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殇成瘾》荼靡非花

8、第七章

　　“谁在那里？！”
　　她疼得龇牙咧嘴，只顾蹲下身子反复揉搓自己的脚踝以缓解疼痛，直到他的疑问再度响起，方才意识到大事不妙。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知所措的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半蹲在“罪魁祸首”旁，恨不得有鸵鸟能把脑袋埋进地底下的本事。
　　“你是什么人？”停车场没有开灯，只能借着外面路灯的光亮隐约照见一团黑影，像是一个人蜷缩在那里。见对方许久没有回应，他便壮着胆朝黑影走去。
　　感觉到他的脚步停在了自己身后，她屏息凝神，像是等待裁决的罪犯，突然觉得领口一紧，就被他单手拎起。还没等她站稳只觉右脚一软，一个趔趄跌入了他的怀里。
　　“是你？！”他诧异地盯着与他面面相觑的她，首先打破了沉默。她看了看扶在自己肩头的手，又看了看几乎与自己零距离的他，眼神意味深长。他先是一愣，心领神会后忙不迭地松开了手，反应之快让她措手不及，尚未回过神来的脚底又是一软。在0.001秒的犹豫后，他还是伸出了手。见她似乎想要发作，他唯恐后下手遭殃，迫不及待地辩解道：“还是让我扶着你吧，当是将功折罪。否则如果再摔一跤，我估计要被你诅咒不得好死。”
　　“哟，你也会怕？”她哑然失笑，轻轻推开他说，“没事儿，撞了下而已，明天就好了。”
　　他听后如获大赦，随意找了个自以为轻松的话题：“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心里的忿忿竟不由得念出声，迎上他疑惑的表情，急忙解释道，“我是说，这条是回寝室最近的路。”
　　“哦～～～” 他看着她的踮起的右脚，走到她面前蹲下，“上来。”
　　“什么？！”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说，上来。”他欲伸手去拽，她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不用！自己能走，不信你看——哎呦！”
　　他急忙上前搀扶她，看似责怪的话语中却听不到一丝愠气：“死鸭子嘴硬！”
　　“你说谁是死鸭子？！”她怒目圆睁道。他猜想，情绪的快速转换大概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是，行了吧？”他不由分说地架住她的肩膀，把她嘴边的话硬生生给堵了回去，“不背，那扶着总可以吧？”
　　池塘边已经有了此起彼伏的蛙鸣声，被路灯拖在水泥地上的两个各怀鬼胎的身影在喧闹的“呱呱”声的衬托下显得愈发安静。
　　要不要说话？说些什么好？今晚的月亮挺圆的？抬起眉毛，繁星万里，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条原本是近道的小路却因沉默而被拉得格外漫长。
　　“我……”
　　“你……”
　　沉默。然后，面面相觑转为相视而笑。
　　“为什么没来送信？”他搀扶着她，眼帘低垂搜寻她的目光，很平静，看不到任何情绪的起伏。
　　“之前的事……”不敢与他对视，她埋头用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哼道，“对不起。”
　　他微微一怔。这是她第一次低声细语地对自己说话，看似不经意的几个字却令他的心莫名地抽动了一下。半晌，他才发觉自己竟不适应到忘记了回应：“……没关系。难得，听你这么好声好气地说话。”
　　“是你没听过！”她不耐烦地揉揉鼻尖，“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好声好气跟你说话？”
　　“所以，你是相信我没有骗你咯？”对于她善变的情绪，他显然是已经适应了。
　　她不置可否道：“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小雨信不信。”
　　“呵呵。”他竟不知如何接话，大多时候，这个象声词是掩饰尴尬的最好方法。
　　“我到了。” 纷乱的思绪被她的话扯断，他放开手，目送着她踮着脚往寝室大门艰难地挪去。
　　“喂，谢谢你！”她的大嗓门儿喊停了他的脚步。回过头的瞬间，他的视线所对上的是一张明媚到能照亮夜空的脸。那张“明媚” 挥了挥手，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他的视野范围。
　　你，叫什么名字？——想起忘记问她的话，他适才回过神，惊觉原来对于她，自己居然一无所知。