的人，却不是你。直冉带我回府，离去前望着我的眼神尤为忧伤关切。我遣了很多的仆役，宅子里显得更为冷清。以前我尚且有你，并不觉日子漫长人生苦顿，而如今我常常坐在湖边，发呆许久，回神时发现原来日才西落，而之后的长夜更是如此漫长。于是我一遍遍的回忆我们所有的记忆。岁月如此易逝，我惊觉我已经记不清你清晰的样子，只记得你喜欢独坐一处，偶尔看见我时温柔的浅笑，记得你身上的淡淡花香和眉间的浅色朱砂。我真怕有一天我记忆衰退到忘记了你。
至初见之后，我因为植花的问题又去找你，明明不是没有技艺高超的花匠，偏偏当时只想到你，然后心情愉悦的出行，也许桃花，不过是去见你的借口，可笑我当时丝毫不知。几次之后，我也觉得有些不妥，你看出我的犹豫，主动提出来我府中照顾桃花。之后的日子是我生命里最为欢喜的时光。我幼时家教甚严，童年也并无多少欢乐的时光，也仅仅唯有直冉他们几个好友。在你之前，我从不知可以这样恬淡自在的活着，不背负任何期望的，这日子太过快乐，我甚至忘了我原先想要通过结交玉靥公主进入仕途的计划。
直到直冉来找我，他说几日后有一场宴会。那场宴会成全了我，我掩在一侧等到舞曲结束，翩然出现，一身白衣似雪。当我开始弹琵琶行时，玉靥的眼睛没有再移向别处。之后品诗论著，一切自然而然。宴后我收到公主委婉的邀约，一切恍恍惚惚的如此不真实，权利唾手可得，为什么，我却丝毫不觉得开心。
“你、、、喜欢公主么？”
“喜欢。”
“喜欢到会娶她么？”
“、、、、是”
“原来，是这样啊。林衍、、、恭喜你。”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喜欢的人。一直一直，都是你，只是你，只有你。我醒过来，才发现我又梦见你了，你苍白着脸色来问我，而我，就是这样的回答了你。我想我真的是老了，最近常常梦见你，却一直一直都是你静静的看着我然后转身离去的背影。我最终没有娶公主，也因为触怒权贵而颠沛流离，那时你还在我身边，很多人与我辞行，唯有你默默收拾好了行李，一直追随我而行，途中的种种流离困顿不能一一道来，你终于倒下，在我的怀里，我竟连为你医治的诊金也无法筹到，你说“林衍，你看天上云散云聚，世间离合也当如此，不要，为我难过。”我终于明白你原来已经离我而去，在我怀里，这么多年过去，我一直一直以为你还在我身边，还会对我微笑，以至于我总是在街上莫名的喊你的名字，有时候会有人回我，常常是没有人的，于是我就在人来人往的街道等你，我想也许你只是一时与我失散，也许你会突然在人群里出现，然后问我为什么大声喊你的名字，进而嘲笑我的傻气，但是你没有，你为什么不出现呢，你不知道没有你在的时候，我有多孤独。
近几个月，我在西苑里重植了一片桃林，现在我正坐在以前你常坐的竹椅上看夕阳。你曾说我们相识原是缘分，若经年之后你我已然苍颜白发却仍在一处，我们或可在桃林饮酒，坐在竹椅上遥看落日辉煌。我看着些许花瓣撒落，恍惚间好像看见你从远处走来，浅笑着看我，目光种种温柔。
“林衍，我来接你。”
“真好，婉儿，我等了你许久许久。”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半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